“好一个楷模!如满朝都是如此能臣,我大清何惧区区洋夷?爱卿,这徐乙如今何在?”道光赞同感叹道。
“回皇上,奴才斗胆,今天早朝奴才已把徐乙招来了,现在就在朝中,因为此事未曾先奏明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爱卿这有何罪?爱卿无私举荐,如功臣不奖,天下会怎样看待我这个皇帝?”道光微笑着摆摆手,随后又说道:“快……把那个徐乙招上来……”
“奴才遵旨……”赛尚阿向道光磕了个头,站起来向徐乙招了招手。
“终于到我了……”徐乙早就做好了准备,深吸一口气,踏着坚定的步伐迈出队列,向前走来。
“奴才徐乙,叩见万岁!万万岁!”
这套礼仪古月陪着徐乙在家练习了很多遍,徐乙自然做的是流云行水,再加上他身上那套比任何人都光鲜又整齐的朝服,和高大提拔的身材,让道光眼前不由得一亮,可还没等他说话,朝臣中突然跳了个人出来,抢在道光前头冲着徐乙就严厉训斥道:“大胆!徐乙!竟敢不尊朝令,妄出狂言?”
这喝骂声把满朝众人吓了一跳,徐乙跪在地上,抬头向旁一看,只见一位五十开外的一品大员,正满面怒色,冲着他瞪着眼。
“尼玛,这人是谁啊?怎么回事?”徐乙觉得莫名其妙,他从走出队列到跪下说话,似乎没有做错什么,无缘无故地,这人发这么大的火干嘛?
正当徐乙疑惑的时候,只见这人上前一步,严阵以词地向道光说道:“皇上!这徐乙大胆狂妄之极!居然胆敢自称为奴才!犯了假奴之大罪,还请皇上下旨降罪!”
这一下,徐乙恍然大悟,知道自己犯了口误。而其他人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各自带着千奇百怪的神色向徐乙看来。
“杜学士……您此言似乎过重了吧?”惠亲王出言道。
“王爷!您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指责老朽吗?”
听惠亲王和这人对话,徐乙才知道这个人就是上书房总师傅、实录馆总裁杜受田。徐乙暗自冷笑,心想这老东西是要给儿子杜翰出气,公报私仇来了!
只见这位杜大学士一脸的严肃,向道光拱手说道:“国有国法,朝有朝规!我大清虽说是满汉一家,但毕竟有所不同。一个汉臣胆敢自称奴才?这难道不是有违祖宗家法?难道还不是狂妄么?”
“杜爱卿此言有理!只是……”道光心想徐乙怎么得罪了杜老头了,于是想着怎么替徐乙开脱。
“哈哈哈!”惠亲王听后顿时大笑起来。
道光瞧着一愣,疑惑地出言问道:“惠亲王,怎么了?”
“回……回皇上,臣弟是在笑杜受田听词辩意,妄评论事!”惠亲王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王爷!何为听词辩意?妄评论事?”杜受田满面怒色,冲着惠亲王就走了过来,瞧这架式,似乎想和他进行一番辩论。
但是,惠亲王却没理会他,转而向道光说道:“皇上,徐乙的确是汉人,可是我已收他为义子,要不是这次公差去羊城,徐乙已经入籍正蓝旗下……”
“惠亲王收徐乙为义子之事,我们也知道……”这时,曾国藩和赛尚阿趁机附和道。
此时的情况已经从杜受田和徐乙之间的斗争,演变成了惠亲王和杜受田之争了,曾国藩和赛尚阿自然要借机踩上杜受田一脚,一来他们俩早就看姓杜的不顺眼了,二来徐乙是他们俩推荐的人,岂容姓杜的乱咬人。
“啊!”杜受田刚挑起的火被三人的话瞬间给浇灭了,面露尴尬,站在哪里翻着白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这事?”道光眉毛一跳,向惠亲王瞧去。
“回皇上,徐乙医治好了奕羚的腿疾,我又观其博学谦虚,乃不世之良才,故而臣弟已收他为义子……”惠亲王道。
“奕羚是可怜的孩子,如今腿伤已治愈,这天大的喜事,怎么我从未听人说起?”
奕羚自小就深受道光的喜欢,可是奕羚自腿受伤之后,他再也看不到格格那甜美的笑容,他也曾多次派御医诊治,可结果却总是差强人意。
“好,很好,徐爱卿快些平身吧……”道光眼中充满了欣赏和赞扬。
“谢万岁!万岁万万岁!”徐乙用毫无挑剔的姿势磕完头,这才站了起来。
虚惊一场,徐乙对惠亲王自然是感激万分。
杜受田站在一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看到皇上和惠亲王在朝堂上拉起了家常,他知道这次是丢脸丢到家了,一时间有些下不了台。现在站在朝堂中间,进不能,退不能退,令他尴尬万分。
眼珠子转了几圈,刚想说些挽回面皮的话再退下,突然间,杜受田瞧着徐乙的眼神一亮,神情顿时兴奋起来,像找到了什么把柄一般,冲着道光又拱手说道:“皇上!刚才是奴才没有调查,请皇上降罪。”
“杜学士何罪之有?杜学士本意是维护朝庭体面,并没做错什么,不过……以后少些鲁莽就是了……”道光对位上书房总师父还是很客气的,摆手笑了笑,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没想到,杜受田谢过道光后,非但不退下,反而又严阵以词地弹劾徐乙起来,让道光又是一愣。
“徐乙乃一个小小五品官员,竟然挥霍无度,奢华无忌,奴才现在弹劾他有大不敬之罪!还请皇上明查……”
所有人听了这话,全都是一愣,这杜受田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说徐乙大不敬之罪?这话又从何处说起呢?
直到杜受田说出了理由,旁人才明白,原来杜受田说的大不敬是指徐乙一身光鲜的朝服。按杜受田的话来说,当今天下人,全牢记道光平日的教导,一向以俭德自勉,而徐乙却反道而行,无视君父勤俭之意,居然穿着招摇,如此大胆,不是大不敬又是什么?同时杜受田借着这个话头,还拐弯抹角地怀疑徐乙贪污受贿,理由是如果他不贪污的话,但凭他五品官的这么点俸禄,能穿得这么光鲜?
朝下所有人听了后,全捂嘴偷笑。他们心里全清楚,这杜受田来这一招,摆明了是在找岔子想挽回脸面,要按他这么说穿的好点就是贪官的话,那么天下没有人是清官了。
可是,这话只能心里想想,说是不能说的。道光的性格脾气大家全清楚,提倡勤俭,是道光平生自认为最满意的吏治。要不然,这满朝上下也不会投其所好,人人都穿着一身破烂来上朝了。
果然不出所料,道光听了后若有所思,看着徐乙的穿着脸色不由一沉。
“大胆徐乙!你为官任上贪污了多少?怎么贪污的?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还没等道光先发话,又一个人怒火冲天的就先冲着徐乙质问起来。当所有人看清楚质问的人是谁时,全大吃一惊,揉揉眼睛,仿佛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出乎意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力捧徐乙的赛尚阿。只见赛尚阿现在一副凶神恶煞,痛心疾首的模样,似乎想把徐乙一口吞了才能解恨。
“中堂大人……您说下官贪污?这从何处说起?”徐乙不慌不忙地问道,满面全是疑惑。
“徐乙!不要狡辩!难道你敢说自己没贪污吗?”赛尚阿步步紧*,严厉喝问,但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向徐乙挤了挤眼。
徐乙心中偷笑,却摆出一脸的委屈,说道:“中堂大人,徐乙为官不足四个月,先在礼部为主事,再奉旨赴羊城谈判。其中劳碌奔波,从未掌过一天实权,这贪污又从何处贪起?”
“对啊!没有掌过实权,想贪污也贪不了啊!”道光一听徐乙的这番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哼!你说你没贪污?谁人能信?你看满朝上下,包括皇上在内,哪个不是节俭自好?单单只你一人穿着整齐,想你一月的俸禄只不过区区十几两,能够你如此挥霍么?”赛尚阿不依不饶地追着徐乙问,但徐乙却早就在他眼中瞧到了一丝笑意。
道光听了赛尚阿这话,又不由得点了点头,而且徐乙这副穿着的确让他非常反感,道光是何等人谁不知道?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挥霍和奢华,更不用说徐乙在他面前穿成这样子了,这表明着就是不给他面子嘛。
“皇上!中堂大人!奴才冤枉啊!”
徐乙扑地跪在地上,冲着道光连连磕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圣上提倡节俭,这天下皆知。奴才深受皇恩,平日里战战兢兢,哪里敢忘?中堂大人说的不错,奴才这身衣服看起来的确比较光鲜,但这也不能表明奴才就是不敬皇上,贪污奢华啊!要知道,奴才这次去羊城谈判,代表的是皇上和国家,如穿着失礼,在洋夷面前丢了体面,不是让他们看我大清的笑话吗?所以,奴才花光了所有积蓄,请人定制了这身衣袍,为的正是皇上和大清的脸面啊!而今天早朝,又乃我大清重要事典,奴才身为礼部主事,怎能又草率行事?这不是让天下人瞧不起我大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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