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被关在罩子中的少女声音平淡。

罗牧云皱眉望向她，安蓝以沉静目光回望。半晌过后，罗牧云的手再一次伸向了机器的控制杆。

“你是，人类前进计划特聘S级实验室第一研究所高等博士罗牧云。”安蓝突然道，“我是实验编号IM9177先驱者安蓝，对吗？”

罗牧云闻言动作一顿，微微眯起眼睛，安蓝从他的动作中得到确认，于是便继续将自己话的下半部分说完。

“如果你是想把刚才的画面都重复放一遍的话，就不必了。”她说道，“你想让我看的我都看到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脑海里出现的一切，只是你想让我知道的而已，有关于它的真实性，我抱以怀疑态度。”

“安蓝……”零突地叫了一声，它向来很少直呼自己主人的名字，但是这一次安蓝说出的话着实让它有些意料之外。

“不要讲话。”安蓝用意念向自家芯片命令道。如今她的全身都被特殊的机器监控着，脑海里所产生的任何波动都可能被罗牧云察觉，在这种时候说话是相当不明智的。

零迅速地闭了嘴，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微波动并未引起罗牧云的注意。不过后者也在同时产生了另外一种异常情绪，这种情绪我们可以称之为不爽，也可以称之为很不爽。

“原来如此。”罗牧云点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失忆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在装傻。看来这帮僵尸给你洗脑的不错啊，连杀父之仇都不想报了。听说你这里又重新认了个父亲？也是，有了新爹，老的就无所谓了。”

“你住口！”安蓝怒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我会自己查清楚，不需要你来往我脑袋里安插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不需要我再安插什么。我个人认为，倒是应该给你杀杀毒，清理一下。”罗牧云冷笑着凑近安蓝，隔着罩子冲她道，“你真的令我很失望，不过我是不会杀你的，谁让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呢。”

说完这些话，罗牧云不再理会安蓝，伸手按下了机器上的控制按钮。

这个按钮与之前的按钮不同。如果说前一个控制钮，控制的是开启记忆的机关的话，那么这一只按钮控制的便是摧毁记忆的机关。当它落下之后，无数触手纷纷将吸盘伸到安蓝的身体上，开始朝着她的体内输入大量的不知名液体。

这些液体里含有着某种催眠成分，很快，安蓝的身体便进入了深度麻痹状态，并且大脑思维也开始模糊。先前的记忆长廊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只是这一次，出现在长廊中的气流并不是要打开那些封锁的记忆大门，而是呈龙卷风之态，在她脑海里疯了一般地狂搅，以摧枯拉朽的气势，要将一切全部打碎打破掉。

安蓝和零又站在在长廊中，看着那些气流狂卷。一些闪着光芒的记忆碎片缓缓融入了她的身体中，但是有更多的却被气流所毁，化作粉尘消失不见了。

重新化为圆球的零静静漂浮在她身侧，与她一起看着那些记忆被摧毁。忍了一会儿，芯片最终没能控制住自己向主人尽忠的欲望，开口道：“那些记忆……”

因为担心安蓝可能不喜欢它所说的话，零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直到安蓝口中问出了一句“恩？”，才继续道：“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就是您刚才看到的那些。它们不是被牧云博士灌输来的，而是本身就存在于您脑海中，我能判断得出来的。”

“我知道是真的。”安蓝道，“我那些话只是糊弄罗牧云的，你别当真就好。”

“可是……，既然是真的，您为什么又要……？”可怜的芯片被弄晕头了。安蓝伸手拍拍它的球头，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想要听从他的号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可能是接受了某个任务，来到这里送东西的。有个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藏在那条项链里。不过话说那么丁点大的项链里能放什么啊？我戴着它这么久你就没发现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没有。”零摇摇球，“我曾经对项链进行过多方位扫描，但是没有任何其它发现。”

“升级前扫的还是升级后扫的？”

“升级之前。”

“那时候估计你扫描系统还不够厉害。”安蓝粗暴地做出结论，“幸好我在过来之前将项链藏在了稳妥的地方。等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你再重新扫描看看是怎么回事好了。”

“可是我刚才在那位牧云博士身上扫描到了您的项链。”零道，“而且一号先生给您抢来的那条也被搜走了。”

难怪那货刚才都没问项链的事情……

“还有件事我必须提醒您，罗牧云博士现在打算将您的记忆清空，对您进行人格重塑，但是他的做法十分粗暴，丝毫没有考虑过您的身体承受情况。负责任地讲，如果您的大脑再这么被破坏下去，有很大的可能会使大脑皮层受到永久性损伤，甚至造成脑死亡。”

“没关系。”安蓝道，“他清除不了的，你看。”

少女抬起手臂指向前方，在她指尖亮起了一点白光，飘飘摇摇地向前飞去。气流被拂开，迷雾散去，白光所过之地，出现了一座座坚实的水晶堡垒。堡垒里面是无数流动的画面，画面中反复播放着的，正是安蓝在僵尸世界的这些日子里，所经历的一切。

有在精神病院里的挣扎求生，有与一号之间的欢喜爱恨，在鬼戏剧场，在第一军校，在死亡山谷，她都经历过许多事。这一切记忆坚如磐石，什么都别想将它们冲碎。

“我不会随便受别人摆布。”安蓝道，“我会凭我的力量查清真相。”

“如果真相非常可怕呢？”零问道，“如果真相是，你必须要把所有僵尸，甚至是所有生物杀死呢？”

安蓝闻言扭头看着它。

“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干掉所有僵尸吗？”她问道。

“说不定就有呢。”零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