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起来吧!现在还在怪我为何不让你来吗?”
杜三娘依旧对着妆台并没有回头,今日经过晴空的一番暖心注入,她的心情已经好了起来,玩笑的对着春胭说。
春胭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婢子,婢子不敢。”
弱弱的,却也只有这样一句话。
她方才已经及时低下头了,实在是不知杜三娘为何会知道。
“下次掩饰自己的时候,记得动作自然一点。我能看的出来,别人自然也能。”
杜三娘接过晴空递过来的热毛巾,细细的擦去脸上的妆容。
起身准备去沐浴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也不管春胭什么反应,直接丢下她,去了净室。
她该做的,都做了,该提点的也都提点了,该敲打的,也都敲打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跟在自己身边,却接触洛阳城的名流,光礼仪好,可万万不行。
等杜三娘沐浴出来,娘子早已经抱着荆哥儿过来了。
另杜三娘惊奇的是荆哥儿还记得自己,然而另杜三娘开心的是,荆哥儿会叫娘了。
杜三娘刚刚出净室,披着一头湿发,和荆哥儿玩了几下,便想去擦头发,却不想刚刚起身,准备去妆台,就听见身后一句软软的“娘。”
顿时把杜三娘给激动的呀,头发也不擦了,就坐在卧榻同荆哥儿玩,逗他叫娘,搂在怀里好生亲呢。
最后还是晴空看不下去了,那了帕子站在杜三娘身后为他缴干头发。
杜三娘被那软软的童声给叫的心情激荡,白日的烦心事早就抛到脑后了,搂着荆哥儿不肯撒手,就连吃饭和睡觉都不肯放开。
“娘子,早知道见了小郎娘子这样开心,娘子一回府就该给娘子抱过来,也省的婢子费心的安慰了。”
晴空将江南送来给荆哥儿的首饰拿了过来。
“你这个鬼精怪。”
杜三娘笑嗔了晴空一句。方才那隐晦的安慰之意,她自然体会的到。
那是一套很精致的玉饰,翠绿翠绿的,还泛着水光,一见就知道非常的难得。
说是一套其实也只有五件,一个项圈,一对手镯,一对脚链。
考虑到荆哥儿是男儿郎,那位欧阳老爷已经非常取巧了,上面的花纹不是女儿家盛爱的花鸟,而是刻了一些比较男性化的纹路。
项圈上雕刻的也都是百兽图。最精巧的便是,脚腕之上的脚链,简单的银玉相和的链子,满满的一圈挂着的都是憨态可掬的小动物。
就是这个脚链,以至于荆哥儿以后最爱抱着自己的小脚丫玩耍,睡觉。
杜三娘取过那些饰品,一样一样的亲自给荆哥儿戴上。
白白胖胖的小藕臂,带上翠绿的小玉镯,别提都漂亮了,而且不光漂亮,同样非常的有食欲,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咬一口。
“哎呀!咱们荆哥儿真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指定不会长成他爹那个样子的。”
杜三娘抱着白胖的儿子,夸赞道。
“那是当然了,小郎君现在一看就是随娘子,皮肤这样白,眉眼之间,都是清秀之色,自然会成为人人艳羡的贵公子的。”
晴空是看着荆哥儿出声的,对他格外的亲近,因此夸起来同样是毫不嘴软。
若真是有外人看到,免不了要吐槽几句,问她们究竟是如何从这一团白肉团子让看出是翩翩公子的。
一日的心神紧绷,杜三娘早就累了,如今一放松下来,心情舒畅了,就有一些累了。
早早的吃过了饭,抱着荆哥儿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杜三娘起了一个大早,这对于杜三娘来说,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其实要说这也不是杜三娘的意思,她今日依旧是被她的宝贝儿子给捅咕醒的。
小孩子醒的早,又没有人陪他玩乐,自然就会来过扑腾,结果就是,把杜三娘给闹醒了。
“我是终于知道,为何这些贵夫人,即使在疼爱孩子也不会同孩子共处一室了。”
晴空来服侍杜三娘起身,杜三娘抱怨道,说完还用手掩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那娘子今日还会和小郎睡一处吗?”
晴空停住手,抬头笑着看向杜三娘问了一句,虽说是问,但是神情明显是已经知道答案的。
见衣服已经穿好,杜三娘自顾向妆台走去,回头看了晴空一眼,没有回答。
“春胭,你说我今日还会跟小郎一块休息吗?”
杜三娘问立在一边安静的充当背景板春胭。
“奴婢觉得,今日娘子肯定还会同小郎一块的。”
春胭略一思索,便恭敬的回话,母子亲近,自然会在一处,她认为是这样的,而且在济修寺不就是日夜都在一起的吗。
杜三娘只是笑笑,又问身后给她梳头的晴空。
“晴空,你说呢?”
“婢子觉得娘子今日定不会同小郎同住。”
晴空笃定的回答,却引来春胭的注视。
“果然知我者,晴空也。”
杜三娘唇边的笑意加深,谁对,谁错,尽在这一笑之中。
春胭却更加的,不解,她鼓起勇气抬头。
“可是,娘子……”
“春胭妹妹,现在正值春日,正是各府赏花宴会繁多之时。娘子白日需要同众位夫人周旋,而且还不得食物,身体消耗很大,因此夜间需要好好的养精蓄锐才是。”
晴空知道杜三娘想要提拔春胭之意,因此得到了杜三娘的默许,她一边梳头,一边为春胭解惑。
“小郎在这里,娘子便休息不好,会影响白日的应酬。”
春胭果然是聪明人,晴空只略略一提,她就想到了下一步,只是仍旧考虑不够全面,没有想到下下一步。
春胭虽然疑惑的解,但是心中不免还是带了一些,不平,因为杜三娘为了应酬放弃了母子亲近的机会。
杜三娘说过,春胭的神色掩饰不好,今日的春胭虽然已经有长进了,但是还是不够,杜三娘一眼就看出来了。
索性她今日早起无事,便有开口提点春胭,就当打发时间了。
“春胭呀!我记得我昨日才刚刚说过,你的神情掩饰的很糟糕,心里在怨我,觉得我冷血?”
杜三娘透过镜面看了一眼春胭,接着视线又转回了自己脸上。
身后晴空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依旧有条不紊的给杜三娘梳着发。
春胭却不同,她普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难看,哆哆嗦嗦的说。
“奴婢,奴婢,不明白娘子在说什么。”
“不明白,不不不”
杜三娘摇摇对着镜面摇摇手指,她依旧没有回头,不过身后人的一切她已经了如指掌。
“你不会不明白的,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就在说什么呀!”
杜三娘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诧异春胭的不承认与厚脸皮。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抵赖,看来脸皮是真的很厚呀!不光如此,心里素质也是非常的好呀!
“娘子,娘子恕罪,婢子,婢子不是有意的。”
春胭不断的叩头,企图为自己征求一线生机。
“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也没有说要如何处置你呀!”
杜三娘神情淡淡,仿佛被春胭这般激动的态度给吓到了。
“而且这都是人之常情而已,每个人大概都会这样想的。”
春胭停下叩头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杜三娘,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只是,只是你不该,表现出来,不该露在脸上。”
杜三娘声音一点也没有变,仿佛春胭心中对她的不理解,对她根本就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你只想到了下一步,到底还是不够通透,我去应酬是因为我是郡王的妹妹,我们都是依附郡王而活的,我若是有任何不妥之处,别人只会归罪到哥哥身上,若是没有了郡王这个称号,那么就算我同荆哥儿母子在亲近又有何用。”
杜三娘对此深有感触。
如果她的哥哥不是郡王,那她也许根本就不可能合离。因为她没有权势,只会被杀死,因为女子不能凌驾于男子之上,不可以折辱男子的尊严。
如果她的哥哥不是郡王,那她根本就看不到荆哥儿,更别提将荆哥儿带在身边了。
“我现在告诉你是在提拔你,真正的第一婢女,脸上是透不出任何的心思的,她体现在脸上的,都是她想让你知道的。”
晴空给杜三娘束好头发,扶着杜三娘站起来,几步就走到春胭身前,亲手扶起春胭。
“回去好好想想吧!希望下次在见到你,你会有长进。”
杜三娘这是典型的打一个巴掌,在给一个甜枣,不过这个方才的确很奏效。
春胭忙不迭的又跪下谢恩,接着才恭敬的退下去了。
“成了,去洗漱吧!”
见春胭退下去了,杜三娘拍拍手,刚才努力绷直的脊背,瞬间就松了下来。
“真看出娘子心情好来了,不复之前的愁容满面了,居然也有心思训导婢女了。”
晴空随着杜三娘向净室走去,边走,边说。
“因为我知道了,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先要自己做到,自己都做不到的,怎么去要求别人也做到呢!”
杜三娘小声说,声音虽然小,但此刻房中并无外人,格外的静谧,晴空倒是听了一个真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