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你找我?”海峰拱手。
“冼哥他受伤了,我得赶去看他。”林晨霏急道:“这眼看就要关城门了,家里又没有马车,可如何是好?”
海峰一愣。
在权墨冼临走之前,对他千叮万嘱,让他看好了家宅,千万不能让老太太大奶奶离开家。可眼下,大人怎地受了伤?
这种情形,让他怎么拦得住大奶奶。
“大奶奶别急,让我仔细来问问。”他转向驿卒,细细问了驿站位于何处,和驿站中的一些细节,确认了他果真是驿卒并非冒名顶替。
“我家大人,他伤在何处?”海峰继续追问。
驿卒道:“在左肩,驿丞大人已经叫了大夫来裹伤,只是这两日不能动弹。”
闻言,林晨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肩伤,并非危及生命。可是,为什么书信里写着伤重濒死?
她又仔细看了一遍信,确实是权墨冼的字迹无疑。
难道,他有什么事情不便在信件中说,必须要见自己一面才行?这个念头冒了起来,林晨霏越想越觉得就是这种可能性。
“海峰,你去雇一辆马车来,我们现在就走。”林晨霏站起身,下定了决心。既然冼哥哥受了伤,不管是什么情况,她赶去总是没有错。
如果他没有事,留在他身边照顾着也是好的。
这个时候,她的心神已经被权墨冼的伤势所牵动着,完全忘记了他在走之前嘱咐她的那些话。或者说,她下意识的不去记得,将自己的危险摆在了权墨冼的后面。
紧接着,她吩咐小丫鬟收拾了一个随身的小包袱,就要出门。
“大奶奶,小少爷醒了,正在四处找您呢。”林晨霏刚刚一只脚迈出了房门,奶娘就抱着权夷庭过来,正好赶上。
“小嘟嘟,”林晨霏柔和了眉眼,俯身在他面颊上印下一吻,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我要赶去见你父亲,你在家要乖乖的,知道吗?”
她不敢伸手去抱他,就怕抱着他再舍不得放开。
权夷庭的小胳膊在空中挥舞着,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前襟,小手用力地握紧不愿松开。
“嘟嘟你要乖,母亲会和父亲一道回来的。”林晨霏轻轻掰开他的手指。
权夷庭的手再怎么使劲,又如何能敌得过成人的力道?这次,林晨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走,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扰。
“哇……”权夷庭的手指离开了她的衣襟,放声大哭起来。这哭声惊天动地,充满了不舍的眷恋,还有着一种孤绝。
这样的哭声,深深揪痛了林晨霏的心。她不舍地回望了他一眼,眼角落下泪来,嘱咐奶娘道:“你照顾好小少爷,我过两日就回来。老太太那里,暂且先不告诉她,明日一早就跟她回话说我去了姑奶奶那里。”
林晨霏想的是,她去看看权墨冼的伤势听他怎么说。如果没有大碍,她明天就赶回京城,如果伤势严重她就照顾着他,和她一起回来。
在她身后,权夷庭惊天动地的哭着。但她再怎么不舍,也没有停住脚步。
林晨霏挽着小包袱出了侧门,身后有一名小丫鬟。
刚要上车,一个声音唤住了她,道:“侄儿媳妇,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林晨霏定睛一看,原来是权时安。
她知道权东父子上京之事,也知道权墨冼为了不让他们进门闹事,将他们父子两人单独安置在一个小院里。
除了除夕那夜,她也没怎么见过这两人。这会蓦然见了,就算知道对方曾经苛待权墨冼,但总是长辈,她也只好屈膝见礼。
权时安看起来精神抖擞,穿了一件浆洗得笔直的长袍,头发束得干净利落,和之前几乎换了一个模样。
“我要出城一趟,他日再和堂叔细说。”林晨霏赶时间,见礼后便要上车。
“什么事这么急?”权时安拉住缰绳,道:“这眼看就要关城门了,你一个女子出门,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好歹是你堂叔,你说说看,我能帮上忙也不一定。”他笑了笑,道:“这些日子,我在京里揽了一笔生意,正说过几日就来跟你们告辞回转卢丘。”
听他说要回去,林晨霏松了一口气,心头少了几分警惕,道:“冼哥他如今在驿站里,离京不远,我这就去找他。”
“这大晚上的,就你一人实在太危险了!”权时安皱起眉头,道:“这样,横竖我眼下无事,就送你一程。”
海峰上前一步,抱拳道:“大人交代过,只接大奶奶一人过去。”
林晨霏或许不了解,但权墨冼对权东父子两人的戒备,海峰十分明白。虽然他是长辈,也是男子,怎么能让他和大奶奶同车?
权时安认得他,但眼下刘管家不在,他还不把海峰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我和侄儿媳妇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海峰袖手站在一侧,并不说话。
林晨霏道:“有劳堂叔费心了,等冼哥回来,我们一定登门道谢。”说着,她望了一眼天色,便扶着小丫鬟的手上了车,海峰驾着车离去。
权时安的目光从她的腰臀处收回来,搓了搓手,在心头呸了一声。任你们防我防得跟贼一样,还是要落到小爷我的手里。
权东被王吉迫着签字画押的时候,他吓得魂不附体,但慢慢地,他就觉出其中的好来。别的不说,至少手头上松了不少。
王吉也会做人,并没有用那件事来时时威胁着两人,反而时不时地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慢慢地,权时安觉得,就这样替王吉做事也没有什么不妥。
特别是眼前这种好事,林晨霏这么水灵灵的媳妇子,他早就垂涎三尺了。王吉说了,他尽管上,后面的事会替他来兜着,保管权墨冼奈何不了自己。
所以事到如今,对这项任务,他心头早已没有了半分抗拒。顶多,遭一场牢狱之灾,他皮糙肉厚的怕什么。
看着林晨霏乘坐的马车离去,他招招手,从巷子口处转过来一辆备好的马车,他上了车跟着出了城。
他不会骑马,王吉只好给他安排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