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任务是要守住洞口,追下去就没有意义了。那人就让下面的大部队解决吧,这一次可是有结丹前辈带队的。”提议回去的人说完,立刻抽身后退。其他人也纷纷倒退,其实就算没什么理由,他们也不想继续追了。他们或者能击杀那怪物,却一定会付出几条人命,他们对于自己的命看重得很。
司马冲停了下来。因为没有人在追他。司马冲将手伸进储物袋,取出了数瓶丹药看也不看就全部倒进了嘴里。完全魔化的消耗他无法承受。魔纹本来是魔族修为的体现,修为越高,魔纹的生长也就越完全,司马冲的魔纹是篆刻上去的,以他的修为还不足以驾驭这力量。
一连吞服了十几瓶丹药,司马冲总算觉得好了一些。他苦笑地看了看储物袋里所剩无几的丹药,完全魔化的战斗方式比起画符师还败家,他玩不起啊。金眼雕落到了司马冲的肩膀上道:“司马冲,你刚才的模样好霸气,别变回来了。”
司马冲笑了笑道:“以后有机会。倒是大王你还要不要睡?”金眼雕无止境的要求金鳞果,如今居然已经隐隐到了四级妖兽的范畴,这灵兽的进阶怎么这么快?
金眼雕摇头道:“不睡了。睡不着了。”说着,自行朝前飞去,给司马冲在前面探路。
洞穴漆黑,笔直,宽敞。完完全全是为了打通一条最近的通道,一点弯都不绕。这黑暗对司马冲自然没什么影响。司马冲摊开了地图。按照地图显示,前方还有二三十里就到了矿脉范围了。一路上倒是一点意外都没遇见,不知道偷袭的家伙是在伺机而动还是已经到了矿点和守矿点的一方斗在一起了。
金眼雕飞了回来道:“司马冲,前面有入口,应该到了。”
司马冲点了点头,收起地图大步向前。果然,走了半里地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发光孔洞。矿点周围显然布置了防御法阵,也不知道偷袭的这群修士是如何做到不破坏阵法而开出一个出入口的。
穿过了这圆形孔洞,司马冲立刻感受到了比外面浓重几倍的灵气,看来矿脉确实不远了。往前的洞穴很快多了起来,通向四面八方,看来偷袭的这群修士打算从不同的点切入。司马冲随便选了一个入口,他如今想要脱身只能通过矿点,身后那十几名修士他可敌不过。
渐渐向前,洞壁开始出现零星的灵石,果然都和岩石咬合在了一起。司马冲用力掰了一下,把半块灵石掰了下来,另外半块还镶嵌在石头里,看来要弄出来也不太容易。通道也开始出现弯曲,灵石附近的土层和岩石都很坚硬,必须绕开。
在弯曲的通道中行进了半柱香,司马冲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个巨大的洞穴出现在了眼前,洞穴几乎有几百丈方圆,洞穴顶端并不密封,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孔洞如同星辰点缀星空。透下了无数光斑。大洞穴之内空无一人,司马冲看了看自己钻出来的这一面洞壁,上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洞穴,看来来偷袭的修者已经全部出来了。
司马冲把金眼雕收了起来,自己收敛气息朝洞穴顶端飘去。他要出去,必然是向上,向下肯定是矿脉。随着越来越接近洞顶的孔洞,司马冲才知道这些孔洞的巨大,几乎每一个都超过了一丈。孔洞都是采矿挖出来的,司马冲不禁怀疑,这里真的只是低阶的矿脉?至少,它曾经一定不是低阶矿脉。
一穿过孔洞,司马冲就闻到了风中带来的血腥气。自己身处在一个火山口一样的巨大山口之内。到处都是互相战斗的修士,战斗正进行到白热化。司马冲看了看四周,朝一个场面最混乱的大战团冲了过去。
大场面的战斗果然不同,法器法诀飞来飞去。而天空还有结丹期的高手在碰撞,大威力的法术时不时释放出强烈的光芒。司马冲看到了平时没看见过的铁人俑,铜人俑,机关弩车,各类妖兽。场面血腥残暴又充满着异样力量的美感。
司马冲几乎忍不住想加入战团。他觉得身体的血液在沸腾,一种对战斗的渴望驱使着他魔化。司马冲猛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嗜杀的人,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场面会兴奋?司马冲很快发现了原因,是魔纹。当年那名魔族在篆刻魔纹的时候,也将自身的血液掺入了其中,如今魔纹和司马冲融合在了一起,魔族血液中争强斗胜的欲望正在影响着他的心神。
司马冲双目紧闭,浑身颤抖,汗珠不断地滴落。他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交锋,魔纹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就在司马冲即将压制不住的时候,一声佛号传入耳中。金刚伏魔咒的字字句句如同滔滔江水,洗涤着司马冲的血肉身躯,平复他心中的悸动。过了好一会司马冲才睁开眼,此时他的目中满是清明,再也没有任何彷徨和犹豫。
司马冲吐出一口气,幸亏他修习的是佛门连体,换了别的法诀,刚才只怕要暴走了。他重新注目战场,选定阵法的进出口作为行走方向。
正行走间,突然‘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扣住了司马冲的脚踝。司马冲一惊,连忙一挣。只见地面有一具残破的铁人俑,正用还算完整的铁手抓住了司马冲的脚踝,因为这东西是死物,完全没有气息,连司马冲都没有发觉。
司马冲伸手用力一把将铁人俑扯开,刚要起步继续前进,一只身披铜甲的老虎模样的野兽又拦在了司马冲面前。这只怪兽没有被铜甲遮住的部分瘦骨嶙峋,身上不断地冒着丝丝黑气。铜甲兽!司马冲吃了一惊。铜甲兽可比什么铁人俑厉害得多,是用妖兽的尸体炼制的傀儡生物,是谁在操控这具铜甲兽呢?司马冲放眼朝周围看。
操纵人并不难找,因为很显眼。司马冲一眼就看到了身后不远处一个带着彩绘面具的怪人,他正被一只巨大的猿猴一样的铜甲尸抱在怀里,此时见到司马冲望来,立刻招了招手。他的手又白又嫩,像一只女人的手。
司马冲看这铜甲尸没有立刻攻击,于是开口说道:“朋友。放我过去。我不是你们两方的人。”
面带彩绘的人一声轻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不过我不能让你走。”声音婉转清脆,这怪人居然真是个女人。
司马冲看了看依然一动不动的铜甲虎尸道:“你想怎么样?”
女子轻笑道:“当然是将你留下。当……”
司马冲皱眉道:“若是我不肯呢?”
女子叹道:“你觉得,现在你还能打败我么?”
司马冲笑了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猛然朝女子冲去。
女子看到司马冲冲过来却半点不慌,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法,司马冲身后的那只铜甲虎尸那双深深凹陷的眼珠突然绿光一闪,猛然朝司马冲追了过去。
司马冲一直注意着这铜甲虎尸,眼见它扑来,身形一闪。风遁术被司马冲施展了出来,一下就到了十几丈外,司马冲头也不回朝那阵法进出口冲了过去。
面带彩绘的女子吃吃笑道:“这么久才见了面,怎么一见下就要跑?”说完,她身子一跃,骑在了铜甲虎尸的背上,朝司马冲追了过去。
“砰!砰!”“哗啦。”司马冲一路上踢开绊倒了无数的东西,有人也有修士。眼见离进出口只有几丈了。司马冲头顶一道黑影飞过,接着砰地一声,一只铜甲虎尸落在了他的面前,虎尸背上还骑着那带着彩绘面具的女子。司马冲立刻回头,那只巨大的猿猴也到了他身后,再次成了夹击之势。
司马冲苦笑道:“姑娘。你不太像个坏人啊。你把我拦下,等你们一打完我就死定了。”
女子咯咯笑道:“你怕什么。你加入我们这边,保管你没事。”
司马冲摇头道:“我不想。”
女子道:“不想也得想!除非你打败我。”
司马冲沉默了一下道:“你这么想打,那我们从阵法出去再打。省的你打输了叫人帮忙。”
女子侧头想了想道:“好,我们出去打。你刚才那招应该不能用了吧?要是闪那么几下,我可追不上了。”
司马冲摇头道:“不能用太多的。不然我现在早跑了。”
女子点点头,当即朝阵法进出口走去。才一接近,本来无人把守的进出口出现了两队修士。二八一十六人,全部都是法力充盈精神饱满。司马冲看得这一幕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有人守着,幸亏刚才没有直接闯过去。
女子似乎有点小权力,只是说了几句什么话,这一十六人立刻朝两旁一分,再次消失。女子看了看司马冲,然后走了出去。她的眼睛里还带着笑意。似乎知道司马冲此时惊惧的心情。
司马冲走出了阵法笼罩,外面是灵气立刻稀薄了许多。司马冲深深呼吸了口气才道:“外面没有人吧?”
女子点头道:“没有,都在里面。”
司马冲怀疑道:“没骗我罢?你已经有两个帮手了。别还埋伏着一哨人马。”
女子冷笑道:“哼。你以为你是谁。我只让这老虎和你打,你也一样打不过了。”
司马冲笑了笑道:“既然没有人……”司马冲这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一闪,到了十几丈外。
女子大怒道:“司马冲!你骗我!”说着驱使身下的铜甲虎尸追了上去。
就在这时,司马冲身形又是一闪,已经到了三十余丈外,只听到他大笑道:“公孙武!我走了!保重!”司马冲乍一听女子的声音就觉得耳熟,在刚才才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是青丹门参战了,还是她脱离青丹门加入了其中一方的阵营。
这女子确实是公孙武。她猛然把脸上的面具一扯丢在地上。面具后面正是那一张并不十分美丽却英气勃发的脸。此时这张有着巾帼不让须眉气势的脸被气得通红,两道剑眉倒竖了起来。她恨恨地一咬银牙,指挥着铜甲虎尸朝司马冲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司马冲看着远去的公孙武,朝另一个方向飞掠而去。他刚才冒险把气息收敛跺了起来,公孙武果然没猜到司马冲竟然没走远,此时已经追得没了影。
毫不停歇地走出了几百里,司马冲才在一处停下打坐。二次风遁是他的极限,不过长出翅膀之后司马冲自觉可以承受第三次风遁,刚才试了一下。果然可行。司马冲打坐是为了运行金刚伏魔咒。最近事忙,自己已经有许久没有修炼过了,刚才金刚伏魔咒救了他一回,为了静心安神以后一定要常常练一练。
万家灯火。眼前是一座凡人城市,天上明月当空,城中灯火如萤。司马冲愣住了,怎么此地会有凡人城市,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奇怪,因为附近修行所需要的资源点多,根本没有妖兽出现在附近,有凡人城市也不奇怪了。看着如繁星的灯火,许久以来一直在荒郊野外度过的司马冲忍不住纵身一跃,跃过了高高的城墙,进入到这座热闹的城市当中。
金眼雕正停在司马冲肩膀上东张西望,时不时飞来窜去。司马冲听着嘈杂的人声。当同时说话的人一多,反而什么都听不清楚,但是这种声音让司马冲很安心,他们都是凡人,很安全。
城市虽然不小,但是真正热闹的地方却不大。司马冲身前很快出现了黯淡的房舍,那些热闹的灯火落在了身后。就在司马冲准备转身离去时,他看到了远处一片竹林。竹林很大,有一两亩地。而在竹林深处有一座小楼,小楼门口挑着几只大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一个字。合起来是;听竹小轩。
好地方,名字也很雅致。司马冲本不是什么高风雅士,此时却也忍不住朝小楼走了过去。这是一家酒楼。从远处就已经能看到楼上临窗的客人在喝酒。这里的客人比起别处酒楼的客人少了嘈杂,多了份宁静。
“沙沙。”“沙沙。”司马冲慢慢穿过了竹林,到了酒楼大堂。一名酒店伙计迎了上来道:“客官里面请。不知道是喝茶还是喝酒?”
司马冲道:“为什么这么问?”
伙计笑道:“如果客人要喝茶,小店已经没有泡茶的泉水了,只能请客官明日再来。”
司马冲点点头道:“我喝酒。”说着,自顾自地上了二楼。他在外面就看到临窗还有一张桌子是空着的。
在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伙计又问道:“不知道客官要什么酒?什么下酒菜?”
司马冲道:“酒只需好,何种不妨。”
伙计笑道:“小店的酒自然都是好的。只是竹叶青需要用小盏,汾阳大曲却要大碗,所以要问清楚。”
司马冲笑道:“我要大碗。”
伙计又道:“汾阳大曲的酒菜倒好置办,不过时下中秋蟹肥,不知道客官要不要尝一尝?”
司马冲点点头道:“甚好。”
伙计这才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酒菜很快送了上来,汾阳大曲是连着酒坛送上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大盘熟牛肉,几只蒸得通红的大蟹,一只宽口小盏,小盏中装的是蟹醋。
司马冲一见这些酒菜就笑了。汾阳大曲果然是好的,连倒扣在酒坛上的酒碗都是官窑精品。大蟹还是冒着热气,蟹醋也是专门调配的。这酒楼倒有些讲究。金眼雕早已经落到了桌上,此时抓起一只大蟹就开始啄那蟹壳,叼出里面的蟹肉来吃。
司马冲端起酒碗一碗接一碗地喝酒。一坛酒很快见了底,他却半点醉意没有。周围的客人都是斯文人,此时也忍不住偷偷地瞅向司马冲,这般好酒量的人是相当少见的,普通人喝上一两斤已经很不错了。
月亮渐渐高了。酒楼中的客人已都结账走了,此时若大一间酒楼只剩司马冲这么一个客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既没有人来催司马冲结账,也没有人来打扫,难道这酒楼通宵营业,或者伙计们都走光了?
“公子一人独饮有些寂寞,小女子来把盏如何?”一个轻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司马冲一转头,立刻心中暗赞了一声,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只见她肤如凝脂,脸如圆盘,头上秀发微束,用一根青玉长簪挽起。眉毛弯弯似新月,明眸如波赛秋水。鼻如玉砌小巧玲珑,红唇微抿似丹朱。她身上穿的是层层交叠的淡绿宫纱褶裙,腰上一条粉红蚕丝宽腰带,脚上踏着一双红绸做底金线绣图的鸳鸯戏水绣缎花鞋。
司马冲笑了笑道:“夜如此深了。姑娘怎的还在此地?”
女子笑道:“公子糊涂了。酒楼是奴家经营的,奴家不在此地,却又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