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立刻回身朝众人一摆手道:“都住手。这是朱家贵宾!”然后转回身朝司马冲拜倒道:“司马少爷。你既然来到了白牙星,怎的就忘了我们朱家?我是朱五常啊!”
青年这话一出,司马冲顿时想起,不由喜道:“这里……这里是白牙星?你是小五!”
朱五常笑道:“正是。司马少爷似乎身体欠佳,不如随我回朱家将息,也见一见家主。”
司马冲自然不会推辞,当即点头道:“甚好。”于是,一行人分出了十来人陪着司马冲前往朱家堡,其余之人继续前行。
朱五常不等司马冲开口问便解释道:“几日前,有一伙流寇突然来袭,我等奉家主之命前去驱赶,不想有几人遁法诡异之极,竟然让他们走脱,我们一路追寻至此,不想竟然遇到司马少爷。”
司马冲笑道:“原来如此。你们族长最近可好。”
朱五常笑道:“朱家在族长的治理下比以前兴盛了许多,司马少爷过不多时就可以看到。”
司马冲点了点头。二人又说了些闲话,过得小半天,终于可以远远望见一片连绵起伏的建筑,比山脉更高,比山脉更广。当年只是一族聚居地到如今覆盖千里的恢宏朱家堡,看来朱五常到没吹嘘,朱文翔果然把朱家治理得有声有色。
城内的朱文翔早已经接到了消息,知道司马冲来了。早早便在城头等候,此时一见众人身影,立刻率着百余众从城中飞了出来,不等靠近便大笑道:“哈哈!司马兄!多年不见,依然是风采照人!来来来!速速跟我入城,你我痛饮三百杯!”
司马冲笑道:“三百杯怎的够,三百坛如何?”
入得朱家堡,朱文翔领着司马冲到自己的住处,大厅之中早有丰盛的酒席备下。将随从挥退,朱文翔笑着拍了拍司马冲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拉开一张大椅坐下,口中笑道:“司马兄好忙啊!许多年都不曾来过一次。”
司马冲苦笑道:“我是一身麻烦,哪里敢随便露头。这一次来到此间也纯属巧合”
朱文翔笑道:“司马兄的事,朱某也有所耳闻。不大碍,你只管放心在这住着,包管没人找来。”说完,高声道:“月盈,快带小子们出来见一见我的兄弟!”
司马冲有些吃惊,月盈?怎的这般耳熟。这时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一名清丽脱俗的女子掀开了珠帘,莲步轻移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两名少年,一名少女。两名少年规规矩矩,与朱文翔有几分相似。少女则长得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不住滴溜溜地乱转,直往司马冲身上踅摸。
朱文翔一比司马冲,口中说道:“看好了,这就是你们司马冲,司马叔叔。铁皮铁骨,一身的本事,真真的英雄人物。”
说完,又指着几人逐一向司马冲介绍道:“这是内人,李月盈。那两个小子,大小子朱武鸣,三小子朱武昌,丫头是朱武陵。唉,我这丫头想是男子投错了胎,天生狂野,她两兄弟都打不过,哈哈,哈哈哈。”从他言语便知他对自己这丫头颇为宠溺。
司马冲当然认出了李月盈,没想到她居然到了此地,还嫁给了朱文翔。李月盈盈盈一礼道:“见过司马兄弟。”她声音平淡,面上沉静如水,也不知道是没认出司马冲,还是已经不愿去回忆那些陈年旧事。
司马冲连忙站起身还了一礼道:“大嫂不需如此客气。”
三名少年人此时也齐声道:“叩见司马叔叔。”说完,一齐给司马冲叩了一个头。
司马冲笑道:“好!”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件金鳞锁子甲,一件凤翅琉璃盔,还有一对雷纹点钢日月环。两件防具给了少年。雷纹日月环则给了那丫头。
朱文翔看得是直摆手:“哎,司马兄弟,司马兄弟。你莫要宠坏了他们。哎呀,怎么还给我那丫头一把这般好的兵刃,这一下她可要闹翻天了。”
司马冲笑道:“不妨事。三件灵宝都有封印。不到元婴之期无法驱使。算是激励他们努力修行了。”
朱文翔这才点了点头,对着三人喝道:“还不快谢过你们司马叔叔。”朱家虽然家世大,但是这般好的灵宝还真没几件。
三名少年人对于司马冲所赠之物都是爱不释手,此时闻言立刻拜倒磕头。司马冲倒是第一次有了长辈的身份,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当即笑道:“好了。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朱文翔挥了挥手。李月盈立刻会意,朝司马冲又施了一礼,这才领着三人出了大厅。两名少年依然规规矩矩,那少女则一个劲地低声和她母亲说着什么,似乎极想留下来。
朱文翔看着几人出去的背影突然长叹一声道:“唉。朱某为家世所累,不能像司马兄一般走南闯北,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说着,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司马冲摇了摇头道:“走南闯北听起来痛快,其中的无奈又有谁知道。”说完也抓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这看来清亮的酒水一入喉,立刻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口鼻之中均是酒香。司马冲吃了一惊,好浓好烈的酒!
朱文翔笑道:“不错罢!你不知道,别的还好,但是这一壶酒是我从一个石蛮妖那里换来的。名为‘九斤黄’。古怪的名字罢?‘黄’也有死的意思。意思是说这酒很霸道,喝九斤就要醉死。这一壶酒是八斤九两九钱九分酒毫九厘。哈哈,哈哈哈。”
朱文翔显然有心事,几杯下肚之后,便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司马冲这才知道,他这族长表面风光,实际上颇多无奈。地盘一大,族内因为利益不同分成了两派,时时纠缠不清。
而白牙星准备了数百年的战事因为玄武星秘境的开启没有打起来,各大高手都去抢夺玄武令,死伤惨重,而各种本来准备投放战场的战力和战备资源则转移到白牙星内部,开始了抢夺本星资源的纷争。难怪朱家有驱逐黑胡狼流寇的力量,他们一直都防备着。
“司马兄。你放心,你放心。虽然有不少人来过我这打探你的消息,不过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哈哈,够意思吧!”朱文翔喝了几杯,又呢喃道。
司马冲吃了一惊。确实,他和朱文翔结交这件事情是有人知道的。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一层。想到这,司马冲立刻追问道:“都是谁来找过?”
朱文翔笑了笑道:“铁……铁家来得最勤。不过我知道,他们没拿准,一时说司马兄弟你杀害了他们的公子,一时又说物品失窃。我看,他们是满口胡言!”
司马冲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朱文翔抓起酒壶倒酒,倒了半天,全倒桌子上,他一怒之下,将酒杯一扔,抓起桌上一大海碗老火海参汤,将汤水泼在地上,用海碗接酒,总算倒了大半碗送到了嘴里。口中含糊道:“还有……还有吕家呀,辛家呀,婴家什么的,唉,谁记得……”话未说完,又去抓酒壶,哪时去身子一软,‘砰’地一声倒在地上,他醉了。
司马冲看了看醉倒在地呼呼大睡的朱文翔。抓起桌上那一瓶‘九斤黄’闻了一闻。确实很烈。光喝这酒也许不会醉这么快,混了别的酒一起喝就不一样了。不过,明知道酒兑酒最容易醉,朱文翔为什么还要这么喝法?
“我若是你,我绝对不会喝醉。”一个清脆的童声传入了司马冲耳朵里。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站在大厅口。正是朱文翔的二丫头朱武陵。
司马冲笑了笑道:“哦?武陵。来得正好。快去叫你娘出来,就说你爹他喝醉了。”
朱武陵摇了摇头道:“我来不是做这个,我是来找你的。”
司马冲一愣,奇道:“找我?”
朱武陵点了点头,快步上前,伸手拉住了司马冲的袖子道:“跟我走。快跟我走。”
司马冲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站起了身。此时朱家大宅除了这座大厅还灯火通明,别处黑灯瞎火,连人影都不见,进来时的人声鼎沸早已经荡然无存,如同一座孤宅。便是夜深,也不至如此啊。司马冲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得开口问道:“武陵,你要带我去哪里?”
朱武陵沉默了一下才道:“是我爹爹叫我来的。”
此话一出,司马冲吃了一惊。朱文翔?他不是醉了么?又如何能吩咐朱武陵做事?
朱武陵见司马冲不开口,突然又加了一句:“我娘也叫我来。”
司马冲吃惊更甚。李月盈?此时二人穿堂过户,来到了一处密地。虽然是夜里,司马冲依然认得出来。这里是朱家重地,朱家许多机密东西都在这里。而此时,这个重要的地方同样是空无一人,在他的面前,有一道严丝合缝的铁门。
朱武陵回头看着司马冲道:“我爹爹说。带你来这里,你自然明白了。司马叔叔,你明白了么?”
司马冲笑了笑。摸了摸朱武陵的头发道:“叔叔明白了。”司马冲当然明白了。他这些年惹祸太多,朱家想来是也受到了牵连。朱文翔作为一族之长,不能不从大局出发。之前介绍儿女,无非是为了现在这一着。
酒席间的胡话,朱武陵的带路。这意思再明白不过,让司马冲带着他留下的东西,离开这里。司马冲不怪朱文翔,他对自己总算不错,没有在落难之时捅他一刀,这就是很够意思了。想到这,司马冲从储物袋摸出了一块铁牌,印在了铁门之上。
“嗖!嗖!嗖!”铁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蓬绿光激射而出,直打司马冲周身要害。司马冲大吃一惊,他受伤未愈,加上心情郁闷,反应早已经迟钝,哪里避的开。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朱文翔不是想放他走?而是在这里设置下了埋伏?
“恩?”一声轻咦。绿光在触碰到司马冲肌肤的瞬间生生顿住,接着是一个人影从弥漫的仙气中走了出来。此人须发皆白,只有魂体,没有肉身,正是清武真人。他这些年在仙石塔的滋润下,不仅恢复了神智,连修为都已经重练,比起和司马冲初见时高出了数倍不止。
司马冲苦笑道:“恭喜前辈出关。”
清武真人终于认出司马冲,当即大笑道:“哈哈!原来是你小子!我说谁做的这些事,给我盖了一座仙石塔,却又用铁牢把我困住。”
司马冲苦笑道:“这……铁牢是逼得不已。毕竟晚辈不能早晚看护,只得如此。”
清武真人摇了摇头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反正我也要个清静地重练修为。你若迟来三五年就好了,我的修为还差那么一点点。”说话间,目光闪动地盯向了朱武陵,他可不认得这小丫头。
司马冲摆手道:“前辈不要动手。此地便是她父亲借于我的,这么多年,也多亏他们朱家看护。”
清武真人点了点头道:“好吧。一个小丫头而已。”说着,身形一缩,变成了一只玉盒道:“我的修为还差一点。我要在盒内修炼几年。你知道怎么做吧?”
司马冲笑道:“晓得的。前辈只管安心修炼便是。”说着,将玉盒收入怀中。
朱武陵直到此时才变颜变色,‘扑通’一声坐到在地。清武真人已经渡过仙劫,修为已是通天。司马冲在他的气势威压下尤不敢抬头,何况这初入仙途的小姑娘。
司马冲回过头道:“司马叔叔走了。告诉你爹爹。司马叔叔明白他的苦衷。”说着,身上灵光闪动,就要离去。
“那我娘呢?你有没有什么话对我娘说?”朱武陵突然开口。同时‘咕噜’一声爬了起来,她倒颇有胆色。
司马冲怔了一怔道:“你娘?”
朱武陵点了点头道:“以前听到你遇难的谣言,我娘哭得很伤心。连我爹爹受重伤的时候,我也不曾见她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