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武真人的元神虽然散了,神识依然还暂时清楚,他觉察到了司马冲的险境,一部分光点脱离了大阵在司马冲身体周围聚拢,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白色火焰和纠缠其中的火凤凰从司马冲身体上剥离,最后变成了一颗比拳头大的白色火球,漂浮在了司马冲身前,里面时不时能看到一只游走的火凤凰。
司马冲缓过了一口气开口道:“清武前辈,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么?”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了。现在是五劳七伤,就算再遇见一个化神修士,他只怕也不是敌手了。
“哼。还有什么好说。别忘了之前我的话就是。”清武真人的声音平静而遥远,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几乎听不见了。
砰。漫天的光点崩散。里面只有一只储物袋,一具白骨骷髅漂浮着。司马冲谨慎地用神识扫了白骨骷髅一阵,发现这确实只是一堆白骨,不过由于蓝建安修炼火焰功法的缘故,他的骨骼远比普通人更加致密,还带着弄弄的火焰气息。
司马冲轻叹一声,将肉身取了出来,重新寄俯上去。然后把周围的物品一收,取出了逆鳞盘,在上面的孔槽安上了仙石。正待离去。远处一截截骨龙的白骨居然一根接一根重新连接了起来,恢复了骨龙的模样,只是脑中的本命之火黯淡了一些。
骨龙一回复原状,立刻朝着蓝建安的白骨一扑而去,一口将其咬碎,然后一点不落地吞下了肚去。司马冲大喜。骨龙的生命力确实有够顽强,他立刻将骨龙收起,脚踏逆鳞盘,朝星空飞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冲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星空,逆鳞盘正停在一个修真星上空。司马冲挣扎着坐了起来,用力箍了箍头。飞离了风源星之后不久,蓝建安火焰所带来的灼伤痛苦突然再次从元神深处传来,他还没来得及将金眼雕碧眼雕放出来导航就昏迷了过去,没想到逆鳞盘居然没有将他甩下去,而且还安然无恙地来到了一个修真星。
缓过口气之后,司马冲轻轻一拍储物袋。他有星图,在进入之前,还是先确认一下眼前的是什么修真星比较好。储物袋内灵光一闪,星图飞出来的同时,还有一物自行飞了出来。令牌?司马冲有些奇怪,将令牌抓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刻有‘广寒’二字。司马冲一愣,难道……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立刻打开了星图。
随着法力的输入,星图中的沙粒一颗颗飘起,其中一颗白色的沙粒前所未有的亮,不必说,这沙粒代表的就是离自己最近的修真星。司马冲神识一扫,立刻得到了沙粒的名称:广寒星、月宫、广寒宫。自己真的到了广寒宫,说不定还是这块入门通行令牌将他带来的。
司马冲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握着通行令牌朝修真星坠去。当年答应过替那奇怪的大汉带一句话,现在既然都到了这,就顺便把事情办了吧。
穿过厚而密的云层,眼前呈现出了一个荒凉的世界。连绵起伏的山峰却没有一株绿树,地面弯弯曲曲的河道无数却没有一滴清水。这里真的会有人?司马冲愣住了,但是很快,司马冲便面露喜色,越靠近地面,他越感觉到一股冰凉扑面。这个地方或者不适合修炼,但是他现在身受火焰灼伤,在此疗伤再合适不过。
“你是何人?”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突然传入了司马冲的耳朵里。
司马冲一惊,立刻就见身前的虚空一阵荡漾。一名白衣如雪的女子缓缓从虚空踏步而出。她极美,带着一股出尘的味道。但是司马冲一见这女子却是先打了个寒颤,因为她虽然美,却也极冷,仿佛是一块万古的寒冰,从里到外都在透着寒气。司马冲不敢怠慢,立刻躬身施礼:“晚辈司马冲,拜见前辈。”
女子淡淡点了点头道:“我这广寒宫可是不随便进得来的。你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又为何事而来?”
司马冲恭敬地答道:“敢问前辈是不是广寒仙子?晚辈受一位孟前辈所托,佩戴通行令牌,来传一句话。”
女子皱起了眉头,过了很久才点点头道:“本宫就是广寒仙子。你要带的是什么话?”
司马冲略一迟疑,便把姓孟那修士当年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同时又取出了广寒令呈到了女子面前。眼前女人的修为深不可测,而且浑身上下都透着冰冷。司马冲可不想招惹对方一丝一毫。
女子皱眉皱得更久,突然之间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她这一怒,司马冲只觉得自己如同在惊涛骇浪里的小舟,在强大的灵压之下立刻站立不稳,扑哧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黑红色的淤血。
女子眼见司马冲如此的不济,又皱了皱眉,突然伸出一根春葱般的玉指朝前一点。司马冲的身上立刻泛出了一层灵光,胸中翻腾的气血也平复下来,甚至连元神的烧伤都有一定程度回复。司马冲一喜,连忙抱拳道:“多谢前辈援手。”
女子的眉头依然皱着,司马冲一惊,立刻又接口道:“孟前辈之所以不能来,是因为他已经身死。是一缕残留的神念托付让晚辈来传话的。孟前辈当时的神智已经有些恍惚,想来,死去的年份必定许多了。”他看出这女子只有怒气,没有别的情感,索性直说。
不过出乎司马冲意料。女子听说姓孟的死了,眼中突然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又过了很久才叹息一声道:“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啊!”说完,身形一闪,就此消失不见。
司马冲连忙大声道:“前辈……前辈!晚辈受了伤,想在宝地疗伤一段时间,不知道可不可以!”声音远远传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司马冲一咬牙,还是降下了遁光。眼下迫切需要疗伤,顾不得这么多。到时候女子追究起来,只说自己在等她来拿走广寒令便是。
从入定中睁开眼,司马冲长长出了一口气。此地的冰凉确实对火焰灼伤大有帮助,虽然伤势没有好转多少,但是已经不会发作疼痛了。司马冲很满意,只要不难受,疗伤可以慢慢来。
“哼。不过是金乌火的灼伤,居然这么久了还没有痊愈。”一个冰冷声音传入司马冲的耳朵里。
司马冲不必看也知道是谁。他粗略转了一圈,在修真星的另外一面有一座广寒宫,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广寒宫司马冲虽然没进去过,不过看那荒凉的模样,只怕住的人也有限制。司马冲站起身恭敬道:“晚辈法力低微,让前辈见笑了。”
广寒仙子哼了一声,手指一弹。一道白光射入了司马冲的体内:“我这寒气可以助你镇住火伤,你只需要全心运功便可恢复。”
司马冲立刻谢过,正要重新入定,不过他却想起了什么。笑了笑,一拍灵兽袋,将金眼雕、碧眼雕放了出来道:“晚辈这两只灵兽修为虽然不高,见识却不凡。前辈在此清修,若是闷了,它们可以说些趣事,与前辈消遣一二。”
广寒仙子冷冷道:“哼。俗事又有什么好听。”她嘴中虽然这么说,却带着金眼雕和碧眼雕一起消失了。
司马冲摇了摇头。这破地方,除非修炼阴寒或者寒气属性的特殊功法,不然满目的荒凉,着实乏味得很,也不知道这一位前辈是如何能呆下去。而且看情形,似乎已经呆在此时相当久了。他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开始运行法诀。
“不,金刚伏魔咒和凤凰诀已经无法再精进。不如……”司马冲正要入定,突然脑中闪过一丝奇想,立刻一拍储物袋,将一块黑色玉简取了出来研读起来。正是杨浩元给他的魔功法诀《天魔体》。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三十多年过去了。司马冲本来没打算呆这么久,但是伤好之后,他却发现修为还精进了不少,已经接近炼虚中期了。他于是也不急着走,打算先突破了境界再说。被包裹在火球里的凤凰也被他解救了出来,因为有他的辅助,火凤凰最终吞噬了白色的火焰,威力增加了不少,司马冲的化凤诀也因此上了一个台阶。
有顺利,自然也有不顺。《天魔体》的修炼进度极慢,除了魔气运用更加熟练,练成了一招‘身外化身’,其他的部分司马冲根本练不动,因为魔功需要许多奇怪的药物材料辅助,他身在广寒星,又哪里找得来。
这一日,司马冲,司马冲正在吸收仙石里的仙气,一道金光从天边一闪而来,却是金眼雕。它一飞近前立刻匆匆忙忙道:“司马冲。趁现在,我们走吧?”
司马冲先是一愣,随即道:“哦?怎么了?现在我的修为快突破了,等我进阶后再说罢?”
金眼雕焦急道:“那个广寒仙子是个疯子,她想把我们一直留在这破地方陪她。以前我一直没机会说,因为她的神念始终不离左右,你知道她多厉害的了。现在终于被我逮到个机会。”
司马冲一惊,当即点了点头道:“好!走!”说着,朝广寒宫奔去。碧眼雕和金眼雕大多时间都在广寒宫,但是每天它们都会出来看看司马冲,司马冲初时还以为它们喜欢广寒宫,原来是这么回事。
金眼雕眼见广寒宫就在眼前了,立刻低声道:“你激活逆鳞盘,我去叫小灰!”说着,一头扎进了宫殿之中。
司马冲才将逆鳞盘激活安好仙石,广寒宫里已经飞出了一金一红两道遁光。正是金眼雕和碧眼雕。它们短短三十年修为的进步比三百年还快,可见广寒仙子对它们也是不吝指点的,若是它们再留个三、五百年……
司马冲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金眼雕既然都说了想离开,那就走吧。等两灵兽飞到了身边,司马冲立刻足下一点,激活了逆鳞盘破空而去。
“你们要去哪里?”刚刚冲出小小的广寒星,耳边立刻听到了一句清冷的话语。
司马冲一回头,就见不远处,广寒仙子正飘然立在空中,脸上是波澜不惊。这女人来得好快。司马冲无法,只好转过身抱拳道:“晚辈在此地打扰前辈多时,如今伤势已经恢复,所以想要告辞离开。”
广寒仙子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那你先随我回去。我在广寒宫给你摆下践行酒。”
司马冲还未说话,耳边就听到密语传声道:“不用怕的。她说过她不会离开广寒星。现在她所站的地方就是界限。你别过去。”金眼雕口中说不怕,自己却跺在灵兽袋不出来。
司马冲苦笑了一下抱拳道:“多谢前辈厚爱。晚辈不敢叨扰,就此告辞!”
广寒仙子目露寒光道:“你不来也就罢了,把金眼雕和碧眼雕给我留下!”说话之时,广寒仙子浑身弥漫出了淡淡的白气。司马冲一见这些白气立刻大惊失色。仙气!难道广寒仙子会仙术?
这般想,司马冲突然叹了口气道:“前辈既然觉得这广寒星寂寞,为何不出来走走。厌倦了再回来便是。”
广寒仙子一愣,过了好一会才道:“出去?”
司马冲点了点头道:“以前辈的修为,就算有什么禁制。也困不住前辈。前辈若是喜欢金眼雕它们,大可自己出去寻觅。再收些仆从弟子,这广寒星岂不热闹?”
广寒仙子目中露出了茫然之色道:“仆从?弟子?”她从金眼雕口中听说了无数的趣事,知道外面有许多的不同的人,许多不同的事。那些东西听起来陌生,回想却觉得似曾相识。所以她不愿意金眼雕它们离开。
如今现在一听司马冲这么一说,她不禁心中猛跳了起来。不错,我为何不出去,自己寻些有趣事物回来?为什么一定要等人来光临我广寒星?想到此处,广寒仙子嫣然道:“不错。我正该早些出去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