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盎然的西北边城,西夏军在一迎客回之地建立了一个中转的营寨,伤兵,辎重多聚集于此,西夏骑兵行动如风,很快便赶到了现场,七公主随骑兵而来,探查一番后,在丢下的兵器旁驻足停留,那些死去的‘山匪’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七公主却不这么认为,这些死去的‘山匪’明显身体强壮,虎口之处皆有老茧,明显是经过长期训练的老兵,若是个别几个这样还能解释,但这些死去之人皆是如此,这样一来,七公主断定这些人是北宋军士,看来秦凤军援军已经到了不远之处,但一算时间又感觉不对。
就算秦凤军强行军,最少还需两日才能到达,加上疲惫之师不可力战,所以西夏军按理还有三天的时间,七公主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凝视良久,似乎若有所觉,赵谌抬头,两人目光交汇于一点,其实彼此看不到对方,郁郁葱葱的灌木将视野完全挡住,但两人都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赵谌暗呼糟糕,这西夏女子生得花容月貌,但绝不是花瓶,其才智之高不下于王惜宸,赵谌略一沉思,忽然下令道:“全军离开灌木丛,退回山中,等待机会。”
七公主看了灌木丛良久之后,骑马返回了营寨,当日被秦凤军攻伐一场,西夏军损失远远大于宋军,加上后来通过细作得知赵谌来此的消息,让七公主在重视的同时多了几分兴奋,若是能击败名声鹊起的赵谌,那么不仅会扬名立万,而且在西夏国内也不敢有人再逼迫其做不愿意的事情了。
一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驸马,七公主就是一肚子气,所谓驸马,乃是吐蕃王族,因是西夏吐蕃混血,所以来西夏学习,交流,来到西夏后,一见到七公主顿时惊为天人,公开立下誓言,这辈子非七公主不娶,西夏皇帝李乾顺最疼爱七公主,但西夏现在需要吐蕃的支持,最后迫于吐蕃的压力,最终答应。
李乾顺也提出了苛刻的条件,只要吐蕃王子第一个攻下秦凤城,那么就召其为驸马,本来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西夏军攻伐多年,从未攻破秦凤城,但种师道的病故让西夏人看到了机会,吐蕃王子同样欣喜若狂,七公主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自己第一个拿下秦凤城,到时候结婚与否自己说了算。
七公主虽然极为气愤,但也知道父亲是以大局为重,并不多言,此事宣布第二天,七公主便去了前线,吐蕃王子自然不会落后,亲率亲卫前往前线统军,西夏皇帝李乾顺怕吐蕃王子受了委屈,封吐蕃王子为副督军,掌管兵权,位置只在七公主之下,可见李乾顺额重视,随后的日子里吐蕃王子在哪,七公主就去另一处,这一次前来此地,是不得已前来督军攻城。
七公主正在吩咐将军们后来如何应对,攻取潼关的布置,当七公主宣布道:“今夜也许会有人偷袭,全军合甲而眠,枕戈而睡。”九子啊此时,一个皮肤略黑的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此人衣着华丽,相貌堂堂,仪表不俗之下透露着亲和的气息,一看便是久居上位者,男子看到帅位上的七公主心中大喜,不顾众将在场,亲昵的说道:“蓉妹,一路辛苦了,你真是把我想死了,快让我看看有没有饿瘦了。”说着就要上前。
七公主眉头一皱,站起来冷声道:“此乃军事重地,不是过家家之所,你为下属,不敬上官,依法应当严惩,但念在你年少无知,暂且记下,下次一并惩处。”
“蓉妹别开玩笑了,我还不是太想你,我的错,我的错,下次我会在你单独一人之时前来,那我先走了。”吐蕃王子打了个哈哈,并不在意的说道,他现在虽然是西夏副督军武将身份,但西夏军中无人敢忤逆他,只因地位尊崇。
“王子大人,请问你现在是否算我西夏将领?”七公主冷声问道。
“是啊,那有如何。”被七公主弄得下不了台,吐蕃王子心中也有些气恼,口气也变得有些生硬。
“既然是我西夏将军下属,统我兵士,连续数日无法攻下潼关,数日前你曾在父皇面前立下军令状,军令状上可是五日为限,现在已是第六日,延误战机,你可知罪。”
“潼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加上其守军战斗力强悍,斗志昂扬,我军又缺少攻城器械,并不是我统筹指挥的问题,何罪之有。”吐蕃王子心中气恼,从小到大只有他质问别人的份,从没有人敢和他顶一句,要不是对七公主心生爱慕,早已拂袖而去。
“既然如此我虽无惩戒你之权,但有统领之权,从现在开始夺去你副督军之职位,去留随意。”七公主淡淡的说。
“你...很好,非常好。”说完拂袖而去。
帐下将军担忧的说道:“吐蕃王子地位高贵,督军大人如此削他的面子,恐怕将来会和吐蕃兵戎相见,要是吐蕃再联合宋人前后夹击,对我西夏极为不利。”
七公主淡淡问道:“那我该如何做,低声下气的求着他?放心吧,等我军攻克秦凤城和潼关等诸多西北城市,可以建立极稳固的纵深,就算两面受敌也可以从容应对,都下去吧,依计而行。”
吐蕃王子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尾随在身后的将校不敢多言,只敢唯唯诺诺的跟在王子身后,吐蕃王子身边一个皮肤略显苍白,带着斗笠的中年人附耳道:“王子大人就这么算了,要是此事传到家乡,恐怕对王子殿下不利啊。”
吐蕃王子气恼的说道:“我能如何,算了,一个女人耍耍威风算不得什么。”
“王子希望不希望七公主攻破潼关?”
“此话怎讲。”吐蕃王子也不笨,听出了中年人弦外之音,话外之意。
那中年人冷笑着道:“七公主之所以不把您放在眼里,就是自信可以攻破潼关,只要今晚我们一把火烧了军械,少量的伤亡之下,就能让七公主无力攻城,我们的期限是五天,七公主同样是五天,五天之内新的军械不可能送来,七公主同样无法攻破潼关,到时候王子殿下可以大做文章,让七公主妥协,不然若是让七公主拿下潼关,相信您和七公主的婚期,就要无限延后了。”
“好,既然如此,就依先生之计。”吐蕃王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辣,底层兵士的性命对他来说如同草芥,不必在意,只想让高傲的七公主拜服在自己脚下,烧了攻城军械看你如何攻下潼关。
赵谌眉头紧锁,从远处看,西夏军营寨加强了守卫,机会五步一岗,三步一哨,密不透风,稍有风吹草动必然会被西夏军发现,今天要说最郁闷的就属任文军了,他想到的计谋不仅完全没有奏效,而且还损失了一些兵士,懊恼之下一整天未发一言,所有的时间都在苦苦思索自己错在哪里。
赵谌欣慰点头,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吸取教训,又没有勇气再次挑战,这才是最可怕的,任文军会在不断的总结中逐渐变强,只要成长途中不会夭折,独当一面几乎是必然。
赵谌心中其实颇为焦急,直到现在赵谌才知道守卫潼关的守将正是自己的好兄弟薛岳,那年匆匆一别,几年不见,不知道曾经的挚友现在过得如何。
赵谌后来也了然,这是王惜宸故意为之,若是一开始便告诉赵谌潼关守将是薛岳的消息,赵谌定然无法保持心中的那份淡定,那么跟随赵谌解救潼关的数万军士很可能因为赵谌的不理智而全军覆灭,虽然赵谌已经成长了很多,但关乎身死弟兄,依然无法保持平常心。
但就以目前而言最重要的是摧毁这批攻城器械和粮草辎重,但一旦被从潼关返回的西夏骑兵包夹,秦凤军危矣,赵谌在犹豫,手中握着数万将士的性命,不是说打就打,能多带一个人回家都总是好的,但战争有战争的法则,赵谌深深知道此点,此战非战不可。
九子啊此时,一个斥候在赵谌不远处跪地禀报道:“太子殿下,有一自称汉人后裔的西夏人求见。”
赵谌疑惑不解,还是下令道:“带过来。”
一个头戴斗笠,一身黑色长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赵谌面前,赵谌不知道西夏人卖得什么关子,淡淡道:“先生来此有何贵干,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存在。”
那中年人笑了几声,淡淡道:“潼关秦凤军的援军行踪也许可以瞒过西夏人,但瞒不过七公主,今日营寨守卫森严,便是七公主洞悉了你们想要偷袭的想法,你是不是很奇怪,七公主为何知道你们躲在草丛之中,却不派人清剿,因为七公主知道宋人援军人数定然在守备军之上,只要你等一进攻,狼烟立刻升起,潼关精锐骑兵会立刻赶回,到时候你等皆是刀下之鬼。”
“大胆。”众将校抽出佩刀,恨不得立刻上前宰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