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微风吹拂着大地,天高云淡之下,苍茫的大地呈现别样的色彩,远远看去一条长龙朝着远方快速前进,若是走进就会发现,这些人正是前去潼关支援的五万大军,赵谌走在中军之侧,看着行进的队伍心中若有所思,现在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潼关若失,只能依托江暮城进行依托防守,秦凤城只能放弃,不然孤城一座,最终只有被困死一途,一时大意之下,被西夏军钻了时间的空子,让秦凤军完全陷入了被动。
赵谌对身边传令兵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快速进军,不得停留懈怠,违令者,斩。”
就算这样快速行军,也要两日之后才能赶到潼关城下,希望潼关守将早一步发现了西夏军队偷袭的动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赵谌唯有下令军队继续加快前进的速度,此去潼关路途崎岖难行,多有兵士吃不消了,赵谌策马而行,看到前方有数百兵士围在路口,似乎兵士和督战兵士对峙了起来,赵谌上前,一个督战什长上前向赵谌禀报,赵谌才智原委。
原来一个战功卓绝的老兵,在前面与西夏人的作战中受了箭伤,本来此战不比前来,但其求战心切,偷偷跟随大部队前来,但现在如此急切行军,箭伤崩发,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地上,而督战队恪尽职守,将要处决此人,那些和这个老兵一同作战的兵士宁死不从,自然对峙起来。
赵谌看着两边的兵士,督战队没错,自己下令停留懈怠者斩,这个老兵虽然战功卓绝,但依然违反了军令,就算心系自己弟兄,私自出营本是大罪,罪无可恕,督战队恪尽职守并没有错,按理说该论功行赏。
这些兵士同样没错,和自己一同面对死亡,一起备受战争煎熬的弟兄有难,怎么说也要帮上一把,赵谌上前环视周围兵士,大家沉默了下来,不敢多言,赵谌上前,朝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兵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安,太子殿下不必为了我破了军纪,请下令斩杀我吧,我毫无怨言。”李安虽然面色苍白,但语气坚定有力,让人敬佩。
众人皆看着赵谌会如何裁决,赵谌知道不论自己做什么决定,都会失去一些东西,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照彻你还是懂得的,赵谌上前一步,将李安沉重的身体扛起,李安疼的冷哼一声,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赵谌将李安扶到自己的马匹之上,朗声对周围众人道:“此事是我之过,我不能让浴血奋战的兵士倒在自己人的刀下,我来代替他的位置,全军继续前进。”
赵谌身边护卫皆下马将马匹让给赵谌,赵谌沉声道:“你等骑马而行,到达潼关还有恶战等着我们。”
数十名原金鳞军护卫将马匹交给了一些支持不住的兵士,自己默默的追随在赵谌身边,赵谌心中感动,但嘴上并未说什么,而是拎起每个兵士所要背负的辎重向前走去,本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此时救援潼关迫在眉睫,没有时间等待运粮车队的补给,每个兵士除了要携带随身的干粮,铠甲武器外,还要分摊大军的粮食,淡水,这样才能缓解行军之时的粮草供应。
赵谌的加入虽然看起来有些收买人心之嫌,但秦凤军兵士还是颇为感动,虽然秦凤军本来就是官兵一家,众人平等,但赵谌贵为太子,依然能以身作则,实在是难能可贵。
军队行至一处村落,已经到了中午,大军埋锅造饭,不多时炊烟袅袅,众多兵士围坐在一起等待饭食,赵谌同样和一众军士坐在一起吃着锅中饭食,喝着淡水,就在此时数个兵士跑过来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我军的数个兵士被村名围在一个房屋之中了,对方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不知该如何应对。”
赵谌一愣,没想到此地百姓如此彪悍,竟然扣押官军,赵谌放下手中饭碗,随着兵士前去村里的方向,等赵谌到来之时,数千兵士早已将村子团团包围,和村里的百姓对峙起来,而村里的百姓扶老携幼围在一个房屋周围,年轻的男子手持着务农的工具,对官军怒目而视,而一个年近半百,须发花白的老者,此人双眼微眯着,好似睡着一般,只见他穿着粗布衣,手持着火把,房屋周围堆满了引火之物,房门早已被木头顶上,里面的人根本出不来。
赵谌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秦凤军虽然军纪严明,但多年在西北抗击西夏军,多有烦躁的情绪,军队之中有一部分人虽然作战英勇,但对周边百姓多有欺辱,上层将领为了保持西北军的战斗力和团结,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这样的传统延续下来,慢慢很多老兵开始鱼肉百姓,这也是西北城市多为孤城,周边村落早已被山贼,匪徒,加上官军消灭了。
赵谌虽然早已三令五申军队不得扰民,看来必须杀一儆百,以儆效尤。赵谌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赵谌,是这支军队的领军之将,此次前来,乃是支援潼关守军,潼关守军正被西夏大军强攻,还望各位行个方便,放了我军兵士,有什么话好好说。”
那老者冷冷道:“这几个兵士杀死我的儿子儿媳,若你从那边跪着过来,我就放了这些兵士,不再计较。”
赵谌身边金鳞卫皆拔出刀枪大怒道:“大胆,你可知他是…”
赵谌一摆手阻止了金鳞卫的话,在数千双眼睛面前,跪在了地上,男儿膝下有黄金,尤其古人更加重视,赵谌的举动顿时让众人哗然,尤其知道赵谌身份的数千秦凤军,愿意为手下兵士跪地乞命,这种举动让中将士动容。
赵谌跪在地上,头颅高高扬起,朗声道:“您的儿子儿媳死于非命,与我治军不严有关,在此代表他们向您老一拜。”
赵谌的额头撞击在地面上,声音清晰,动作虔诚,老者和众村名皆动容,如此大宋官员真可谓是第一次见,不远处的大王村遇到过同样的事情,来大王村驻扎的官军和村名起了冲突,最终被官军全部杀死,人头全部充作了战功,血流成河,人神共愤,但这就是百姓的悲哀,文言草民便是如此。
今天遇到此事,作为村长,心中充满了悲伤,自己的村子就要步上大王村的后尘,如何不悲伤,不愤怒,所以事情发生不久,他立刻下令让村民们把那几个行凶的兵士堵在房屋之中,周围填满引火之物,若是官军强来,一把大火之下,起码可以保得身体完整,一切皆化为虚无,那些行凶的兵士也必须死,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赵谌朗声道:“第二拜,为您死去的亲人。”说完身体前倾,脑袋重重撞击在地面之上,原本淤青的脑门,此时已近渗出了鲜血。
“第三拜,拜那些曾今死在自家兵士手中的无辜百姓。”赵谌话音刚落,自己的脑袋再次重重的撞击在地上,赵谌身后数千兵士皆单膝跪地,很多兵士都是热泪盈眶。
那老者手中的火把,‘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上前扶起满脸是血的赵谌颤抖着道:“你这样的军官我真是第一次见到,也算没白活这一大把年纪,我儿身死,也怪其对军爷出言不逊,只要大人放过我一村老小,我现在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赵谌毫不在意脸上流淌的鲜血,笑着道:“老丈放心,此事我会秉公办理,不会偏袒我军兵士。”
当数个灰头土脸的秦凤军兵士从房子之中走了出来,在数千双眼睛之下,跪在了和走啊陈面前,金鳞卫和督战队横立在一侧,听候差遣,赵谌走到这些兵士不远处沉声问道:“事情经过如何,老实道来。”
一个贼眉鼠眼的兵士走出来道:“禀告太子殿下,我等前来村里讨口水喝,没想到这些群名对我们恶语相向,口角之下,一时不慎杀死了他夫妇二人,请太子殿下责罚。”
赵谌淡淡道:“你等可记得临行前我颁布的法令,第三条是什么,背出来。”
“若敢扰民,随意…滋事…..”说道后面,皆不敢多言。
赵谌冷笑道:“既然不知我来帮你们补充,若敢随意滋事,烧杀抢掠者,立斩,来人拖下去,立斩。”
“殿下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了。”赵谌并不理会这数人的求饶之声,卡卡数声之后,地上尸首分家,这几个兵士皆被斩首示众,赵谌冷冷的环视了周围兵士一眼道:“若再有胆敢扰民者,立斩。”
站在不远处的村名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男子居然把刚刚以跪地为代价救出来的兵士全部斩首,此等人物的确第一次见,惊讶之余对赵谌多了几分信任和灵感,赵谌的一跪换来了太多的东西,不禁完全控制了军队,而且缓解了村名对于秦凤军的仇视,相信在流传之间,秦凤军不扰民,辱民的名声定然会广为传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