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回了启航一个笑，转身进了里屋。

“出摊卖鞋走的远不？”艾木匠不愧是老江湖，他哪里会直接问启航用什么运输工具出摊？

“不远，先买了辆三轮，寻思着过了年租个门市卖些高档鞋，高档鞋利润高，现在主要是人手不够，一个人又上货又卖货，上个厕所都是小跑。”启航说得其实也是实情，一个人出摊本来就是那么回事。

艾木匠怎能不信？

“那比上班强多了，初心现才一个月开一百多点，一天也舍不得耽误。”艾木匠的意图很明显，是在暗示启航一天能挣多少钱。

启航笑了笑说：“叔，其实干个小买卖更不容易，时间比上班那八个小时多多了，风里来雨里去舍不得歇着，在漂染厂当学徒时，一个月才三十块钱的生活费，现在寻思起来就觉得太傻，出个摊不行的时候，一天也挣个一百大几小二百。赶上星期六星期天五几百也算平常。”

启航把心一恒，为了初心也就拼了命往大里吹。

艾木匠听得入神，心里暗叹着：“看来启航这孩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你家给你盖的房子还挺不错，家里拉饥荒了没？打算打什么样的家具？”艾木匠扯到正题上了，他想摸一下启航家里的实底，他很想看启航的态度。

“叔，你说打最好的一套家具要多少钱？”启航看着艾木匠，寻思着上没上艾木匠的套。

艾木匠暗自盘算了下，“全套家具下来，一万块是顶好的。”看着启航。

内屋里的初心听得心潮澎湃，她却纳闷的很，才半年时间，启航变的能说会道，可启航越能说她越喜欢。

内屋的初心高兴地想笑。

佟大翠看着初心小声说：“照这个挣钱速度，日子还不过得火！”

“妈！你看启航能过爸这一关不？”初心看着佟大翠。

“也许？能！”佟大翠其实也拿不准艾木匠的想法，给初心介绍得多了，能过艾木匠这一关的还没有。

启航这时试探着艾木匠的口风说：“叔，如果我不打家具，把这一万块钱做生意行吗？”

艾木匠说：“不打家具你还娶媳妇不？”

“叔，我是这么考虑的，一万块钱打套家具不如投资一万块钱做生意，一万块钱的家具往家里一放只是个面子事，而且越放越不值钱，如果一万块钱做生意，我保准一年能赚五万！”其实启航也并不是一点考查也没有，没事的时候他也是注意着身边做小生意的人，一年挣五万有点多，但一天挣一百块钱他还是有把握的。

艾木匠被面前的启航震住了，他觉得启航说的连他这个见过世面的老江湖都自愧不如。

“真能挣那么多？”艾木匠看着启航。

“叔，真能！”启航的话毫不犹豫。

艾木匠点了点头冲内屋喊：“初心再给启航加些冰糖！”

初心高兴的看了下佟大翠小声说：“妈，爸这一关我看过了！”

佟大翠笑着点了点头。

启航见初心满面笑容更有了底气。

“叔！今天来我有件重要的事想征求你的意见！”启航紧提了口气，接着又说：“我和初心彼此了解，你看我和初心能走到一起吗？”

艾木匠干笑了笑想：“我说怎么提着酒过来，原来为的这个。”

“你可真够胆大的，小小年纪这么单刀直入，往我家提亲？你爸妈知道不？”经过启航这么一通吹，艾木匠其实挺喜欢启航。

能够打破传统的年轻有为的人怎不叫艾木匠喜欢！

“我爸，我妈都知道叔的眼光高，害怕叔不同意，我这才自告奋勇着来，家里的情况叔也了解，别的我也不用再说，我就是喜欢初心，为初心而来的。”启航真是说了心里话，大胆且有些自信。

艾木匠的眼珠转了转说：“要不我跟初心商量商量？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可不能怪我！”

艾木匠其实想找个借口，自己又不能立马答应。

“爸，我同意！”初心从内屋走出来，很坚决的说了声。

艾木匠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狠狠地瞪了初心一眼。

在这大冬天里，初心的话如一股春风叫启航兴奋。

“回去！”艾木匠严厉的说了声初心。

“叔，那我就你的意思告诉爸妈，家具不打了，房子也不再拾掇，一心在石家庄安家好了！”启航有意这么说，他想看看艾木匠的反应，如果他真心同意自己和初心的事，在盖的新房上绝对有态度。

“房子还能不拾掇，在石家庄安家是以后的事，要不让你爸妈来一趟，听听他们的意见？”艾木匠觉得有些事启航做不了主，便想和启航的爸妈把有些事情说道说道。

“叔！我这就叫我爸妈过来！”启航说着住外走，他太兴奋了，出了初心家的门便一路小跑！

一到家启航喘着粗气对着启和平和关欣慧说：“爸！妈！好事！……”

启航把自己在初心家的情况给爸妈讲了一遍。

“快去拿好酒好烟！”关欣慧高兴的有些失态，催着启和平拿好酒好烟。

“不拿钱谁给？”启和平伸手跟关欣慧要钱，自从给启航盖房以后，关欣慧把钱管得特别紧。

“给，看着包装光鲜，豪华大方地拿！”关欣慧嘱咐启和平。

“这门亲事若是成了，启帆和启扬的绝对会更好订，条件会越来越好，咱家现在这种情况都能订初心这么好的媳妇，那以后好媳妇还不抢着往咱家里跑！”关欣慧真的激动了，说话比平常快。

启航提着好烟好酒跟在爸妈后头，启和平和关欣慧走起路来比以前精神多了。

启和平刚进院子没进艾木匠的北屋门，艾木匠推门迎出来说：“快，屋里请，暖气烧得正热！”

启和平进了屋夸起来，“这屋里暖和的，真是享福！”掏出烟来递到艾木匠的手里。

艾木匠见启航又提了烟酒，“空着手来就行了，每次来都拿东西显得我贪财似的！”

“初心妈！过来跟启航妈拉会家常！”艾木匠冲内屋喊着佟大翠，俩人己商量好了，谁该说什么，谁该问什么心里都有数。

启航放下东西躲出门，在院子里和初心对了一下眼神。

从初心的一脸微笑里启航看到了辛福，他知道幸福正向自己走来。

屋里关木匠开始夸起自己的女儿，只有嘴里的女儿足够优秀才能为女儿争取最好的利益。

“初心这孩子老实，脸皮薄，有什么事总会忍让着她弟，什么都不会主动去争，这样过日子容易受屈，她若成个家，肯定会让着妯娌，这样我和她妈怎能放心的下？”艾木匠的目标很明确，初心成亲后要分家，要单过。虽然艾木匠不明说，但启和平俩口子哪能听不懂？

启和平两口子在来的路上已经统一了意见，艾木匠提出的条件一律应，能把初心娶到家才是俩口子的共识。

初心的条件超出了两口子为儿子娶媳妇的预期，只要不太出格，俩口子都会应，路上俩口子说得好好的。

“咱们原来在生产队不就是个真，大锅饭吃不得，单干了人才富，启航若成了家就让他的小两口单过，我和他妈怎么也是这么粗这么长，只求给几个孩子们成了个家就满足了。”启和平一口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潜台词就是启航成了小家就单过，一大家子可不拖累他们。

艾木匠朝佟大翠使了个眼色，俩口子可是有明确分工的，问题不能一个人提，坏人不能一个人当，以后做了亲家艾木匠不能自己把人得罪光了。

佟大翠本不想提，可一想到自己全是为了女儿，初心也就把心一狠，以聊天的形式和关欣慧说：“启航妈，你说现在给孩子盖房娶媳妇不拉饥荒的没有吧？”

佟大翠声不高，确点重了要害，在农村，给孩子盖房娶媳妇基本上没有不拉饥荒的，不借钱的，话说回来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可这钱谁来还可有说道。

按理说给谁娶媳妇谁还债才是对，可艾木匠却非让佟大翠说有违事理的话。

关欣慧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佟大翠的话便明白什么意思，她想：“艾木匠俩口子真能，这是先占了先机，初心若进启家门不但要分家，而且还不能分饥荒，那是不说理。”

关欣慧稍微停了下说：“都说给孩子娶媳妇拉饥荒，借外债，可若是又没饥荒又没外债，比如说家里有大把大把的钱，是给孩子们分还是不分呢？”

关欣慧这话厉害，意思是说，如果启航和初心成了家分家的话，假如自己没拉饥荒没外债，而且手里有余钱，是分还是不分给启航和初心？

关欣慧这个说法高，把球高明地踢过佟大翠一边。

佟大翠干笑了笑，瞧了眼艾木匠。

艾木匠却没想到关欣慧来这么一手，出乎他的意料，“孩子们如果刚成家，底子薄，大人们如果条件好，该帮还是要帮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艾木匠看着启和平。

艾木匠也是高明，把球踢到启和平一边。

艾木匠这叫给女儿争利益，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苦大家，乐小家是农村生活真实的写照。

其实儿女的婚姻是套在父母脖子上的枷锁，双方的父母都在为一个小家庭做着什么，父母无论是对是错却都是为了儿女的小家庭好。

一个小家庭的诞生往往是双方父母斗智斗勇的结果。

而小家庭的主角有时只能服从，但不会是全盘接受，这也许才能叫生活。

“对！”启和平把气往下咽着说。

启航在院子里和初心竖起来耳朵听，屋里双方家长的谈话俩人听得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