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祁斯乔在京城的公寓的时候, 舒乐还有点恍惚。

祁斯乔明天再接着拍戏，她此刻取下舒乐的包挂着, 转头看着舒乐，心疼地道:“舒舒，你要不要去床上睡会儿?”现在已经下午四点过了，她们在飞机上也没合过眼。

客厅摆设一切没变, 舒乐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坐下来，抱着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她有点痛苦，有点分不清是知道了好还是不知道才好。

上一辈的事情的复杂远超她预想的那样，她以为起码自己的妈妈跟小乐阿姨是真心爱过的, 但结果不是这样的，她们的爱情只有她妈妈一个人单方面的喜欢，得到的回应也不过是因为怜悯。

怜悯。

这还不如不答应，不是吗?

长痛不如短痛，早在当初小乐阿姨知道拒绝的话, 会不会就不会酿成这样的错误呢?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八年，可能有的人连两倍都没有。而她妈妈却在这些年岁里一直等待着另一个人，这是怎样的一种煎熬与折磨, 要多坚强的心智才能坚持这么多年。

“舒舒……”祁斯乔蹲下来, 手握住舒乐的手臂, 轻轻挪开，细致地看着舒乐的眉眼，柔声道, “老师和阿姨她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抬手顺了下舒乐的头发，“改变不了的事情，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你知道吗?”

“嗯?”

“我妈她等了赵老师二十八年，我的名字还是因为赵老师的‘乐’字。”

舒乐眨了下眼睛，她现在视线所及都有点模糊了。

“你说过。”

舒乐吸了下鼻子，把祁斯乔的手握在手里，仿佛这样可以给她慰藉。

舒乐抿了抿唇，出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难过，可能因为我一想起我妈之前的挣扎，就觉得她太可怜了。”

“我爸跟我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外公外婆就我妈一个女儿，格外的宠她，在他们去世之后，家业那些就被我妈继承了，虽然没有很多钱，我妈为了让我过得好点，也卯足了劲拼搏着。”

“她有时候要出差了，才会让我去我爸那里住，怕我一个人孤单。我爸也爱我，虽然他出轨了，在我这观感不好，但他是个合格的父亲，对小浮和我的态度没什么不一样。”

说到这里，舒乐握着祁斯乔的手紧了紧，但她眼眶也只是微红，心情也已经平复了下来。

祁斯乔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她爱怜地亲了下舒乐的头发，说:“已经过去了，叔叔阿姨们现在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老师也是。”她顿了下，“这些…都是命。”

“是啊。”

舒乐叹口气:“都是命。”

也只有用这样一个理由来为这段曲折的爱情故事开脱了。

她们离开赵明乐家里的时候，舒乐听见她问:“小舒，你妈妈知道你来见我了吗?”

舒乐摇摇头:“不知道。”这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瞒着妈妈的，本意是想要赵明乐跟她妈妈联系一下，说一句“别等了”这样的话也好，她妈妈肯定就真的放下了吧。

“那就好。”赵明乐好像松了口气，“她不知道就好。”

“可我不懂。”

祁斯乔在一旁牵着她的手，听见这几个字也跟着赵明乐看向了舒乐。

赵明乐问:“不懂什么?”

“这么多年…您为什么都不能跟我妈妈讲一声呢?不拆穿当年的感情是怎样的，只是让她别等了，这样也做不到吗?”

赵明乐摇摇头:“做不到。”她说，“一根弦绷了许多年，轻易断掉的话，会连带着射/手也死去，知道她现在过得还好，也有你这样的优秀的女儿伴在她身旁，已经很好了，我就不去打扰了。”

不去打扰了，舒乐脑海里一直都在回荡着这句话。

长辈的事情，她作为一个后辈，也做出不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舒乐看着祁斯乔的脸，露出一个笑容，虽然这笑容有点悲伤，但也含着释然的味道。

“我回去就跟我妈妈讲，让她别等了，就行。”

祁斯乔点点头，拍了下舒乐的脑袋，问:“你渴不渴?要不要喝什么饮料?”

舒乐摇摇头，直视着她，诚恳且热烈的眼神。

她说:“谢谢你。”

祁斯乔轻声笑了声，“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不离不弃的等待。”

“昂。”祁斯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像是该谢谢我哦?”

“是啊，如果没有你的勇气，那我们复合不知道还有多久，所以特别感谢祁斯乔同志，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祁斯乔的手臂搭在舒乐的肩膀上，她撇了撇嘴，微微垂眸看着舒乐的漂亮的锁骨，过了几秒，她喊了声舒乐:“舒舒。”

“嗯?”舒乐已经从她妈妈的事情里走出来了。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们复合的太草率了。”

她把一只手伸了出来，掰着修长的手指，“四月我们才重逢，四月初、五月、六月上旬，我们重逢以后才两个月，我们就复合了，期间还总是在分开，基本上都是异地。”

“嗯…”舒乐也不得不同意祁斯乔说的是事实，她们复合的节奏真的有点快了，虽然生活中也不乏有很快就复合的，但是自己是自己，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祁斯乔觉得有点快，她其实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她小心翼翼，说话都没以前肆无忌惮了，她怕再次伤害到了祁斯乔。

祁斯乔又把手重新搭在她肩上，说:“所以，这五年里，对方的情况还没有完全了解，是吗?”

“嗯。”

“我两年前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在此之前，我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知道对不对?你的我更不知道了。”

“嗯。”舒乐看着她的眼睛，“对，是这样。”所以她之前还担心来着啊，万一祁斯乔早就移情别恋了呢?

祁斯乔点点头:“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哈?”

舒乐被她这句话说的一懵，她问:“谈什么?”

“嗯……”祁斯乔望了望天花板，“让我想想。”

舒乐哑然失笑，看着她仰起的好看的脖颈，轻轻凑上去，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喂!你偷袭!”

舒乐笑着抱着她，把脸埋在她颈侧，她渐渐安下心来。

“一点儿也不草率。”舒乐感受着祁斯乔轻轻揉着自己的头发，有点舒服。

祁斯乔笑了，她刚刚也就故意那么说的，为了转移舒乐注意力。

“那你说，怎么不草率了?”

“在跟你复合之前的这五年里，我遇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也有向我表露心迹的，男生有，女生也有。”

“但我啊，可能就是遗传了我妈的‘倔’吧，心里装了一个人就腾不开位置了。”

“然后呢?”

“我戴口罩戴帽子去看你的路演，我看着你在台上回答问题，看着你在笑，你在说着自己对电影的对角色的看法与理解。”

“我当时觉得，你已经离我太远了，你现在的光芒已经足够可以将我晒伤了。”

“哈哈哈然后呢?”

“你是不是也在等着妍妍的婚礼，等到那一天，我们就会见面。”

妍妍全名叫曹妍，就是她们当初大学的时候的室友之一，婚礼在国庆节，距离现在还有两个月不到。

祁斯乔下巴搁在舒乐的肩上，点点头:“是。”

“我妈妈这么多年来在等着赵老师，也没去打扰过她的生活，我想我是明白这种感受的，因为心心念念的人，跟自己的距离早就被拉的很开了，这是一段不好跨越的沟。”舒乐平静地说，“所以我其实，就算是打算的是等到妍妍婚礼的时候见面，但除此之外，我没想过复合。”

“嗯嗯嗯?”祁斯乔侧头咬了下舒乐的耳朵，恶狠狠地道，“你再说一遍?”

“哈哈哈我错了。”舒乐又在认错了，下一秒她咳了咳，又继续说，“我想的是不去打搅你的生活，你的星途顺利坦荡璀璨，我不能成为你的黑点。”

“我靠——”

“舒老师，你外星人吗?谈个恋爱怎么就黑点了?”

“你先别打岔。”

“行吧。”

“言归正传，外面复合说起来既草率也不草率。为了重新在一起，我们足足等了对方五年，五年里变化是有的，但相爱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撼动过。”

“你以前就说我对同性的喜欢不敏感，这句话直到我们复合前我都不得不承认，因为身份的差距给了我一种我们不能复合的错觉，所以我才怂的不成样子，还得你先鼓起勇气我才能够心安理得地跟你在一起。”

“所以很谢谢你，才让我们没有继续错过。”

“舒老师。”

“嗯?”

“我真的爱你。”

舒乐把她抱紧了一些，笑了。

“彩虹如斯，遇乔方知。”

作者有话要说：　　闻到了吗?

快完结的味道

今天汶川地震十年了

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