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梅高被憋醒了。
旧校舍已经熄灯。
隔壁的床铺，巴里在说着梦话，仔细去听，似乎是在数着钱。
比起巴里的睡像，沃德尔就糟糕了许多。
在被巴里和梅高双重轰炸下，这个可怜的家伙被逼着写干了一整瓶墨水，爆肝了一整段剧情。并在梅高挑剔的审阅后，一直改稿到熄灯。
打呼噜的沃德尔时不时的磨牙放屁，他真是累坏了。
这让梅高恍惚间以为自己穿回了大学时代。
“真有点过去时光的味道啊。”
梅高穿好衣服下地，摸索着，轻轻的推开了宿舍的门。
走廊里闪亮着昏黄的灯光。
梅高紧了紧衣服，尽管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自愈，但大病初愈的状态让还是让他有些畏寒。
公共盥洗室在走廊的最里面。
黑暗渐没的通道，总给人一种通向未知的压抑感。
旧校舍安静的可怕，偶尔能听到外面几声鸟物的嚎叫声。
梅高倒没有害怕的感觉。
他上大学的时候，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了。
甚至很多次，他起夜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几只被云养的野猫发情的干嚎。
再配上晚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那才是真的吓人。
“巴里这孩子哪都不错，就是太热情了。我今天喝了多少杯热水？十杯，还是十二杯？”
梅高忍不住想起来被灌进嘴巴里的灵丹妙药，他现在一想到热水就有点反胃。
咕噜噜。
舒爽的放完水，肚子应声的交了起来。
算上来，除了被注射了营养剂，喝了一肚子水，他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现在真有点饿了。
好在旧校舍的房间内，就有供食管道，可以去少吃一点，当做夜宵。
对了，听巴里说，万机学院竟然有食堂！
听到这个消息的梅高有种被救赎了的错觉。
不愧是科技的殿堂。
他们知道人类的进步需要的不仅仅是努力钻研和玄学版的灵感，更重要的，是美食！
美食，才是促进人类进步的真正的动力！
据说，万机学院的食堂还请来了北方诸国有名的大厨，其中不乏退休了的宫廷厨师。
当然，相较于免费供应的营养餐食，去食堂吃饭是需要花费学绩点的，而且花费还不低。
甚至有高年级的学员戏称，能坐在学院食堂里谈笑风生的，都是未来各个领域的学术大佬。
因为那需要不菲的学绩点！
巴里甚至期待着，如果他们的第一桶金顺利到手，一定要去学院食堂见识一下，改善伙食。
这得到了梅高和沃德尔的强烈支持。
“再忍几天。等一切走向正轨，我要好好犒劳犒劳我的胃。”
按下神似冲水马桶的清洁装置按钮。
梅高洗了洗手，走出了公共盥洗室，抚摸着胃部，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我不建议你在晚上进食，这对你现在的身体没有好处。”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让梅高吓了一跳。
微光下，一个高瘦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黑色宽长的风衣，黑发绿瞳，静静的看着他。
“我似乎吓到你了，曼西斯先生。”
是沃伦助教！
梅高松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是什么钟楼怪客，午夜幽灵出现了。
“叫我维克多吧。”
梅高对于沃伦助教突然出现在这里，惊讶中，又有些猜测。
他试探道：“您是来找我的？可我听说旧校舍正在隔离，您也被隔离了吗？”
沃伦助教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说谎的时候，特征很明显。你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了，曼西斯先生。”
“……”
这是精密发条的能力？
超乎寻常的洞察力？
梅高尴尬的挠挠头，说道：“宿舍里有闲置的学员手册，我看到了灵感炼金室发布的消息。有了一些猜测。”
沃伦助教微微的皱了一下眉。
“消息是秩序哨所放出来的。为了传递某种隐蔽的讯息。”
果然，那就是个钓鱼贴！
“所以，那个人上套了？真的有人想要去干掉我？”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梅高真有些后怕。
这才过了两天，就接连经历死亡危机。
沃伦助教出现在这里，很可能真的有人去生命摇篮的培育室去刺杀他了！
穿越者果然都是惹事的体质啊。
沃伦助教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果然很敏锐，正如你猜测的那样，我们抓住了她。”
那是因为这样的方式我见得多了。
经常被钓，也偶尔钓人的梅高暗自叹了口气，突然听到沃伦助教说道：
“但事实上，并不是她中了圈套。而是她走到桌面上，和我们摊牌。”
恩？
梅高一愣，说道：“为什么？”
“这所学院很复杂，维克多。它看起来很美好，是求知者的殿堂。但有很多我们未知的，想要颠覆先驱者所建立秩序的人，一直都躲藏在这里。”
沃伦助教并没有直接回答：“就像菌丝病毒，也只不过是偶尔蹦溅出来的一点水花。我们并不是不能疏源追查，将祸根直接拔除，但代价，却可能将我们一直维护的秩序，推向不可掌控的深渊。”
这是什么意思？
沃伦助教要表达的，是说学院早就掌握着一些情报，可以将危险彻底隔绝在外。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施行？
梅高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突然想到沃伦助教提到的一个关键词。
“秩序”。
先驱者建立的秩序。
一个已经推行了将近四百年的秩序。
“像很多国家一样，掌控着赛恩斯城的真理议会，一直存在两个声音。”
沃伦助教说道：“一种声音是，维持并延续我们的秩序，让科学的思想深种在地星所有族群的共识中，用漫长的时间去浇灌，萌发，成长。让理性维度囊括所有族群，包括神秘生物，让他们于理性之外，归化于理性之内。让神秘的土壤彻底死亡。”
恩？
这种声音很熟悉啊。
好像地球就是这样。
但要说彻底杀死神秘，可就不一定了，毕竟还有很多人，对神秘之外有着近乎偏执的兴趣。
“另一种声音，更加激进。他们觉得在神秘消退的理性纪元，还没有对神秘生物彻底赶尽杀绝，是一种放任危险继续的错误。为了这个世界的安宁，人类世界的安稳。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一切神秘生物。从源头杀死神秘。”
“……”
梅高吸了口冷气，这听起来更像是极端的人类至高论。
果然好激进啊。
趁着我现在占据上风，干脆把这些威胁全部干掉。
真理议会的激进派敢这么做，是不是也从另一个角度证实，他们手上有着针对神秘生物，类似核武器一样的底牌？
可是，沃伦助教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看着梅高困惑的神情，沃伦助教说道：“这些年，第一种声音一直占据着主导。万机学院也多次改革，欢迎并吸收异族的学者进入学院进修，并给与同等的对待。”
“学院如今多了很多杰出的异族进步学者，但不可避免的是，也有很多心怀叵测的旧日遗种，混进了这所殿堂。”
“尽管我们建立了许多防护机制，来保护这里，但各种来自阴影里的试探，破坏，从来没有停息。”
“这样的行为导致议会第二种声音逐渐增多。他们认为已经到了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沃伦助教平静的说道：“一位议员即将到来，接替普利莫院长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是议会派来的观察者。他将会以学院为开始，对我们的秩序，进行评估。并决定它未来走向何处。”
梅高听的头皮发麻。
这世界看起来和平了许多年，没想到他像是捂了盖子的火药桶，随时面临着爆炸？
等等。
沃伦助教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该不是想让我站队吧。
这里该不会也搞路线之争这种一沾上就即为麻烦的东西吧。
如果真是这样，梅高一定对不起，谢谢，告辞。
直接三连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