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泽法不近人情，要这样质问自己心爱的弟子。

而是因为武装色霸气如果选择在战斗中修炼，与见闻色的霸气不同。以李察现在的实力，泽法在很多时候都无法留手，这对李察来说确实是过于危险了。

李察现在的状态近乎疯魔，一旦开始以战斗的方式修炼武装色霸气，泽法是真的怕他被自己打死。

所以泽法想要及时制止李察，同时，这同样也是他一直好奇的事。

“你现在还很年轻，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远不及你。”

“以你的天赋，可以预见，只要你按部就班地修炼，你迟早会拥有矗立在大海顶端的实力。”

“可你为何如此急切又如此贪婪地，想要获得力量呢？”

这正是泽法所担心的，担心这个弟子会因为追求力量而迷失自我。

泽法的话问住了李察，犹如一把刺刀，破开了他内心的伪装，试图剖析出真实的李察。

【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不择手段的追求力量呢？】

李察沉思良久，才涩声说道：“因为我缺乏安全感。”

以李察的性格，坦陈自己的软弱，哪怕面前的人是泽法，李察也感到羞耻。

“安全感？”

泽法无法理解，以李察现在的实力，哪怕是被任命为本部中将，也是绰绰有余了。

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让李察拥有安全感吗？

“对！我没有安全感！！”

“这个愚昧、落后、畸形、病态、肮脏、丑恶的世界让我感到恐惧，甚至是绝望！”

李察已经完全收起了平日里那副温和的表相，平常总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此刻紧抿着，刀削斧凿般的脸上，神情满是凌厉。眸子里透出的，是彻骨的冷漠。

这才是最真实的李察！

身患绝症，怀着一腔孤勇在暗无天日的病房独自对抗病魔；孤身一人，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本来李察满怀期待，以为自己将会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平民的活路！

越是了解这个世界，李察就越是惊恐——那些在海贼屠刀下哀嚎的平民，那些作威作福的贵族，那些屠城灭国的强者，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龙人，还有披着可笑的正义大衣的海军，无一不在告诉他一个荒诞的事实：

这世界他妈的早就已经没救了！

但李察从来没有想过改变什么，或者说他想改变的只有自己，因为这个世界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干系。

重活一世，什么财富、名利、权势，在李察眼里早已是过眼云烟。如今，李察只想按照自己想法过完这一生。

这是上天扔给一个将死之人的馅饼，而李察决定认认真真地吃完这个饼。

谁要来抢他的“饼”，或者是干扰到他品味这个“饼”的美味，李察就要谁死！

为此，李察需要最强的力量，强到凌绝天下，足以让他向一切说不的力量！

在红木岛上，李察拿着本狗屁“剑道真解”如疯似魔地苦练；在东海，李察一身转战三千里，无铭刀下沾染无数海贼亡魂，都不过是为了能掌握这份力量。

而李察加入海军，也绝不是为了海军可笑的“正义”，仅仅只是为了学习霸气的使用技巧而已。

“为了寻求安全感吗？”

泽法试图开解自己的弟子，叹息着说道：“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场上沉默了半晌，然后李察忽而展颜一笑，恰如冰山融化，只是眼底的冷漠犹如最深的坚冰，让人无法察觉。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只不过是日夜体会死亡慢慢啃噬自身，只不过是遗世独立的一份孤独，只不过是看破表象的一点清醒，而已。

见李察不愿意说，泽法也就不再问了。

但是在见过李察刚才那副样子之后，泽法已经打定注意，要让李察放缓修炼计划。

这不是要拖李察的后腿，恰恰相反，这正是为了提升李察的修炼效率。

“今天你不必再修炼了，先休息半天。”泽法说道。

“老师，我不需要休息的！”李察立刻说道。

“这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命令你今天休息半天！”泽法声色俱厉地说道。

见李察沉默不语，泽法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霸气的修炼不同于六式，不是一味地苦修就能稳步提升的。霸气是精神力量，修炼时需要张弛有度，才能事半功倍。否则强行修炼，只会事倍功半。”

“……是。”

李察半信半疑，有些怀疑这是泽法的托词。但既然泽法已经这么说了，李察也只好照做。

泽法倒也不是乱编假话来骗李察，他也不屑于这样做。

霸气的修炼的确是不同与六式的。

在六式的修炼中，肌肉纤维崩断了，会重新生长出更加强韧有力的肌肉。

但在修炼霸气时，如果让精神崩溃了，可不会有愈挫愈强的好事，只会让精神力量大受损伤。

只不过，以李察的意志来看，怕是没那么容易就精神崩溃。泽法确实没有说假话，但也没有说出全部的真话。

有些不放心李察，泽法再次叮嘱道：“你今天可以去马林梵多四处转转，调整一下，明天我再详细传授你霸气的使用技巧。”

“是，老师。”

泽法也算是为李察操碎了心，好在李察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

现在正好是饭点，李察等泽法离开后，一个人慢悠悠地来到海军食堂。

来到海军本部这段时间，除了最开始的半个月，李察都是错过了高峰期才来吃饭的，所以已经是很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海军食堂了。

看着眼前喧闹嘈杂的海军食堂，李察紧绷的心也出乎意料地放松了些。

道理很简单，就像对于抑郁症初期患者，医生是绝对不会建议他去人迹罕至的地方散心的，反而是要去人多的地方，多和朋友待在一起。

最好是和朋友一起逛逛街，买买菜，去感受一下尘世浮华和市井气息。这里有柴米油盐，人世百态，以及一切最迷人的人间烟火。

【要不怎么古代杀头基本都是选择在菜市口呢。】

“嗨，李察！！”

一身呼喊打断了李察的出神，贝尔梅尔见李察一个人站在食堂门口愣着发呆，于是起身招呼李察。

“这边！这边！”

贝尔梅尔连连叫喊，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虽然贝尔梅尔身边坐着的都是一群海兵妹妹，但李察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径直走向贝尔梅尔。

等李察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后，贝尔梅尔说道：“真是难得在食堂看见你呢，怎么样，是终于想通了吗？”

贝尔梅尔以为，李察是终于从之前的阴影里走出来了，所以有些为李察高兴。

李察脸上浮现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我一向活得很通透，并没有纠结，今天只是想换个心情。”

本来就没有什么可纠结的，李察一向都是念头通达的人，自然也无所谓什么想通不想通。

“嗯呐~嗯呐~来，试试这个馅饼，这可是海军食堂里最好吃的饼啦，每个月只有今天会有哦。”

贝尔梅尔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装了馅饼的盘子递给李察。

李察接过盘子，拿起一块馅饼尝了一下。馅饼里面是用果酱做的馅料，厨师的手艺也好，烤得酥软可口。

见李察品尝之后，贝尔梅尔笑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女孩子嘛，通常都喜欢吃甜的。

“确实很好吃，谢谢大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