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一生---------树伯篇
它在春姑娘的罗裙下苏醒,在太阳公公的怀抱里发芽,在枝条妈妈的怀抱里长大。
它生来就有一件绿衣裳,很新的翠绿色衣衫,它说它会永远穿到老。它喜欢穿着它,和着风向其它兄弟姐妹们炫耀,像一个小屁孩穿着新衣大摇大摆地过大街的摸样。而它的姐妹们则扭着身子随风摆动地附和着,又像在笑着什么。
炸雷声响新雨至。它胆怯地缩了缩身子,想往回钻。可妈妈告诉它不可以害怕,因为害怕是生命的哀伤,不可以因害怕而远离躲避,身在其中,它们必须学会适应一切好的,或坏的东西。它试探着伸出脚,突然感到一阵舒爽冰凉的清透,身心怡然,连忙起身加入这洗礼的盛会。新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它欢喜地在枝头翻滚,和从天而降的水精灵们跳着轻快的舞,拍打出舒心的旋律。
二个月过去了,它已经长大,碧绿的衣裳晒着太阳反射着和谐的光,为大地献出一片阴凉。二个月的时光,够它适应这里的一切了。它看着那曾令它艳羡娇艳欲滴的鲜花是如何惨死人手,根也逐渐地走向衰亡;那风儿为何迟迟未至,它也只好暗自神伤,因为没有风它将无法起舞,只能孤单单调的定格在那保持原样;那雨儿为何姗姗来迟,以致自己的衣裳都晒变了样,可是,当雨真的来临时,却为何一改往日平静变得挥洒如狂,将它的身子都打伤。
没有风没有雨的日子里,它和兄弟姐妹们静静地伫立在枝头上,看车水马龙,看行人驻赏。它喜欢年迈的老人互相搀扶着从树下缓缓走过,偶尔调皮不知羞的说着动听的情话,而不是痴男怨女们在此大吵大闹,用最尖刻的词语指责彼此的错误,否定曾经那么爱着彼此的自己。它也看惯了那些中年妇女和瓜果小贩在树下斤斤计较,看大人如何教小孩说谎带上伪善的保护色面具,看缺德者如何装扮成残疾人去骗取别人的同情以求消耗自己的时光。不知是什么缘故,它看到此时此事时竟会叹息地发出“沙沙”的声响,可尽管如此,一片叶子的力量又能改变什么呢。是啊,能改变什么呢?生活依然照样过,晴天的阳光阴天的雨,永远不迟不晚,我们要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转眼,已入秋。它那身透绿衣裳由于长期的环境的浸淫也已慢慢褪变成墨重的老绿,叶柄也已很是粗壮了。它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死亡了。生命的最后一个过程。它曾幻想过自己会怎样掉落,像同伴一样堪折他人手?像姐妹一样被虫蚁蚕食?被风吹到水中顺水飘向一个未知的地方然后沉入水底到达生命的另一端?它来不及细想,恐惧开始弥漫着周身,偶尔吹来的风也让它不寒而栗。它匆匆地让寄宿在身体上的蜘蛛搬离此处,那曾为它驱杀害虫的蜘蛛,此刻也救不了它了,它必须接受凋落的事实,而不是耐在枝头不走,妨害新枝叶的抽芽。它看着这纷乱的世界,那曾令它痴迷,让它追狂的世界,最后都要归于平淡了。
树伯看着又一次的新叶成灰,心内已是无感了。经历了这么多次的落叶观影,自己在这雪国幻境里到底过了多少年呢,自己也数不清楚了,在经历了绝望,痛苦,挣扎,无奈,恐惧,悲伤,懊悔之后,他说能做的只有带着绝望的心情隐忍地苟活在这迷茫的等待里难道就这样呆立着碌碌无为平庸的死去吗?不,一定不会,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一定会有一个人来找自己的,那个人自己将会让他成为这万世之主。而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等,等着希望的来临,等着自己的未来因他而改变。至于这时间要多久,谁也没有准信,也许是几十年,也许是几百年,也许永远不会有,他不敢往下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喜欢静坐着乱想。一个人什么也不做,静静地,没什么烦心事,看着永远湛蓝的天空,生活平淡到毫无滋味,容不下任何色素和杂质,稍有差池变化,心也会跟着不安分地跳动,不知缘由的兴奋和恐慌,烦闷地将身体占据,突然衍生出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那样便不再有值得称颂的人或物,那些辉煌到什么程度的过往,如果不看会怎样之类的,那样,我也不会存在了。
有时候内部经络打扫旧的木匣和书架,会从经常被遗忘的角落里发现一些沾满灰尘的知识之书,那些曾经为之疯狂追逐,食不安寝不语地注视过的往事书,而今再也激不起半点阅读的激情了。拍拍上面的灰,顺手翻了几页,便又放回了原处,也许以后再也不会看它了吧,放着,也就真的放在那儿了,不动不痛无感触。
也许人性本就如此,喜新厌旧没有半点愧疚。这个日渐物欲化的人间和仙界,在无与伦比的消费和感官刺激下,有谁还会记得自己呢。鱼缸里的一条鱼死了,可以再去市场买两三条回来,而对它的感情不过是打发时间的附属品。悲伤在这里永远是短暂的,人性啊,任何伤和记忆都可以被淡化和遗忘,留下来的永远是在自己身边的人事,最后只剩下自己。自己,大概是被所有人遗忘了吧。
绝望,永无止境的空虚堕落,但心内却永远存着希望的种子,那是活下去的动力。
沉舟侧畔千帆进,病树前头万木春。当玉烟来到她面前时,失望,疑惑,兴奋,不安,未来,归属,各种感觉混淆着本该清晰的大脑,眼前的人虽年幼,却霸气尽显锋芒毕露。凭着阅人无数产生的一种直觉,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将会决定自己的未来。
而当自己最终站在琉璃台顶部看着仙剑阁的时候,他知道,这里就是属于自己的未来。不,那袭红衣的主人才是自己想要跟随的未来。至于这未来会怎样,谁又知道呢,且行且看吧,自己这些年历练来的眼光从来是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