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趴在地上,他后悔让跟来的小太监回去报信了,应该先将他扶起来再走才对。
老太监咬着牙慢慢的先坐起身,然后又慢慢的站起身,然后便后悔起来早了,秦无病是真的不出来啊!
屁股上的疼痛让老太监站在那里浑身都在抖。
好不容易盼着秦无病慢悠悠的晃出来,老太监一阵激动, 连疼痛都减轻了几分,他躬身引着秦无病向外走,奴才样十足!
但出宫时乘坐的马车被先前的小太监坐着进宫报信了,老太监只得硬着头皮让秦无病准备马车。
“公公高看我了,我这种被你瞧不上的人家,怎么会有马车这种东西, 走吧, 熘熘达达的,怎么着天黑前也能到宫门!”
老太监只觉得天旋地转, 站都站不稳。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休息一会儿再走。”
老太监一下子不晃了,他讨好的道:“老奴累些不要紧,让太后等着急了,轻车都尉怕是要遭罪喽。”
“瞧瞧!不鼻孔朝天了?你这幅奴才相变的真是快,不用替我担心,遭罪也是我遭,走不走?不然我可要说是你耽搁的了。”
说罢,秦无病走在了前面。
老太监不死心,龇牙咧嘴的追到秦无病身侧又劝道:“家中若是没有马车,可否让下人去谁家借用一下,这般走去宫门,怕是真要走到天黑。”
秦无病也不理,走的更快了几分。
此时已经出了秦家院门,他知道福尔摩斯不会下重手,这个老太监也就是肉疼些罢了。
老太监一蹦一蹦的追着秦无病,满脸都是汗, 还在不死心的劝:“……何苦呢?是不是?太后面前谁不是奴才……”
“你这话我会转告皇上。”
“唉呀!我是说咱们……”
“你也配跟我相提并论?怎么着?你也想娶个公主?”
老太监啪的给自己一嘴巴,接着劝道:“是老奴不会说话,但老奴可都是为了驸马好啊!”
“不是轻车都尉吗?改驸马了?”
“迟早的事,迟早的事!但是驸马若是得罪了太后,只怕婚事有变啊!驸马细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便是太后了,皇后见了也得行礼不是?你惹得太后生气,一句话便能毁了婚事……”
“你天天守着太后,太后哪些事做成了,哪些事没做成,你比我有数。”
“你,你这人怎地就不知道怕呢?”老太监气急败坏的问。
秦无病突然站定了,他冷笑了一声,阴恻恻的看着老太监反问:“你怎么就不知道怕呢?我看着你阳寿差不多也到尽头了,你说你死后会葬在哪?藏哪我都能把你挖出来喂狗!”
老太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他自己翻了一个白眼,再睁开眼,笑了!
马车回来接他们了。
老太监幸灾乐祸的看着秦无病, 把秦无病看笑了:“你说你美什么呢?我要是你,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我弄死在仁寿宫,不然, 我和大长公主如何放过你?收拾你,怕是再容易不过了。”
老太监张着嘴,露着残缺不齐的大黄牙,如静止般一动不动,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他不再说话,而是想着一会儿回到宫中,该如何行事,这期间他偷偷看了秦无病几眼,秦无病看上去没有一丝紧张和惶恐,这让老太监想不通,十分想不通。
秦无病还是紧张的,别管是去干什么,这是第一次进宫,还是一个人。
秦无病坐在车中,闭着眼想着大长公主和老和尚会如何救他,会不会没到仁寿宫便将他救走了呢?如果他们没能及时出现呢?
奈何秦家离皇宫实在不近,紧张了一会儿,瞎琢磨了一会儿后,秦无病澹定了了,他开始畅想皇宫的金碧辉煌,威严气派,雄伟壮观……
等他下了马车,抬头望去,却只见高耸的红墙,这种压迫感,让他再次紧张了起来,老太监严肃的说了一句:“别瞎看!只盯着自己脚尖就行了。”
秦无病没吭声,这话,秦无病信。
随后,秦无病跟着一瘸一拐的老太监,一直走在夹道上,两侧是高高的红墙,像没有尽头,且半路无人出面拦截将他救走。
秦无病想着他进宫这件事,大长公主,襄王爷乃至皇上是必然知晓的,几人都没动作,那便是这趟仁寿宫之行不存在风险,太后无形中又为皇上提供了一次考查他的机会,想起襄王爷一开始无数次的发考题,秦无病突然觉得很烦。
他见过两次皇上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还要试探?用太后试探?能试探出什么呢?秦无病挠了挠额头,他偷着看了看两侧的红墙,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现在知道怕了?”老太监似笑非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宫门:“马上便到了。”
“你说……等我从这里出来的时候,你还睡得着吗?”秦无病同样似笑非笑。
老太监这个气呀,这一趟他是一点便宜没得着,原本想看看这位‘一品捕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可结果是他很内急!
……
仁寿宫,位于内廷外西路隆宗门西侧,宫门前站着两名小太监,见到秦无病他们走过来,一人急急走进宫内禀报。
秦无病以为会站在宫门口站到腿软才会被宣入内,没成想小太监又急急的跑出来,示意秦无病赶紧入内。
秦无病耸了耸肩跟着老太监过了仁寿门,内有高台甬道与正殿仁寿宫相通,秦无病垂首走在上面,内心很是翻滚,这里的人,生来便带着刻在骨子里对皇权的畏惧,而身在皇家的人,又自带鄙夷一切的优越感,所以秦无病认为,今日他无论如何应对,都逃不过挨一顿打,这便是皇权,他只能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