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栋点点头继续说道:
皇上继位后,一直想要整饬吏治,这两年虽说没有大刀阔斧,但时不时的总有人丢了乌纱,今年襄王爷被召入京,官员们私下议论,这是要动手了,没成想襄王爷南下了, 可京城也没消停,都察院是皇上想大力整饬的,皇上朝会上曾说‘监察百官的人若不能秉公当差,清廉为官,天下百官全换了又有何用?!’”
秦无病点头道:“皇上此言有理!”
郭义说:“那便是唐礼生知道自己仕途要毁了,只是不知何人在这时候找到了他。”
“唐礼生的风评本就不好,按理说皇上登基后,他义父离开京城他应有所收敛才对,可他并没有。”郭正说的意味深长。
“那便是又找到了靠山。”秦无病靠到椅子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凤鸣站在一边咳嗽了一声,秦无病赶紧利落的放下了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说道:
“这案子一旦查明,幕后之人定会将唐礼生舍了,真说胡谦坚持到京城,他们会如何布置咱们无从知晓,但我相信幕后之人并非想借助这一件事将大长公主置于死地,他十分了解大长公主和皇上的情分,他不过是想借助这个案子,在皇上心中留下一根刺罢了。”
“舍了唐礼生?那唐礼生能不将他供出来?”林淮问。
秦无病呵呵一笑道:
“舍掉唐礼生有两种方式,一是直接杀了,不给唐礼生开口的机会,咱们也很难从唐礼生的遗物中找到实质证据指向谁, 二是继续哄骗唐礼生,让唐礼生觉得自己只要不开口, 幕后之人必定会想办法将他救出。”
郭义说:“是我肯定直接杀了,简单!”
秦无病点头道:“简单粗暴,一劳永逸!所以,咱们没有查出来什么,唐礼生还能喘气,一旦查到什么,他自卑的一生便该结束了。”
“那你说他是想回京城还是不想回京城?”林淮问。
“他应该很矛盾,在立山县他孤立无援,尤其是昨晚被我骂过之后,他会忐忑不安,回到京城,他认为至少有人能商量,可回去京城又不方便获知消息,很难做下一步安排。”
“那便赶快让他走!回京城找他主子去,咱们再顺腾摸瓜……”
“摸你个头!他后面的主子,是他去见两回咱们便能抓的?当务之急是趁着唐礼生还活着,拿到一些有用的口供!”
林之栋身子前探,问:“秦捕快想要审唐礼生?”
“审之前先要推断出之前他在京城,如何操控这一切,比如,那些不见的随从哪去了?胡谦突然毒发,他又不在,随从听谁的?”
林淮忙问:“对呀,那些不见了的随从,哪去了?”
“这便是咱们下一步要查的,眼下牢中那些随从本就是胡谦原有随从中的,还是半路过来接手的?”
“你的意思是,随从半路全换了?”郭正皱眉问。
“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胡谦再不是个东西,他身边也有死忠的随从,别说收买,谁敢找这些人试探一下,他们扭头便会告之胡谦!”
“正是此理!”林之栋点头道。
“等一下咱们兵分三路,随从死了仨那便还剩十五人,郭大人,林大人分别审五个,我审五个,他们之前接到的指令一定是有偏重的,咱们不问昨日那三人是如何死的,只问他们何时开始跟随胡谦,一个一个的审,将他们名字,籍贯,全写下来,这些事西青城内的胡家更清楚,只要核对便知真假。”
“有没有可能……”
“有!”
没等林之栋问完,秦无病便笃定的回答道。
“秦捕快知道我要问什么?”林之栋惊讶的问。
“林大人想问,有没有可能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到了京城附近再换上一部分胡家的随从?”
林之栋点头。
“我刚刚恰巧也想到这个问题,胡谦死在立山县不在他们的预计之中,慌乱之中留下马脚也属正常,随从这一块儿便是个硬伤,若是到了京城边上,他们理应有所安排才对,咱们先不管这些了,审吧!这些人中一定有个人是能主事的,咱们仨谁碰上……审完咱们再商讨吧。”
“你之前不是说你审完这些随从,回去便会有‘自尽’的吗?”林淮见秦无病站起身,忙追问。
“现在也一样,只不过这次我可不是全都审,我审谁也算是盲选,有两位大人作证,且审的内容还不是关于昨日那三起命案的,他们要是还想死……那岂不是更证明这些随从有问题?”
“对啊,你这次是问他们何时到的胡谦身边,结果他们回去便自尽了,这只能说明他们的来处有问题!”
……
此时天色已渐暗,谁都没顾上吃点什么,便投入到审讯的工作中,直到天色黑透,一行人才重新回到签押房。
秦无病疲惫的说:“咱们回驿馆边吃边聊吧,正好看看今晚又有哪些人去给唐礼生报信。”
秦无病是真觉得有点累了,他大病初愈之后便是长途跋涉,到了金陵后也没好好休息便又再启程,昨晚睡了一觉后,今日又被熏的差点把五脏六腑吐出去,眼下饿得两腿都发颤。
其他人也没强多少,自是同意秦无病的建议。
众人离开了县衙,到了驿馆便让驿丞赶紧做些汤面,众人也不分有无官职,全坐下一起啼哩吐噜的将面吃了,这才有了些精神头。
秦无病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茶说道:
“我审那五人一开始都说自己是胡谦的随从,对消失的随从却不知情,他们应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一个个的只剩呆傻,这也说明,随从的事,幕后之人在京城边上会有安排,不然,胡家的两个儿子不是傻子,怎会不认得自己父亲的贴身随从,负责查办此案的官员更不会漏掉这一层。”
“你这话说的,你啥意思?现在的胡文庸是个傻子?郭大人和林大人是咋就漏掉了这一层?”林淮边说边朝秦无病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