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20点36分,黎俊峰准备去工厂上夜班。
通过对黎俊峰近一周的观察,工头对黎俊峰的工作能力很满意,答应他如果他做得好,未来会考虑给他增加小时薪。
黎俊峰听旁边的人都在说最近工很难找,一些同学甚至还在上学期间就跑到其他城市去打工了(比如冬一晴),所以他愈发珍惜这个工作机会。虽然熬夜辛苦,但至少他不用跑到其他城市去风餐露宿,已经是省事多了。
另外在余姜海警告他克制脾气后,再面对一些工厂里小混混的挑衅时,他几次都压住了火气,没再动手,只是和对方你来我往的打打嘴仗,也算是调剂一下无聊的打工生活。
但在没人和没摄像头的区域,他却从来不手软,总是第一时间反击。一来二去,来招惹他的人渐渐少了,他也落得个清净。
他刚走下屋门口的台阶,正要朝车站而去,忽听身后有人说道:“这么晚了还出去?”
声音听着有些耳熟,黎俊峰一回头,只见尚剑桥从一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哼,我以为谁呢?”黎俊峰很吃惊尚剑桥居然能找到他的住所,但夜色中尚剑桥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变化。他藐视地瞥了一眼尚剑桥,转过头,继续朝车站走去。
“等一下。”尚剑桥紧跑两步,拦在黎俊峰的面前。
“好狗不挡道。”黎俊峰没好气地骂道,“别耽误老子挣钱。”
一看黎俊峰的态度,尚剑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余姜海的包里真没什么钱。他在骗你。”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真诚。
“他骗我?呵呵……”黎俊峰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傻么?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昨天在大学里我是怕隔墙有耳才那么说的。本来我昨天晚上就想和你解释来着,但昨天我没问到你的住址。”
“放完了吗?”黎俊峰眉毛一挑。
“啊?”尚剑桥一愣,不知对方所指,“放什么?”
“屁。”黎俊峰绕过尚剑桥,继续朝车站走。
尚剑桥脸色一变,但还是忍住没发火。他是来解铃的,不是来把系着的铃扎得更结实的。
“我今天来一是想把钱还你,二是想求你一件事。”尚剑桥故意把“还”和“求”两个字念得很重,显得自己的姿态很低。
“大爷我不差你这两个子。”黎俊峰的架子端得很足,虽然嘴里说不在乎,但脚步却停了下来。
尚剑桥紧走两步,凑到黎俊峰的身旁,诚恳道:“我知道你不差钱,但这钱你要不要我都必须给你。”
黎俊峰心下起疑:“你有什么事要求大爷我帮忙?说来听听。”他心想:等你说完我再好好奚落你一顿,好好出口恶气。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球队,参加大学马上要举行的球赛。”尚剑桥匀了口气,“上次看你踢球,我就知道你肯定进行过专业化的训练。如果你能来,我们会有非常大的机会。”
尚剑桥这句话倒不是拍马屁,黎俊峰确实在中学踢过六年的足球校队。
黎俊峰诧异尚剑桥的眼力竟能看出来他练过,口气顿时和缓了些:“你说晚了,我已经加入其他球队了。”
尚剑桥似乎毫不意外,追问道:“是余姜海的球队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黎俊峰心下骇然,没想到尚剑桥什么都能猜到。
“哎,可惜余姜海根本不懂你,只会浪费你的天赋。”尚剑桥话锋一转,“不过对我来说,如果你加入的是余姜海的球队也许对我们更好。”
“为什么我加入他的球队对你更好?”黎俊峰不知不觉中承认了他加入的就是余姜海的球队。
“因为如果是这种情况,根据赛制我们肯定会在比赛中相遇,那时你就会站在我这边,帮我报野球赛的一箭之仇了。”
黎俊峰困惑道:“我为什么会帮你报仇?”
“我上次听你的竞选演讲了,你对他忠诚是为了竞选吧?”尚剑桥答得卯不对榫。
黎俊峰更加困惑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别误会,我对竞选没兴趣,又不挣钱还操心,纯粹是浪费时间。”尚剑桥解释道,“但我可以帮你。而我帮你的目的就是要打击余姜海,我知道他也在准备竞选这次的学生会主席。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黎俊峰没料到对方会这么一针见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假意摇头道:“你什么都不懂。”
“其实这次大学球赛就是你竞选的一个好机会。你想想,如果你带领一支球队取得了好成绩,这难道不是迅速让大家了解你能力的一个最有利的窗口吗?”尚剑桥盯着黎俊峰的脸,“而且体育运动一直都是重要的社交活动,你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认识很多人。往小了说,如果能进八强就能挣些零花钱。往大了说,不管踢得好不好,你都能够给自己打广告。这难道不比你跟在余姜海身后更有价值吗?”
虽然只是短短两句话,但黎俊峰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尚剑桥的口才比余姜海好太多了。
他不由得心里一动。
“余姜海不值得你信任,咱们联手的话机会会更多。你是个聪明人,好好想想我的话。想想你能从余姜海那里得到什么,再想想从我这里能得到什么。”
见黎俊峰沉默不语,尚剑桥知道自己已经说动对方,他忽然转身朝车站的反方向走去,同时摆了摆手:“钱放在你的报箱里了。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黎俊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自己的报箱前,一把拽开报箱,几张薄薄的钞票从报箱中轻盈地飘落到地上。
黎俊峰捡起钞票,一共是500马克。
看着手里的钱,黎俊峰的心思活跃起来。
星期三一早九点,董锵锵准时出现在中介门口。
光头男的态度比昨天好了很多,他将董锵锵引到一张桌前,所有文件按次序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而所有的公司印章则放在一个透明的公文袋中。
董锵锵迫不及待地先抄起营业执照,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娟秀的打印字:德国京龙有限责任公司。再往下看,公司法人的地方写着他的名字。
一瞬间,董锵锵有些恍惚,自己连汉大的学生身份都没拿到呢,却先把自己的公司开起来了。真是造化弄人。
“这(桌)上面是你公司所有的文件,特别是这份……”光头男边说边拿起公文袋旁的一个牛皮信封,“公司之前债务的清偿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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