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兰亭到离开时也不知道董锵锵说的3.0版本到底是什么,但看到董锵锵自信的神情,猜测他一定是找到了有用的方法,于是高高兴兴地走了。
目送着警察远去,胖子长舒了一口气。他转头瞪着余姜海,用自己的胖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以驱赶的口吻问道:“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你们应该给我补偿。”一身伤痕的余姜海语气坚定,“或者我现在就去找媒体,说你们的治安管理松懈,忽视对劳动者的安全保护,歧视外国人。”他边说边直勾勾地盯着胖子脸上的表情,观察他的反应,“或者我也可以直接去法院。”
余姜海虽然在德国呆了很多年,但他其实从没跟德国人或德国公司打过官司,他连本地法院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他就是赌一把,赌跟他说话的人也不知道。
听到余姜海说“歧视外国人”时,胖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皱着眉头,表情古怪地盯着余姜海的脸,过了两分钟才吭哧着问道:“你,你想要什么?”
余姜海猜对了。
“第一,保障我的人身安全,在我以后的打工时间里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余姜海沉声道。
胖子本来以为余姜海会张口要钱,听他这么说,连连点头应道:“这个应该没问题,我们的治安一向很……”
“一会儿我要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如果我的保险不负责的话,你们要报销我的检查费用。”余姜海打断他的自说自话。
“这个……”胖子踌躇了一会儿,“我需要请示。”看到余姜海凌厉的眼神,他连忙补充道:“如果你能提供合法的医院就诊费用单以及你的保险公司不报销这笔费用的证明,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明天我可以继续上班,但就我今天中午的遭遇,你们要给我360马克的经济补偿。”
“这么多?”胖子一惊。
佟乐乐有些烦,但她烦的并不是这周五要上庭自辩,而是另外一个仰慕者。
是的,她有很多追求者,雷兰亭只是其中的一个。
但这个仰慕者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德国人,而是一名奥地利人。也在汉诺威音乐学院学习音乐,因为有些大课是大家一起上的,所以他也算是佟乐乐的同学。
因为经常一起上课,不知怎么这个奥地利人就注意到了佟乐乐。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许是缘分使然,总之他爱上了她。
上午课间,奥地利人手拿着一捧玫瑰站在走廊里,深情款款地看着瞠目结舌一脸尴尬的佟乐乐,直接又浪漫地表白道:“佟,丘比特射中了我的心。”
下午的大课上,教授在前面讲着,贺鸯锦趴在桌上,歪着脑袋听佟乐乐小声叙述自己上午在走廊里的窘迫,一脸艳羡地打趣道:“佟姐,要说你男人缘还真是好,不光有中国男生追你,现在连洋鬼子也加入了预备队,你这是要成立国际纵队的趋势啊。”
“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佟乐乐郁闷道,“再说我也不想找外国人。我父母最烦我找外国人了。”
“聊聊不就认识了嘛。再说你谈男朋友还管你父母怎么想?你喜欢不就好了。”贺鸯锦感叹道,“哎,要是有外国人这么跟我表白就好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男朋友。”
佟乐乐没好气道:“要不让给你?”
“还是别了,”贺鸯锦做了个鬼脸,“上次你让给我的那个给我买了两个冰淇淋后就把我扔在市中心了,那可是夜里啊,他就那么走了。”贺鸯锦愤愤道。
“你不是说那次人家要送你被你拒绝了吗?”佟乐乐边记着笔记边小声道,“怎么现在又变成人家狠心抛弃你了?雷兰亭虽然有时不太稳定,但人还是基本靠谱的。不然我也不敢介绍给你,万一出了差错回头再让你爸我师傅他老人家说我,我可担不起。”
贺鸯锦眨了眨眼,忽然冲着佟乐乐坏笑道:“你其实还是喜欢他的,对吧?”
佟乐乐的心底浮现出一个人影,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多吗?”余姜海用手从头到脚比划了一下,“我可是全身受伤啊。刚才警察那可都记录了,你也听到警察是怎么说的了,出手这么重的罪犯如果抓到可是要判很多年的。”
“可是,”胖子怯弱地抱怨道,“360(马克)也太多了。”
“我一天的税后报酬差不多是120马克,这种伤我休息三天都不过分,但我不仅明天不休息,继续干活,还不追究你们其他的责任,你觉得这样你们还很亏吗?如果我看完医生,医生认为我需要休息一周或一个月的话,那时你认为你们应该赔多少才合适呢?而且,你觉得报社愿意为这种新闻付多少钱呢?如果让报社报道了,你觉得你们的损失会是多少呢?”
“这……”胖子一时语塞,他知道余姜海说的并不夸张。
“没关系,你如果觉得贵的话可以不用给。”余姜海淡淡道,“我现在就去医院。明天你们和我的律师按医生的诊断来谈赔偿吧。再见。”
说完,余姜海拎起自己的背包,迈步就要走出办公室。
就在他的脚马上要跨出门槛的一瞬间,胖子忽然在他身后喊道:“等一下。”
余姜海停住脚步,没回头也没说话。
胖子咬牙说道:“拿了钱你要签一份声明,说明今天这事跟我们无关,当然也跟你无关,纯粹是意外。你拿了这笔钱后不能再去找报社,也不能再找其他人。这件事到此为止。”
余姜海想了想,说道:“没问题。但我还要再加一条。”
胖子心里一哆嗦,急忙问道:“加钱?”
“不,”余姜海摇了摇头,“我现在的这份合同只有3个月,我要把它变为无限期的。你们这里有这么多的火车头,总是需要人来做清洁的。不是吗?”
就在余姜海一边冰敷一边回忆的时候,放在一摞钞票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