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几年了，王龙九都没见过这女人哭，为了李明赫她竟然都哭出来了。

王龙九对王夫人有很深的恨意，他成亲那会对她有多好，后来就有多恨，恨自己是傻瓜，被女人给玩弄了，所以他根本不相信王夫人的话。

他对王夫人的眼泪有同情，可是他的立场并不允许他去安慰她，他还是冷冰冰的问：“那么像？李小姐我不是没见过，那为什么她的丫鬟只有你见过，我却没见过呢？！”

“这……”王夫人不知道这个问题跟女儿的身世真假有什么联系，她忘了哭，痴痴的道：“那我不知道啊，但是孩子就在京城，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不会去看的！”王龙九说的斩钉截铁：“兴许是你看着长得像，所以就编故事骗我，兴许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你就是为了救李明赫，还兴许，真的是你女儿，但是是你跟李明赫生的呢。”

王龙九最后一句话，可真的惹怒了王夫人，丈夫一直侮辱她，不相信她，一直在捕风捉影，但是还从来没有具体的说过她和哪个男人好。

现在奸夫的名字都有了，说她跟别的男人有孩子，这一句不是侮辱，是天大的侮辱。

王夫人脱手就给了王龙九一巴掌，打完，她自己也愣了，她从来没想过，她早已死透了的心，还会被王龙九激怒，还会对他动手。

王龙九捂着脸也懵了，一个呼吸间才反应过来，他暴跳如雷道：“你竟然敢打你的男人，打你的天？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

“你休了我我认了，但是你也不能去伤害女儿的恩人！”王夫人豁出去了，宁可被休，也得顶嘴，目光瞪着王龙九根本就不移动。

半满的月亮，清辉一片，她布满泪痕的脸像是蒙上了一层荧光，仍然有当年恬然温婉的模样，夫人她不老，她只生过一个孩子，身材都没改变。

王龙九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刚成亲的时候，那时候他白天比较忙，晚上的时间就过不够一样，他和夫人哪怕躺下了可也不睡觉，折腾完还不甘心，要穿好衣服到外面去牵手散步，总是趁着天黑没人的时候，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那时候的月亮很美，跟她的人一样。

“你……”王龙九心一软，算是让步道：“行，我算你说的有谱，但是证据呢？你总不能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就说是我的女儿吧？！”

王夫人道：“我正在调查证据，很快当年换孩子的那个女人就会被送回到京城，也就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们的女儿被人换了，宛宁是被人换了的。”

“原来还没有证据啊！”王龙九心凉了半截。

他本来就不相信什么换女儿的说法，夫人又拿不出证据，那就是撒谎。

王龙九因为王夫人这样的“欺骗”，心头反而对李明赫增添了很多恨意：“你为了别的男人，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都说得出来，晚娘，都说我恨你，我真的太恨你了。”

最后这句话，他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王夫人微微垂下了眼皮，心如死灰，她之所以之前没有跟王龙九说，就是太了解王龙九的性格了，证据确凿他都不见得相信，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说了就等于是在跟他吵架，刚愎自用的愚蠢男人，他不会相信的。

王夫人叹口气的抬起头：“你就是不相信我？你会后悔的！”

王龙九针锋相对的点着头：“嗯，我等着你让我后悔。”

王龙九说完，又回到了外院，让下人去追邱小凤回来了。

夫人不是让他后悔吗？他先让夫人后悔。

朝廷上书谏言的制度，必须是文官，也就是御史和各科给事中，就是言官。

不然除非特殊情况各级长官才行，否则是不准随便弹劾人的，如果一个武将没事弹劾人，是没事找死。

而六部言官弹劾人也是有规则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文官之首也就是内阁或者各部堂官的附庸。

假如哪位重臣想要对付一个人，他们不会自己出手，而是先找一个小御史，随便上上折子探探风向，风向对，就会有更多的折子呈上去，风向不对，及时收手。

王龙九顾及皇上的喜好，但是他还是让御史写折子了，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只是找了一个小小言官而已，并不会打上他的记号。

他让人叫邱小凤回来却跟方才的情况不同，邱小凤的名声更大，引起的水花会非常响，一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

可是王龙九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夫人对李明赫的袒护让他非常的嫉妒，他有一种即便死，也想跟李明赫同归于尽的想法。

邱小凤被召集回来，再看客厅里已经没有别的人了，邱小凤很诧异：“大人您的意思？”

王龙九语气循循善诱的说：“邱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皇上不同意赵御史的谏言，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邱小凤想了想；“我等身为言官，自然要尽忠职守，死谏到底。”

王龙九满意的拍拍邱小凤的肩膀：“朝廷有小凤这样的栋梁之才，何愁没有明君？你做两手准备，万一皇上不同意，你找人再写一份折子，皇上实在不同意，我会附议。”

邱小凤被内阁大臣夸奖，神色一震：“大人您真的肯冒这个险？”

王龙九道：“不然呢？咱们总不能让李明赫之流再留在朝廷之上吧？跟他同朝为官，是我等的耻辱。”

邱小凤脸上有种被人理解的激动，差点哭泣：“大人，您真乃魏征再世。”

双方又说了一些恭维的话，王龙九也对邱小凤表露出来他刚入内阁的力不从心，主要是没人，邱小凤虽然是沈天岚提拔的，但是沈天岚手下有太多能人，并没有很重视他，他也想找到大靠山，然后出阁入相。

两个人一拍即合，邱小凤就入了王龙九门下，当然，二人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悄悄商议的，别人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