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石莫腿肚子打着哆嗦，一步步爬似得朝竹林外挪，速度比婴儿爬或者迟暮的行动不便老人还要慢，这让他焦急无比，好死不死的，眼见就快要挪出竹林了，石莫突然感觉一道目光，从天际落下，死死盯在了他身上。

一时间，石莫神色僵硬，嘴里发苦。

这地方还会有什么存在会去看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脖子僵硬的抬头看去，却见天穹之上，两颗硕大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只是却没有杀机，那双不断凝实的眼中，有的只有迷惑。

石莫一动不敢动，见到龙脉如此表现，心头却是一动，悄然看了眼背后的霸下真身。

霸下为龙子，而那龙脉，完全凝聚成功后，便是真龙，两者有着相同的气息，或许霸下真身会成为石莫的保护伞，使这头苍龙不至于因为被封无数年的怨气，直接撒到石莫身上。

果不其然，石莫与那苍龙大眼瞪小眼许久，苍龙眼中狐疑越来越重，却始终不曾拍死下面这小虫子，最终竟是直接扭头，不再看石莫，认真凝聚起体魄。

石莫不由松了口气，看来是猜对了。

苍龙庞大的身躯，越来越是凝实，甚至能够看到，它体表逐渐出现了色泽，且越来越重，身躯在虚无与真实之间迅速转变。

一声长吟之后，整片天都山脉中万年积累下的天地元气，在同一时间躁动，如海浪般涌向巨龙!

而它的身体，也在天地元气的冲击下，不断的实质化，不断蜕变，虚无缥缈的气息，也开始转变，变得越具象征性，如生灵才会拥有的气息。

天地震颤，莫名的，在苍龙凝聚体魄的时候，天穹上突然黑云压顶。

“真要凝成真龙之躯了不成？”石莫愣愣发呆，一阵失神，当察觉天空的变化时，他不由一怔：“天穹之上传来了威压！难道这条苍龙的天劫要来了？！地脉本不是生灵，仅是天地生成的产物，纵然经过无尽时光，诞生出一丝灵智，就已经被天地不容，此刻它想凝聚真龙之躯，越是逆天而行！”

莫名的，石莫却为这苍龙担忧起来，这种存在真的能度过天劫吗？

要知道，它此刻的形体都没有完全凝成，且天穹之上的威压，比石莫之前度过的天劫，根本不在一个等级，单是威压，就形同毁天灭地大灾来临的前兆。

苍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仰天长吟，越加迅速的凝聚真身。

在它凝聚的过程中，除却天地元气，天地间似乎有一丝奇特的玄妙力量，同样被苍龙引来，纳入身体，与天地元气一同，转化为它实质的身体。

“怎么回事？！”石莫瞪大眼睛，不知为何，他此刻心中竟然莫名充满了一股不甘情绪。

苍龙长达数千丈的身躯，不断剧烈颤动起来，天穹上的威压，也开始无声无息散去，似乎九天之上真的有神灵，他们预料到了什么。

“咔嚓嚓……”

溃散的速度，远远超越凝结的速度，不多时，苍龙的身躯，再次虚无，它不甘的长吟一声，却依旧无可奈何，苍龙在世间的存在感越来越弱，这一次失败，它竟然要消散了！

在溃散殆尽的最后关头，苍龙突然低下头，茫然无知的眼中，带着无尽的不甘，迷茫的看向石莫。

“终究…还是无法逆天吗……”

石莫心中震动，死死捏着拳头，心里堵得慌，与苍龙对视。

苍龙眼中的迷茫，让人些许有所猜测，或许它在迷惑，霸下之力有与它相同的气息，为何石莫能够成功存在于世，而它却连完全凝聚形体，转换为真龙之身，承受天劫的资格都没有。

“天地规则不容许仙灵的出现，纵然有再多的苦难、累积，想摆脱身上的枷锁也是枉然。”

石莫轻声自语，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已经溃散的苍龙说，声音有些无奈，却越多是坚定。

苍龙为天生地养的存在，与生俱来，拥有无与伦比的玄奇力量同时，在它自身，也有着天地规则的枷锁作为束缚，或许这一幕已经早已注定，纵然它逆天而行，却终究打破不了桎梏，身体无形的枷锁已经决定一切努力都是枉然。

这是它的悲哀，也同样是末路，一旦失败，不消天地责罚，苍龙已经注定再也无法以任何存在处于世间，只会消散在天地间，重新归于天地间。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石莫的话，苍龙仰望天穹，身体已经虚化为的极为淡薄，不符之前的声威，它突然发出一声无声地长吟，随即竟不等慢慢消散，而是开始自行解体！

无尽的天地元气，如潮水般四散而去，形成一片海浪般庞大的元气潮汐。

苍龙凝聚的天地元气太过浩瀚，虽然已经散去大部分，可在它自行驱动分解之下，残留的天地元气总量，也足以让人惊悚。

天都山脉上，万木被吹拂的如纤弱野草般，匍匐在地，大地仿佛被犁过一遍，土石横飞间，一切都被苍龙散去的天地元气吹飞！

石莫死死扒住地面，将武气渗入大地，定住身形。

本来说起来，这种时候，苍龙自行解体，最终不知会发生什么，说定还会产生天地元气潮汐的剧烈爆炸，此时随着飓风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但石莫依旧选择留下，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或许心底为这苍龙不甘，且想要亲眼来见证，世上如今唯一一个即将化为仙灵的存在，走完最后一段路……

元气潮汐的躁动，愈演愈烈，很快，在这股惊人潮汐力量的影响下，大地颤动，天穹摇晃，仿佛也经不起这股元气的冲击，将要崩毁。

肉眼可辨中，在元气冲击下，竟然连无形的阳光，都被强行拆解，单一的白色日光，竟然被分成了七色绚烂光晕！

整片天地单一色泽被鲜明颜色所取代，苍龙不断散发出的天地元气，形成片片燕云，已经朦胧虚化到极限，即将散去的苍龙，此刻竟形成一股即将举霞飞升的奇景。

石莫强行忍住强光灼伤双目的刺痛，将身体紧紧吸附在地面，关注着苍龙最后的行程，纵然双目被刺得眼泪横流，不断充血，他也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