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冬彦追回了林云非在城里租的房子, 却扑了个空。原来林云非接到了剧团通知,一分钟也没多休息就跟着剧团到外地公演去了。
这次公演行程安排非常紧凑, 24小时间就跑了两个城市,等林云非跟着剧团坐上返程的列车, 整个人都累得无精打采了。
林云非染了流感,大家从车站出来后剧团里一直对他挺有意思的一个女团员便建议他:“趁现在医院还没关门,你去看看吧!开了药今晚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林云非今早一起床就头重脚轻的,他觉得有必要去医院开点药,于是跟大家告了别就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虽然今天是初二,但医院里依旧挤满了病患, 林云非看了病坐电梯下楼时, 电梯在二楼停下,门外站了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电梯里本来就挤满了人,这名孕妇一走进来超重报警就响了。
林云非靠在门边,便走出电梯将孕妇扶了进去, 孕妇对他连连道谢。
二楼是孕产科, 到处都是孕妇与家属,偶尔还有护士抱着新生儿急匆匆走过。林云非等了两趟电梯都是满的,便去寻找楼梯的位置,路过一条走廊时,听到后方有个悦耳的女性声音说道:“不好意思,先生,能帮我捡一下我的文件袋吗?”
林云非回身, 赫然怔住了,他面前那肚子大概有七八个月的女人也是一愣。
“小琳?”
“云非?”
林云非和他的初恋兼唯一的前女友沈琳已经几年没见面了。
那年在倪大林的生日宴那晚闹了一出后,沈琳就像她对秦子夜说的那样再也没有出现在林云非面前。虽然两人从小就是同学,家也离得近,但沈琳家里只剩下个不干正经事的父亲,她比林云非狠得下心,已经很久没回去了,所以林云非回老家也没机会看见她。
林云非明白沈琳的意思是既然断了那就断干净,别再给彼此纠缠不清的机会,他尊重她的选择,渐渐的两人便断了所有联系。
没想到再次见面,沈琳已经是个准妈妈了。
林云非捡起沈琳的文件袋,里面是产检档案,他扶着沈琳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坐下,关心的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沈琳笑道:“很好。我开了家小超市自己给自己打工,每年都能赚点钱,当然比不上拍戏的片酬,但不愁吃穿,有空还能出国旅游,比从前在娱乐圈跟人勾心斗角舒服多了!那个圈子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混的。”
沈琳说当初离开卢冬彦后她又接连跟过两个金主,最后一个是个家世雄厚的富家少爷,跟着他她着实风光了一段日子,但那少爷同时还和圈子里一个挺有背景的女明星有些暧昧不清,那女明星嫉恨她,那段时间她被整治的有点惨,后来阴错阳差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又对未来心灰意冷,就退出娱乐圈结婚了。
或许是真的时过境迁了,说起年轻时那些凌乱不成熟的往事,沈琳并不忌讳。她依然美丽不减当年,并且由于即将做妈妈,心胸豁达了许多,更添了几分当年所没有的母性光辉。林云非见她过得挺好,安心多了。
沈琳的丈夫本来要来医院陪她做产检的,但刚才打电话说路上堵车了。林云非陪着沈琳坐在长椅上不疾不徐聊着天,过了几十分钟,一个戴着眼镜、长相很平凡的男人跑过来,看见沈琳身旁的林云非,先是一诧,然后憨厚的一笑。
沈琳对林云非介绍:“这是我丈夫。”然后又对男人说林云非是她的老同学兼好朋友。
沈琳的丈夫是个很腼腆的男人,跟林云飞和善的打了招呼,便小心翼翼的扶起沈琳去做产检了。走之前沈琳对林云非说:“有空出来聚聚吧!我听说你去演话剧了。”
林云非告别的了沈琳夫妇从医院出来,发现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春节期间好多车都不做生意了,他在路边站了许久都叫不到一辆的士,倒是有好几辆野的经过,但他不敢坐。
一辆非常奢华的宝蓝色法拉利停在了身前,后车窗降下来,露出苏瑾瑜和善的笑脸。
林云非诧异道:“苏先生?”
苏瑾瑜看了眼他后面的医院,关切道:“身体不舒服吗?”
“只是点小感冒罢了。”
“这几天不好叫车,上来吧,我送你回家。你需要好好休息。”苏瑾瑜下车为他拉开了后车门。
林云非确实觉得脑子越来越昏了,便道谢坐上车。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正巧扭头看过来,林云非注意到这不是苏瑾瑜以前的中年司机,而是个大概只有三十来岁的男人,有几分粗犷桀骜。
“你好,麻烦你了。”林云非道。司机对他点了下头。
苏瑾瑜从车载保温箱里取出一杯热牛奶递过来,“喝了吧,暖胃。”
“谢谢。”
林云非喝了热牛奶,没过一会儿就靠在座位里睡着了。司机恰好瞟了眼后视镜,看见镜子里的苏瑾瑜将食指竖在唇前对他做了个“轻声”的动作,便将车里的音乐关小了许多。
苏瑾瑜将毛毯轻轻盖在林云非身上,顺便帮他拂开垂在眼睫上的几丝碎发,无意间碰触到了他的眼皮,手指轻轻沿着他眼睛的形状描摹了一下。
他第一眼看见林云非,就觉得林云非的眼睛长得很好,眼形细长优美,双眸乌黑清亮,有种现在的人很少再有的纯净。
他想起几年前,为了眼前这个眉目秀澈的青年,他和卢冬彦很是明争暗斗过一阵子。素来自诩温柔成熟的他被卢冬彦那二货气急了的时候也做出了不少幼稚举动,到后来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在争这个人还是在争口气时,他主动退出了。
苏瑾瑜很坦然自己喜欢林云非,但这种喜欢更多的却是欣赏与爱护,对于性别男性向男的他而言,荷尔蒙间的吸引反倒占了最微不足道的成分。如果换成别人,他不介意继续跟卢冬彦争一争抢一抢,像对待游戏一样漫不经心的逗弄下去,偶尔获得一些小乐趣,但林云非这个人令他无法用他们那个圈子里玩世不恭的态度来对待,所以他决定既然没那个意思就别去瞎撩。
当然,如果没有卢冬彦疯狗一样见他就咬,他也是很乐意试着正经追一追林云非,看看能不能发展一段脱离低级趣味非耍流氓的正当关系的,但卢冬彦在这件事上火力全开并且出乎他意料的执着认真,确实令他感到震惊了,所以最终他潇洒抽身了。
“在想什么?”
前方突然传来话语声,苏瑾瑜抬眼,对上后视镜里锐利如鹰的眼睛,眼角不禁堆起了笑意,“你猜?”
林云非醒来,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他租的房子楼下了。司机在路边的垃圾桶旁抽烟,昏黄的路灯衬的身影格外高大雄壮。
车里只有他与苏瑾瑜两人,苏瑾瑜正专心的聚焦在手机屏幕上,如果靠近了看就知道他正在打消消乐。
林云非掀开身上的毛毯,揉着脑袋,“……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几十分钟而已。”苏瑾瑜微笑着收起手机。
林云非很抱歉,“不好意思,苏先生,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有事情在身上。”苏瑾瑜打开车门下车,十分绅士的弯身对他伸出一只手,“我送你上去吧。”
林云非婉拒了,从车里下来,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在睡了一觉后不但没减轻反而更严重了,苏瑾瑜扶住他,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将他送进了单元楼里,一路乘电梯将他送到了所住的楼层。
电梯门开了后林云非便快步跨出来,回身鞠躬道谢:“今晚麻烦你了,苏先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苏瑾瑜开玩笑的说了句很暧昧的台词:“不请我进去坐会儿吗?”
林云非道:“下次我请你喝茶。”
“我很期待。”苏瑾瑜笑道,按上了电梯门。
目送电梯往下走了,林云非才转身边掏钥匙边往家里走去,进门后他正要关门时,忽然门板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人影挤了进来。
林云非吓了一跳,摸开墙上的灯一看来人是卢冬彦,惊魂甫定,怒气就冒了出来,“你干什么!”
卢冬彦醋气冲天:“怎么会是苏瑾瑜送你回来?他什么时候又来纠缠你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林云非知道他一定是听到刚才苏瑾瑜的戏言了,但他不想跟他解释,昨天的气他还没消完。
“我早跟你说过苏瑾瑜是什么样的人!你小心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林云非默默换了鞋,把包挂在玄关的挂钩上。
“你是不是以为他对你是特别的?我告诉你,那就是姓苏的最拿手的手段,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唯一与众不同的那个,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云非走进卧室“砰”的关上门,换衣服。
卢冬彦在外面拍门板,大吼:“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嘛!”
卧室门毫无预兆的开了,林云非站在门里。他的目光令卢冬彦不知为何就不敢再鬼吼鬼叫,甚至是有点心虚害怕。
林云非开口:“你说对了,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男人。”
卢冬彦愣了一秒,立刻道:“你说谎!”
“我不喜欢苏瑾瑜,同样的也不喜欢你。”
卢冬彦急了,他情愿林云非骂他、打他或者不理他,他这样平静又冰冷的看着他令他莫名的焦躁,“你胡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这几年还默认我追你?”
“那是因为我怕。因为你是黑社会,我怕你伤害我的家人。我受够了,我只想过正常人的平凡生活,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林云非说完,便不躲不避的直直正视着卢冬彦。
有一瞬间,卢冬彦在这样的视线下非常的狼狈,他强撑起笑脸,哄劝道:“昨天是我做错了,我去跟你那位同学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跟你说气话……”
“你看我为了来跟你道歉,坐车的时候身上的钱全都被扒手给扒了,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水也没喝一口,计程车的车费都付不起,还是给了司机大叔一包进口烟才结了的!”
卢冬彦翻出自己空空如也的裤袋给林云非看,如果他头上有耳朵恐怕已经耷拉下来了,这副大姑娘一样可怜兮兮的样子要是被道上那些死对头看到,估计一个个都要被恶心死了。
“卢冬彦。”林云非清楚的叫出他的名字。
卢冬彦装不下去了。
“你走吧。”林云非只说了这三个字。
卢冬彦的气息越来越沉,他到底不是习惯讨好人的人,在出生至今这三十多年里他还对谁这样低声下气过?
“你真的很讨厌我?”
林云非的眼皮微微垂下,转开了目光,“……我讨厌被你纠缠的日子。”
卢冬彦竭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一拳砸在林云非的卧室门板上,他缓缓点头,“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你心里这么厌烦我?……好,我走!我卢大当家说话算话,今后我再来招惹你,我他妈就是孙子!”
卢冬彦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林云非家,大门碰得震天响。几秒钟后林云非才回过神来,他走到门边把门打开,已经听不到楼道里的任何声音了。
卢冬彦大概是真的走了。
林云非坐到沙发上,突然觉得家里寂静得可怕,他拿起遥控打开电视,胡乱转换频道,正好有个台在播今天秦子夜参加某个商家的剪彩仪式,在剪彩结束后被记者围着采访的回放。
记者们争先恐后的追问秦子夜对春节那天的新闻怎么看?是否跟照片上的男子正在同居中?和那两个孩子是什么关系?
秦子夜说:“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信与不信是你们的事情。”
这个回答既可以理解为纯属没有必要理会的离谱谣言,也可以理解为默认,记者们反而被弄懵了。
秦子夜说这句话时虽然微笑着,但也带着不容纠缠的意味,如今的秦子夜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年轻人,他在娱乐圈的地位稳固如山,没有人会不知收敛的再执着这个话题。
那些照片根本就证实不了匡牧人跟秦子夜住在一起,也证实不了陶陶和宴宴是谁的孩子,猜测的空间原本就很大,只要没有进一步的爆料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林云非放心了,他明白秦子夜不在乎曝光,但现今这个社会,他们的关系并不为大众所接受。
林云非觉得他的头越来越昏沉了,尤其是跟卢冬彦吵了一架后现在不光头疼,身体也越来越无力,他忘了玄关处挂着的包里从医院买的药,关了电视就回卧室上床蒙上了被子。
另一边卢冬彦从林云非家出来后满腔怒气没处发,便没等电梯跑了十几层楼梯下了楼,期间接到了华亦奇的电话。
华亦奇听卢冬彦抱怨了这两天的事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卢冬彦刚逮着他喘气的空吼了句:“你别光骂我!你比我好到哪儿去?当初你跟大哥可比我绝多了……”
听筒那边响起两声轻笑,有个温柔至极的男声和蔼的说:“小三,你说什么?”
“大、大哥……”卢冬彦从头顶上最翘的那根头发到脚趾头都打了个哆嗦,电话冷不防挂断了,卢冬彦一看,他大哥强大腹黑的气场把手机都给震没电了。
这下好了,他身无分文,还没法打电话叫人来接他,家都回不了了。
卢冬彦从楼道出来,街对面一溜野的里坐着的野的师傅对他齐齐招手抛媚眼,卢冬彦挑了个看上去好说话的老大爷,问他从这儿到他家得多少钱。
老大爷道:“50块,不二价!”
“大爷,我给你几根好烟,别收我钱了!”堂堂青花社当家在街上跟个野的师傅讨价还价起来。
“哎哟,这烟是不错!不错!可小伙子呀,俺们大过年的出来跑生意也不容易呀!你还是得给点吧!你是不是从朋友家出来的?去跟你朋友借点呗!”老大爷建议。
卢冬彦好说歹说老大爷也不肯松口,他很无奈,心想他只是去找林云非借个钱,应该不算招惹他吧?
于是卢冬彦又回了单元楼。
从电梯出来往林云非家走这短短几步,他拉出一张上门收保护费时的冷脸,然而这番准备没用上,因为他发现林云非家的门虚掩着,根本没锁。
卢冬彦很确定他走的时候把门扳上了,那么只有可能是他走之后林云非开过门。想到林云非可能追出来找过他,他心里的火气下去了大半儿,同时暗暗责怪林云非太不小心不把门关好,万一苏瑾瑜那家伙去而复返不就有机可乘了吗?还好他回来借钱了,真是的。
才晚上9点多钟,林云非家的灯就全熄了。卢冬彦摸进卧室,林云非背对他睡在床里侧,卢冬彦想他才离开几分钟,林云非不可能已经睡着了,于是清咳一声示意他进来了。
床上的林云非没反应。
卢冬彦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那什么、刚才跟你说了我身上没钱了,我手机刚刚又没电了,来找你借点儿钱坐车回家。”
“……”
卢冬彦继续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就是来借钱的,可没招惹你。”
“……”
“我真的就是来借50块钱。”
“……”
“你要是没钱的话,要不就让我在你家待一会儿,给手机充个电,我打电话让小弟来接我?”
“……”
“你家沙发挺破烂的,又硬,我在你床边坐一会儿哈?你放心,不打扰你睡觉。”
卢冬彦小心翼翼在床边坐下,见林云非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林云非是拉不下脸皮为刚才的事服软,才默许了他的行为。
于是卢冬彦得寸进尺:“我今天累了一天了,在你床上躺会儿啊,不压着你,电充好了就走。”说罢屏息等了三秒钟,然后迅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至此卢冬彦确定林云非今晚那些话纯属口是心非,都是气话。他要真讨厌他,怎么会允许他爬上他的床?
好吧,给他一晚默默忏悔,明早再给他个台阶下,先睡觉。
半夜的时候卢冬彦睡得迷迷糊糊间感到一只手从后背摸到了他的小腹,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掐了一把,把他给掐醒了。
卢冬彦想起这只手的主人是谁,登时觉得这只手比火还烫,被摸过的地方都跟点燃了似的。
他凭借钢铁般的意志力拿开了那只手。
“……那个……你睡醒了?”
他可说过再招惹他就是孙子,他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顺便鄙视一下他家大哥二哥,当初决裂时闹得那叫个天翻地覆,现在居然不声不响又勾搭上了。
“你刚才那样对我,我可还没消气……”
那只手立刻又摸了上来。
“这大晚上的……不太好吧……要不明早再……”
孙子就孙子吧,反正那句话也就他们两个听到了,不过还是要嘴硬一下。
“你主动的,这可不算我招惹你啊……”
卢冬彦一个转身压了上去,几秒种后却听一声咆哮响起在深更半夜里:“我操!!”
半个小时后林云非家就变得灯火通明,床边架起了输液架,两瓶点滴稳稳挂着。被卢冬彦一通电话火急火燎从与周公的约会中拽起来的助手打着哈切把医生送走,到了电梯口还能听到卧室里卢冬彦气急败坏的吼声:“大哥,你发高烧你自己不知道啊?你生病了你说句话啊!摸摸摸摸什么摸!死人都给你摸出火了!”
林云非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卢冬彦不忍心再责备下去。退烧药医生已经喂了,点滴也打上了,他没别的事需要做,便靠着床头坐在了地上。
夜安静下来。
林云非在药力作用下睡着了,生病令他看上去十分虚弱。卢冬彦守在床边,每隔一会儿就探一下他的额头看看情况,偶然瞥到床头的闹钟才发现不知不觉他已经重复这个举动过去了三个小时。
卢冬彦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有耐心的人。但他也知道如果床上的人换成别人,估计这份耐心持续不了三分钟。
其实最开始他确实就像林云非认为的那样,只是想征服一个不是那么听话的小情人。在过去他并非没有遇到过不为钱势所动的人,每次他都是兴致勃勃的追求了一段时间后,便没兴趣了。他从来不是认死扣的人,不愿意就算了,不会你越是不答应我越要征服你对你越感兴趣,又不是中二少年,自虐呢?
他对林云非死缠烂打这么多年不是因为林云非一直不肯答应他,而是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渐渐心中有了这个人的身影,不是兴趣,也不是单纯的想满足身为男性的征服欲。就是觉得这个人挺好,那种细水长流的温柔让他越来越喜欢,越来越舒服,所以他渐渐就认真了。
他知道苏瑾瑜就是被他这股认真劲儿给吓得偃旗息鼓了,追着小鹿玩儿谁都可以参与,但真心那种东西没几个人给得起。他拿出了真心,所以苏瑾瑜退出了,他原以为这份真心也打动了林云非,令他在他心中有了不一样的位置。
结果只是顾忌他黑帮老大的身份吗……
长这么大,就是被人拿沾满了泥的鞋底踩在脸上那段岁月,卢冬彦也没有这么挫败失落过。
第二天早上林云非的烧退了,卢冬彦将煮好的粥给他放在床头柜上。
手机早充好电了,再说昨晚小弟都叫过来了肯定不缺钱打车了,当然这些不说也罢,林云非根本不知道他怎么回来了,大概只记得他昨晚说再招惹他就是孙子的话。
“你休息……我走了。”卢冬彦垂头丧气打开卧室门。
正靠在床上喝粥的林云非几不可闻的说道:“对不起。”
卢冬彦的耳朵动了动。
林云非低下头,“……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家人,对不起……”
最初的时候他的确担心过卢冬彦会拿他家人威胁他什么,但接触了一阵子他就明白,卢冬彦这人虽没什么高大上的兴趣与原则,但也不至于做出这些不入流的事情。
“昨晚我说的都是气话……我说讨厌你纠缠我那些日子,并不是说我讨厌你,其实是因为……”
因为他总是把他的心情搅得很乱。这句话他说不出来。
“咣当”一声,卢冬彦把门合上了。
林云非抬头,猛一眼觉得自己看到门边蹲了一只在摇尾巴的二哈。
“咳咳、”卢冬彦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四处打量一番,“小林啊,我觉得你这房子挺不错的。”
“……”
“就是门不太好使。昨晚我回来借钱打车,发现你家的门居然是开着的,安全系数太差!嗯,太差。”
“……”
“要不这样吧,我出一半租金搬过来一起住,咳咳、住客厅。这样你去外地演话剧的时候我帮你看家,保证不遭贼!我觉得挺好,你觉得呢?”
林云非面无表情放下粥碗,侧躺回去拉起被子,只用后背对着他。
卢冬彦的心怦怦跳动,就跟二八年华的大姑娘第一次给暗恋对象递情书一样,小声道:“我……我当你同意了啊?”
林云非背对他闭上了眼,唇角却不禁微微牵了起来。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