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匡牧人把江静兰的行李箱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晚饭间秦子夜接到了保洁队队长的电话,说是已经全部打扫干净了, 秦子夜给他转了款,饭后匡牧人便直接把江静兰送到了那套小套三的房子里。
房子打扫得很干净, 窗明几净,匡牧人和秦子夜帮着江静兰把行李都安置好了,秦子夜正想说回去了,匡牧人握了一下他的手,走过去在江静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江静兰有些躲避匡牧人,匡牧人直接说道:“我跟子夜在一起了。”
秦子夜很意外,匡牧人这是打算要开诚布公跟江静兰谈了。江静兰闭了闭眼, 知道躲不过, 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说道:“你们不会长久的。”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匡牧人道。
江静兰冷笑:“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就无法长久吗?”匡牧人很平静。
江静兰道:“那当然!等你们过了这个年纪、老了、不想玩儿了,你们一定会分开!到时候还不是各自去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匡牧人笑了笑:“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反对我们?不如就让子夜跟我在一起,等到你说的那个时候我们自动分开, 结婚生子。这有什么不同吗?”
江静兰被噎了一下, 暴躁道:“总之我不会同意!”
“我并不是来请求你同意的,因为不论你是否同意,我都不会离开子夜。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好好的照顾子夜,靠我自己的能力。”匡牧人打开皮包,拿出一份股权书,江静兰瞥了一眼, 便又将脸转开了。
匡牧人说道:“这是我刚成立的公司属于子夜的股权书,他在其中占股仅次于我,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今后公司发展,规模会变大,几年之后,即便子夜与我的关系曝光令他无法留在娱乐圈了,他依旧有他自己的产业与经济来源,不必依附任何人,活得自在而潇洒。”
秦子夜惊讶极了,这些事匡牧人从来没有跟他商量过,甚至他根本不知道匡牧人什么时候有了他自己的公司。
匡牧人转头对他扬起唇角:“我前阵子忙得脚不沾地,可不全是在陪客户。”
江静兰也很震动。匡牧人和秦子夜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孩子,固执,任性,长不大,遇事只凭冲突,没有任何长久的决心与对未来的规划。可她现在才发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早就已经都长大成人了。
匡牧人诚恳的对她说:“我和子夜在一起,并不是一时冲动或眼里只有爱情,我考虑了现实的问题,也努力在安排我们的将来,这就是我对这段感情的诚意与决心。”
江静兰再次被击败了。自从她回来,短短两天,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的儿子击败。她挫败而无力的低声喃喃:“你们不会有孩子……”
匡牧人道:“是的,或许这是唯一无法改变的遗憾了。不过人生就是如此,有舍才有得。”
江静兰不再说话。
匡牧人和秦子夜离开的时候,秦子夜回头看向沉默的坐在沙发里的江静兰,轻声说:“妈,比起结婚生子去过你眼中正常人的生活,我更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幸福。”
来到停车场坐上车,两人刚系上安全带,秦子夜便问匡牧人:“那股权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说的那么回事咯。原本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不过让你提前知道也没差。”匡牧人轻描淡写的说。
秦子夜皱眉,“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
匡牧人摸了摸他的脸颊,“把它当成我送给你的礼物不好吗?”
这样一想,秦子夜觉得好像又没什么了。他跟匡牧人在一起,你的我的从来都不会分那么清楚。
“那么你这辆车……”
“全款买的。这两天公司转了一小笔,分了成,我就买了辆车,你那份已经存进你的账户里了。”匡牧人说。
秦子夜问:“究竟是什么公司啊?”
“开车行。我思来想去最终定下来的,毕竟以前专门学过修车,又在修车行工作了那么久,对这个行业里的一些东西比较了解,这些经历不能浪费了。前阵子应聘到车行工作时我就开始准备了,这些时间给盛星跑业务,认识了许多人,原本预计还要半年左右才做得起来,结果有了人脉就方便了许多,公司刚成立一个多月就盈利了。”
“本钱哪里来的呢?”
“我把这些年存的钱都投进去了,然后我说服了奇哥关了他那个小饭馆儿跟我一起干,于是奇哥出了一部分,彦子投资着玩儿出了一部分,目前只有一家店,不过已经在计划分店的事了。”
秦子夜点点头,又问:“宋老先生同意你另起炉灶吗?”
匡牧人说:“他大概是知道的,既然没有阻止那就是同意了。盛星的工作我会继续做下去,保证不影响到正常业务,目前公司那边由奇哥管着,等上轨道了我就辞了这边,专心经营公司。”
“他不会不开心吗?他或许会觉得你这么做是将他当做外人了。”
“也许会有一点吧。可是我希望他能理解,我身为一个男人,想要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这种想法。至于我与他以及宋家的关系,来日方长,他会慢慢明白的。”
匡牧人说完后,见秦子夜久久没有说话,笑道:“又怎么了?气我瞒着你?”
秦子夜看着他:“不是。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们坚定不会离开彼此就够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只有信念是远远不够的。在我疏忽了的时候,你已经做了这么多,为将来想了那么长远……看来,与你比起来,我永远都不够成熟。在你身边,我会永远都跟孩子似的,天真又不切实际……”
秦子夜的模样有点沮丧,匡牧人用手指轻轻拂了拂他额前的发丝,认真地说道:“在我身边,你不用去学习变得成熟。就让我永远将你宠成一个天真又不切实际的孩子,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这样的话,你不会很辛苦吗?”秦子夜道。
“不会,会很幸福。”匡牧人道。
秦子夜又问:“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的身边呢?”
匡牧人说道:“我永远在你身边。”
秦子夜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泛出了清亮的点点水光。
匡牧人捏住他的下颚吻住了他,秦子夜抬手抱住他的肩头。
缠绵的深吻结束后,匡牧人贴着他的唇低声道:“很感动吗?”
“是的……”
匡牧人贴着他的嘴角轻咬他脖子上细嫩的皮肤,“那准备怎么犒劳我?”
火热的呼吸洒下,令秦子夜不禁轻轻颤动,轻声道:“以身相许要不要?”
“要。”匡牧人扣住秦子夜的后颈,再次堵住了他的唇。
分开后,秦子夜的眸光在暗影下闪动出醉人的光色,附在匡牧人耳畔低语:“快点回家……”
车子很快就开回了公寓的停车场,家里卧室门紧闭,房间中仅亮着一展朦胧的小夜灯。
秦子夜沉沦在了匡牧人给予的快乐中,就像漂浮在大海里的人抱住唯一的浮木般,无助的紧紧抱着匡牧人宽阔的肩背,毫无保留的展现出内心对他的渴求。
匡牧人操控着秦子夜,同时也被秦子夜操控着,爱人的身体每一寸对彼此来说都是极致到随时会令人理智崩溃、陷入疯狂的诱惑。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密交缠,索取着也渴望着,一直到深深的深夜,才餍足的相拥着睡下……
秦子夜的假期到头了,几天后的下午韩东便把他叫回了公司。韩东跟秦子夜商量了近期工作上的事,两人从办公室出来,韩东邀秦子夜一起吃晚饭,秦子夜给江静兰打了个电话,说是晚点再过去看她,让她自己吃。
韩东道:“阿姨回来了?”
秦子夜收起手机,“前两天刚到。”
韩东犹豫了下,问:“那个……你和匡哥的事……阿姨她……”
“已经告诉她了,在等她慢慢接受。”秦子夜平静的说。
韩东心想江静兰会接受那就怪了,但他没不知趣的说出口,便换了话题:“对了,杨靖怎么还没到?”
“杨靖要过来?”秦子夜脸色一变。
韩东说道:“是啊,你的工作我当然要叮嘱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就顺便叫他一起过来吃饭了。”
秦子夜立即便道:“我想起来我妈那边还有点事要我做,你跟杨靖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韩东莫名其妙,还没等他开口,秦子夜已经快步走了。
秦子夜没有坐电梯,因为怕跟杨靖撞上,走的是楼梯。
上次他托卢冬彦查证杨展业胸口有没有红色的小痣,最终卢冬彦告诉他,杨展业入狱后表现良好,还立了两次功,所以刑期缩短提前出狱了。人海茫茫,根本不知杨展业去了什么地方,无从查证。也就是说那疯狂粉丝究竟是杨展业还是杨靖,已经永远无法判定了!
在这种情况下,秦子夜不敢再见杨靖。
秦子夜从楼梯间出来直接就到了停车场,谁知立即就听到了杨靖的声音:“子夜?”
秦子夜转身便走,杨靖愣了上,追了上去。
杨靖在后方追他,秦子夜突然就像是回到了在漆黑无人的地方被那疯狂粉丝追逐的时候,他心里越来越乱,看到前方有扇门便慌不择路的跑了过去。
秦子夜本想去大街上人多的地方,而那扇门出来却是来到了公司大楼后方的小巷道里。
秦子夜在公司出出入入几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想回去换条路,可这时又听到了杨靖的声音。秦子夜不再犹豫,沿着细长的小巷道跑。
从巷道里钻出来是一条小路,路上空无一人。秦子夜不知该去哪里,突然他的肩被人拍了一下,秦子夜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杨靖,结果回头却见眼前站着一个流浪汉。
秦子夜认出了这个流浪汉,这流浪汉脸上几近狂热的笑容令他退了一步。
“你……”
流浪汉开口用嘶哑难听的声音笑着说:“小夜,你不要怕,你不记得我了吗?”
秦子夜见他居然知道他的名字,突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不露痕迹的继续后退,“你……你是谁?”
“我是爸爸啊!小夜,我是爸爸!你小时候最喜欢我了不是吗?”
秦子夜的身形忽然顿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流浪汉扑过来抓住他的双臂兴奋道:“小夜,你想起来了?你想起爸爸了?我就知道你会记得我的,你小时候老是要我把你举在肩上,有一次我输了钱心情不好打了你,你哭得可伤心了……”
秦子夜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是一个多月前晚上在公寓楼下,第二次,是几天前在公寓外那条街上。
这个人根本不是流浪汉,而是在跟着他!
秦子夜又想到了那次电视台楼道里的事,他最初以为是宋文哲,后来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杨靖,但当时杨靖是带着木头走的,他跟杨靖通电话的时候还能听到木头的叫声,如果楼道里装神弄鬼的人真的是杨靖,他怎么会听不到狗叫?
秦子夜道:“那次楼道里的人是不是你?”
“你发现了?嘿嘿……我就说咱们父子心有灵犀……”流浪汉开心极了。
秦子夜猛地挣脱了他,而刚一转身,就被人用手帕捂住了口鼻。手帕上奇怪的味道令秦子夜的心都沉了下去,很快他紧皱的眉就松开,身体瘫软,意识全无。
杨靖追出小巷时,正好看见几个头上套了黑布的人将秦子夜抬上一辆面包车,他大惊之下急忙掏出手机,这个时候他后脑一阵剧痛,眼前的景象蓦然模糊,身体不听使唤的倒在了地上。
“这个小子怎么弄?一起带走?”一个身材矮小,头上同样套了黑布的男人站在杨靖身后,男人手上拿了根带血的木棍,正有鲜红的血液不断滴下来。
那几个人将秦子夜搬上面包车,其中一人说道:“算了,反正也没看见咱们的样子,扔这儿吧。”
面包车开走了,路上仍旧一个行人也没有,只剩下躺在血泊中的杨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