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突地响起公子旅那淡淡地话语,郑月安步伐一顿。
“怎了?”公子旅回过身来,眼中有着不解。
“........无,无。”郑月安回过神来,略不自在地摇头道。
见她这般,公子旅竟是呵地一笑,他松开她的手,径身入了塌,徒留她一人怔怔地杵在原地。
“那厮竟是以四十万大军助我回国为条件,向我换取郑氏你呢!”说到这里,他又是嗤地一笑,拾起几上的一卷竹简语气慵懒道:“他竟是不知,我熊旅若是归国继了楚,将来必是他姬晋的一大强敌么!”
耳畔响应地是他那爽朗的笑声,然,在昏暗灯色照耀下的郑月安,却是脸色一片惨白。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乱世之中,以公子旅的这般处境,重耳所提的这个条件是多么的诱人。
神色恍惚地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面庞,郑月安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只闻他又道:“郑氏,他愿意王后之位聘之于你呢!”
他的语气是那般的淡然,没有半点不悦地气息,似是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郑月安的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了起来。
.......“怎了?”半响没听到她的回应,那低头翻阅着竹简的头颅终是抬了起来。
“.......今日出府,月安也曾偶遇晋王。”她抿了抿唇,涩然开口。
“哦?”公子旅略诧异地微挑眉尖。
“然。”郑月安强颜一笑,委身端卧在他的下侧,嫣然道:“那晋王也曾告知月安,愿以王后之位迎娶月安呢!”说到这里,她‘咯咯’一笑,巧颜道:“然,那时他所言的,却不是四十万大军,而是五座城池呢。”她侧头看着他那英俊的面庞,清秀的面容上满是得意,“月安还真是价值连城呢,您说对否公子?”
公子旅微微阖眼,嗤地一笑,将手中的竹简往几上一扔,径身站了起来,“如今世上,你这妇人却是头一份。”
闻言,郑月安面上的得意之色愈甚,她紧跟着他站了起来,语气欢快地问道:“公子您也这般觉得呀!”
回以她的是公子旅那清冽的笑声。
“你这般开怀,可是愿随他去?”
看着那缓缓立在窗前的修长身姿,郑月安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却。不待她回应,公子旅便又道:“我若应了他,你当如何?”
他抬手推开窗户,仰头看向那半挂在空中的上玄月。
“我不会如何,我只会将你视为生人罢了。”看着眼前那修长的身姿,郑月安涩然一笑,微微垂下眼帘,苦笑道: “我曾告知过你,我这一生,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当成货物来衡量。”
公子旅浑身一僵,是了,这妇人是那般的狡黠如狐,又怎会用一辈子去恨他。她会做的,自当是只让他一人活在悔恨与自我憎恶之中。而她,自是会活的很好.....
他阖上双眼,仰头呼吸着夜色中的空气,良久......“郑王于今日丑时已猝,再过几日,子明便是这宋国的新任君侯了。”
郑月安脸色兀便,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怎会如此,她明明记得,宋桓公死后,宋国的下任君候当是子兹甫才对。
“那.......那公子兹甫呢?”
月色下,公子旅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双清冷的眸子看着窗外不远处的树荫道:“车氏的死已然让他在宋国公卿中失了势力,再加上他已被子氏的鬼神所厌弃,这宋国,他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鬼神所弃?
郑月安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瞬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她便蹙眉看向那抹倾立在窗前的身姿,问道:“是那五百在宋宫外自残的郑女?那........”话到嘴边,她却是再也言不下去了。
似是知晓她的心声,公子旅回过身来,凝望着她的面容,“.......是子明。”
话一落,她满目错愕地看向他。
“郑氏,你若疑我,便当亲口向我问出,不应将它埋在心中,独自一人承受......因猜忌,我不想你离我越来越远。”
她心下涩然,怔怔地看着他那冷俊的面容,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泪水顺着脸畔滑落之时,他已然来到她的身侧,抬手抹去她的泪水,静静地凝望着她道:“‘不求与君同富贵,但求伴君天涯路’,郑氏月安,无论何时,你这话都作数么?”
“然,然。”她涩然地应道,脸畔又有泪水滑落。他的这般言语,她当开心才是,然,知晓局势的她心下却是已然有了隐隐的不安。
“你这妇人啊.....”瞧着她那再次滑落的泪水,公子旅长长一声叹息将她拥入怀中,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我原是想着,你这妇人如此聪慧,倘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么我便杀了你,于这乱世,留着你反而是件祸事。”
察觉到怀中的身子一僵,公子旅的眼中不由浮上几丝笑意,他用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继而温和道:“可是, 你这妇人媚术是如此的了得,已将我的心完全蛊惑,又叫我如何能舍弃了你?”
说到这儿,公子旅不由低声笑了起来,他松开她的肩膀,将她的下颌抬起与之对视,含笑的双眸细细的打量着她的面容说道:“你这妇人,姿态不过尔尔,然却世人却皆道你媚术了得,这却是何缘故?”
见她脸色由涩然转为恼意,不待她反驳公子旅便是附身含住了她的双唇,辗转反侧,无尽的情思难以诉说,似是要将她的整个灵魂吸入自己的腹中.....
良久,直到她的双唇完全被自己吸地变了样,他这才满意的放开了她。
“可是要回楚国了?”将头贴在他的胸口,郑月安涩涩地问道。
公子旅眸色幽深地看着宫柱上的一盏油灯,一手抚着她的发丝,答非所问道:“晋国那边你是去不得了,你让晋国遭了如此大的灾难,除了重耳,晋人怕是人人都想诛你。宋国,你却也是留不得的,兹甫纵然得以保全性命,然经过此番,只怕却也是恨你入骨的......”
不待他说完,郑月安便兀地从他怀中挣脱开来,退开几步后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让我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