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尽管早就隐隐察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无处可逃。

整个基地动了起来。

奔跑拥挤，高声呼叫的人，整齐列队的疾跑士兵，枪炮声和，兽吼！

苏悦跟在凌睿身后，似慢实快的穿梭在人群里。

基地的广播急切而激昂。

师姐她们不知道去了哪里，苏悦茫然四顾，惊慌失措的人们惶然奔逃，能逃去哪里？

凌睿陡然加快了步子，她几乎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不少和他们一样站在屋顶远远观望，如血残阳下，地狱的使者蜂涌而至，叫嚣着渴饮鲜血，撕扯灵魂。

简陋的城墙颤颤巍巍的矗立，动物世界里迁徙的时候也经常出现这样的情景，一眼望去满目都是兽，那数量就算是纯粹在电视前观赏也震撼人心。

现实版的动物世界更直接，倒下的兽被后来的吞噬，而停下啃咬同类的被后来者推倒踏成肉糜。

苏悦只觉得心脏被什么牢牢握紧，连呼吸都忘了，双眼被定在这残虐的景象里，移不开来，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思考不了。

这时基地已经到了最高警戒，之前还能见到四处奔跑支援，现在几乎一个都没见了。

凌睿在屋顶漫步，望着兽潮的双眼闪烁着莹润光芒。这栋楼九层，作为抢建的住房，虽然修葺得很粗糙，却是整个基地最高的建筑之一。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功聚双目，眺望远处看得也不甚清晰。

不多时他脚步一顿，苏悦已经站在楼道口等着，两人步子极快的下楼，凌睿一边走一边说：“去东门。”

基地东北方向是临海的城镇，现在这种时候，要想离开，最好的办法就是水路，连他们都知道大难将至，拥有各色人才的基地只怕早就留好退路了，这也是两人安心待在基地的原因。

只是基地不可能会发布这个位置，不然光是到时候蜂涌而来的人就能把一切计划摧毁。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突破点，在撤离时跟上大部队。

只是没想到这时候邓馨他们不在房子里，苏悦焦急得很，却又没办法，到处都是慌乱跑动的人，这种情况下要找到个人根本不可能。

“师姐她们怎么办！”

凌睿并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问话。不是每个人面对事情的时候都会去理智的抉择，情感有时候也占了很大一部分。他不会干涉她的选择，更不会干扰她的选择，目标一致就搭伴走一段路，意见分歧就各自行事，末世里的同伴太难得，他倒是从来没有奢求过。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问凌睿，不如说是一句感叹，苏悦脚步未曾停顿，目光在人群中徒劳的搜寻，这时一声尖利的惨叫划破血色长空，轰然的倒塌声不止是倾倒了城墙，还有基地里所有人心头的堡垒。

兽潮在瞬息间涌进城里，曾经安逸的一方净土终于宣告破灭，凌睿开始跑动，扭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身体仿佛有意识的闪避四周陡然震动的人群。

苏悦右手的古剑割开跃上的兽喉，内劲透刃而出震碎颈骨。兽的速度毋庸置疑，即使破裂的城墙立时被堵住压制，也有不少窜进城内，就连他们前往的东门也出现漏网的兽。

凌睿一刀挥开扑到在一个女人脖颈上撕扯的兽，女人脸上的惊恐褪去，空白的双眼映照出一轮血阳，血肉模糊的喉间，‘嚯嚯’作响，喉管已经被咬断，没救了。

苏悦手上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整个发白，她用尽全力的奔跑，跟上前面那个身影，兽越来越多，兽吼渐渐小了，惨叫声响彻整个基地的上空。

她曾经在这里听到过欢呼，打拳时的呼喝，雷鸣时的心神震荡，甚至是兽吼，可最终只剩下耳中绝望的哭泣。身边这时基地的喇叭声再次响起，“按所住区域分类，所有人到自己所在区的城墙帮忙防御。”类似的话已经响过一遍又一遍。

来往的人面目苍白四散奔逃，仓惶的脸上只有恐惧的泪水。

“妈的，在基地里瞎跑有什么用，不管你躲哪，只要兽潮进来都是个死！”广播里的怒吼被打断。

“基地里还有比军队在的地方更安全的吗？窝囊了这么久，不觉得憋得慌？哪怕是死咱们也该死得像个人样！”平静的语气娓娓而来，却直直击在人心底最隐秘的位置，话音一遍遍的落下，一些惊恐的人慢慢停下脚步，有人动了，转身朝城墙走去，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苏悦握紧手里的古剑，一时间也有些热血沸腾，而沸腾的热血在踏上东门时瞬间冷却。

凌睿一刀挥开三头高高跃起的兽，反身一脚把跳进墙内的变异狼踢出去，三米高的城墙能挡住怪物，却挡不住兽的脚步。墙边洞眼里倾吐的火舌已经无法阻挡兽潮前进的步伐，这一番动静吸引来的是更恐怖的存在。

十几只灰壳虫从后面掩了过来，接连出现的鹿牛兽，狼兽，青甲虫，都是些熟悉的身影，只是那数量太惊人。

苏悦麻木的挥动双手，城墙上一片血肉模糊，死去的兽，死去的人，还有那些原本带着满腔热血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骤然结冰。

这时狼兽犹如一道银光闪过，骤然出现在半空，苏悦有那么一瞬的犹豫，却终究退了，两步！短短两步，狼兽利爪挥出收割了她身边两条来不及闪躲的生命。待她再度迎上时，旁边一道月华划过血色长空，狼头高高飞起，身体沉沉落下，兽头掉落墙下，引来哄然争抢。

鹿牛兽猛的直冲过来，两声枪鸣，两米来高的兽又奔出几步才轰然倒地，两眼血流如注，二阶兽的鲜血味道引得兽群更加疯狂，几息间便只剩下一具鲜血淋漓的骨架。

狙击手对付恶兽倒是恰好合适，还能借由恶兽的死亡拖住兽群的前进步伐，可几次过后，高阶的恶兽就更警醒了，凭借它们的灵敏和速度，想狙杀有防备的恶兽就没那么容易了。

看着这奔涌而来的兽潮，苏悦心里的空洞飕飕的冒着凉气。

异能者里元素异能本就只占少数，能够远程攻击的不多，等到近身跳上城墙的兽越来越多时，这一处城墙的败落已经可以预见。凌睿的眼神越来越冷凝，不再四处奔走抵挡，牢牢的站定在城门左边十几米的位置。

苏悦不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突然一顿，“大熊，赵佳！”

赵佳听到声音反射性的回头，等看到苏悦时，惊讶的瞪大眼睛。大熊挡着她后背被用力拍了一下，焦急的回过头时，就看到小姑娘已经往左边跑开了几步，大熊急得一榔头砸开一只变异狗，忙大跨步追上赵佳，这使劲拉过闷头往前冲的小姑娘，怒吼：“跑什么！”

梁浩听到这么一声熟悉的吼叫，扭头看不到两人，顿时急了，拨开遮挡的人群，好不容易找到两人，就看到他们正和苏悦站在一条线上。

大熊看到苏悦一愣，不禁说道：“你不是去B市了吗？”

赵佳眼眶微红，嘟嘴说道：“苏姐姐太坏了，走都不说一声，我们去找过你几次都没见人，回来了也不来找我们。”

苏悦心下一暖，侧身闪开陡然跃起出现在眼前的变异狼，手中的青铜剑熟练的从喉间倒刺而上，直探入脑一搅，便利落的收剑，抬脚踹出去。

完了才解释道：“我在路上刚好遇到这次天变，就又倒了回来。”

赵佳睁大眼睛，还来不及说什么，苏悦已经又被两只兽夹击。

这种时候显然不是叙旧的时机，除了被几人护住的小姑娘，其他人都打足了十二分精神应对。幸而军队分出专门的狙击手压制来犯的恶兽，不然恐怕这边城墙早就告破了。

站在苏悦右边的凌睿长刀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每一刀都直入喉颈，站在他身边倒是轻松了不少，只要专心对着正面的兽便好了。

这时，凌睿陡然绷直身体，一把捞过苏悦的腰，一个后退跳下城墙，沉声疾呼：“快退！”说话间又往基地内退了几米。

苏悦在他揽过腰际的那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压下身体反射性的攻击，在他喊出那一声时，跟着急喊道：“走啊！”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土黄的兽瞬息而至，头如鹿，狰狞的锐角泛着寒光，身上鳞片覆盖，高近三米，长有四米，一路行来就连恶兽都回转闪避，它头一低，一顶一挑，他们之前站立的位置顿时裂开一道裂缝，凌睿的提醒大熊三人几乎是一听到就照做了，面对这种数目的兽袭，经常会有顾不过来的时候，大家互相配合间经常呼喝倒也习惯了。

幸而这个习惯，骤然出现在眼前的巨大恶兽让他们来不及看清脚下就跳落城墙，还没站稳又慌忙退开十几米。

城墙上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三个人扑杀上去，剩下的大部分人惊声退散，更有人转身逃走，看到远远站着的苏悦他们，更是朝他们跑来。

可凌睿却在这时几步跑到城墙下，一脚踏上墙上凸出不平的墙面重新翻上城墙。苏悦几乎在同时从另一边翻上，两人一踏上城墙，手中利刃一引，一左一右朝这巨大的恶兽夹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