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啊！”

“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万不可以身涉险！”

“前宋徽宗之故事在前，御驾亲征决不可行，陛下明鉴啊！”

......

底下原本一言不发的大臣们，听见崇祯竟然想要御驾亲征，被惊得纷纷高呼，所有朝臣都在极力反对。

见到这些人居然还会说“臣万死”之外的话，崇祯嘲讽一笑，哀叹地说道：

“卿等若无良策，便无需多言了！”

“朕二十年来夙兴夜寐，殚精竭虑，衣裳都舍不得做新的！最后得到的确实如此结果，若是苟延残喘于世，朕有何面目面对我大明列祖列宗！”

“陛下万万不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

“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但是此刻，崇祯心意已决。

或者说，他已近乎心灰意冷。

“肃静！朕意已决，毋庸多言。下朝之后，首辅与司礼太监至偏殿，朕立遗诏！”

......

宁武关破之事，已经传入朝堂，李自成的两路兵马已经近在咫尺。如果这场战役无法守住，大明还存不存在都是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应对作战之外，朝会之上又能够议什么事？

皇帝一意孤行，非要御驾亲征，这场朝会也就没了开下去的意义。

朝臣散尽，各自纷纷议论着四散而去。

大明走到这一步，明眼人都能看出，除非有奇迹，否则大明肯定完了。

不知道多少人已经打起了投靠新朝的心思。

偏殿之中，首辅、司礼太监以及匆匆赶来的太子恭候一旁。

崇祯安坐在椅子上，司礼监人等朱墨圣旨齐备，就等他宣布开始书写诏书。

“唉，开始吧！”

崇祯回想着即位以来的种种经历，万般滋味，千番愁绪，不由闭上了眼睛。

“朕即位二十载，历首辅二十任，勤政辛劳，一日不敢荒废。然天灾不断，人祸何暂......”

遗诏的第一段，全是崇祯在回忆过往的生涯。

“闯贼进犯，朕虽不曾习武掌兵，内忧外患之下已无可用之将，与其草草应战，不若效太祖成祖之勇，御驾亲征！特命太子监国，朝中一应事务......”

讲到御驾亲征安排太子监国，身陨之后由太子即位执掌神器时，一直敬立于旁的十五岁太子朱慈烺经不住热泪盈眶。

他只望自己父皇此次出征能够平安归来，若是父皇驾崩，留给他的大明，他又能如何挽回？

危亡之际，纵使即位，也不过是亡国之君而已！

一旁的首辅与太监们也都是纷纷落泪，哀伤悲痛。

若不是此刻必须肃静，他人不得开口，只怕已经是哭喊声一片了。

说完这段的崇祯同样满面含泪，悲绝之色溢于言表。

但是他挥袖一擦，打起精神，激昂地说道：

“太子切不可投降偏安！我大明自太祖立国，千年得国之正无可相媲美者。若无力救国，当舍身殉国，不可辱我大明气节，愧对太祖！”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对自身死后的大明相当悲观。

也是，若是他崇祯此次兵败身亡，数天之后敌人便会攻至京师，到时候苦守孤城，又能守得了几天？

怕不是登基仪式都没走完，京师就已经破了！

一时间，太子垂泪，太监啜泣，一旁的首辅神色莫名，也是一副悲伤的样子。

“你若也身亡，则大明灭也。届时，太祖朱元璋必有感知！”

“太祖当年因宫闱事变，悲痛弃朝，孤身闭关修仙，至今已然两百载。若大明终，太祖必重将出山，横扫天下，再造我大明乾坤！”

“？！”

“砰！”

一名伺立的太监一时不稳，手上的墨条直接砸在了砚台上，发出砰的惊响。

周遭的其他人也全都面色惊骇，望着满脸兴奋与愤怒的崇祯，不知他是不是被逼疯了说起了胡话。

宫闱事变悲愤离朝？

修仙两百载？

再造河山？

这都是些什么？！怎么感觉这个世界一下子就变得神异了？

三百年前驱除鞑虏，再造中华的明太祖朱元璋还活着？那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而且，若是太祖真的还在，局势又为何会沦落至如此地步？

一个个问题，在崇祯说完之后，不断从身边人的脑海中冒出。

一时间连同首辅在内，全都被这则惊人的消息惊成了木鸡。

太子朱慈烺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心中憋不了事，心神激荡之下，情不自禁就问出了声：

“父皇，您是说，太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