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锦帐低垂人已杳 琼浆难得客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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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逐流推开房门但见锦帐低垂妆台尘暗金逐流笑道。“元浩兄你这位姑娘已走了好几天了也没东西留给你你失望了吧?但这样也好她不是跟她爹爹走的你可以放心了。”金逐流从梳妆台上尘埃未拭的这个现象推断出封妙嫦已走了好几天。所以封子即使曾经回家他的女儿也决不是跟着他走的。

秦元浩道。”那么咱们还进去做什么?”说话之间金逐流已拖着他进了房间忽地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揭开帐子瞧瞧!”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这怎么可以?”金逐流把他一把推上前去、说道:“我叫你揭你就揭不必害怕!”

原来金逐流隐约听得帐内似有微弱的呼吸气息这有两个一可能一个可能是封妙嫦受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一个可能是另有高手躲在她的床中。内功有一定造诣的人可以控制呼唤所以秦元浩不能觉但金逐流却可以听得出来。金逐流不知在帐中的是不是封妙嫦他自己不便去揭开帐子只好叫秦元浩动手。

这话不好明说秦元浩不懂得金逐流的用意大声的嚷了出来话犹未了床上突然跳起了一个人撕开帐子一抓向秦元浩抓下喝道:“原来你就是姓秦的小子你把封姑娘拐到哪里去了?”

秦元浩是武当第二代最杰出的弟子猝遇敌袭虽惊不乱喝道:“你是什么人?”声出掌一招“排云手”把那人的一抓荡开。

不料双掌一触那人的手掌其冷如冰秦元浩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轻飘飘的一掌拍将过去看似毫不用力内中却藏着好几个精妙的变化。

那人大约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像个病夫面色苍白毫无表情冷冷说道:“你这小叫化子也敢多事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他看似病夫内力却很不弱居然把金逐流这一掌蕴藏着内家功力的劲道解了几分。

金逐流掌心一翻掌力尽吐精妙的后着也跟着使出“啪”的一声响那人着了一掌“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叫道:“好厉害!”不敢再接金逐流的第二掌从窗子里就跳出去了。

可是说也奇怪在那人口吐鲜血的那刹那间金逐流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逃走要想阻拦已来不及。

秦元浩吃了一惊说道:“金兄你怎么啦?”金逐流哈哈笑道:“好你既然知道我的厉害我就让你走吧你应该明白如果我追你的话还是可以把你揪回来的。”

金逐流的笑声中气充沛那是向敌人示威的一种表现。秦元浩一听到他的笑声也就知道他并没受伤了。金逐流向那人话之后回过头来向秦元浩笑道:“我没什么我倒是担心你呢。怎么样你冷得很难受是不是?”

秦元浩道:“奇怪那人竟不似是血肉之躯我当真是冷得难受。不过现在已好了一些了。”金逐流握着他的手一股热力从秦元浩的掌心传了进去笑道:“这人的玄阴指已有六七分火候玄阴指是一门邪派功夫是从修罗阴煞功变比出来的不过还远不如阴煞功的厉害想必那人是贪图云阴指易练所以舍难图易了。他若是练成了腹罗阴煞功我可能忌他几分只是玄阴指岂能伤我。”

秦元浩得金逐流以上乘内功相助不过片劾已是全身暖和寒意尽失。金逐流笑道:“你能够荡开他的一抓并没受伤功夫也很不错了。”

秦元浩道:“我曾听得师父说过三四十年之前邪派的大魔头孟神通曾以修罗阴煞功称霸武林这厮会玄阴指莫非是盂神通的徒子徒孙?”

金逐流道:“也不一定我听爹爹说除了我的外祖父之外还有一个姓阳的师弟也曾把修罗阴煞功练到了第八重。修罗阴煞功从天竺传来说不定在天竺也还有个中高手传下了汉人弟子。”秦元浩这才想起金逐流的母亲谷之华正是孟神通的女儿心道:“怪不得他知道玄阴指的来历。”

金逐流又道:“不过这人即使不是我外祖父的这派传人他的师父也一定是个邪派高手他除了玄阴指还会邪派中最古怪的天魔解体**。”天魔解体**在吐血之后功力可以陡增一倍。”秦元浩这才明白了金逐流刚才何以在伤了敌人之后反而自己也退了几步的原因。

金逐流忽地侧耳细听半晌说道:“山上有人打斗咱们出去看看。”

两人走入树林循声觅迹走了一会只听得高呼酣斗之声如雷震耳金逐流笑道:“原来是仲帮主在这里和人打架。这人的功夫又比刚才的那人高得多了把仲帮主当中那根竹棒剖开的想必也就是他了。”

走到近处一看只见和仲长统恶斗的人是个中年汉子两人的掌力都极刚猛周围数丈之内沙飞石走。那人的掌风还有奇异之处像是从鼓风炉喷出来的热风似的触人如烫。秦元浩功力较弱在热风鼓荡之中汗下如雨连忙后退。金逐流心里想道:“这人的雷神掌很是不弱不过还是仲帮主胜他一筹用不着我去帮忙他了。”

高手比拼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金、秦二人来到仲长统和那中年汉子都已觉。但仲长统好像视而不见仍在高呼酣斗。那中年汉子却禁不住心中一凛想道:“这小叫化不畏我的掌风内功造诣也是很不弱了。听说文道庄在江家曾吃了一个小叫化的亏不知是否就是他?”这汉子生怕金逐流是来助仲长统的一急之下拼命抢攻。

激战中忽听得远远的一声长啸啸声重浊而且音尾极弱武学高明之士一听之下就知道此人是受了内伤故而中气不足。金逐流暗自好笑:“谁叫你用了天魔解体**伤我不成反而伤了自己了。”金逐流听得出啸这人就是他们刚才在封家所遇的那个人想必和这个汉子乃是同伴故而在受伤之后向同伴打个招呼好叫同伴逃跑的。

这汉子听了啸声心中更是吃惊想道:“牟老三不知是否就是受了这小叫化的伤?唉早知如此我不该让他留在封家的。我只道可以胜得老叫化哪知却是如此扎手连脱身都难。”当下豁出了性命连连冒险进招冀图侥幸败中求胜。激斗之下不过片刻这汉子已是大汗淋漓。而仲长统则仍是气定神闲从容应付。金逐流想道:“这汉子功力不如仲帮主如此一来只是自促其败而已。”

心念未已只听得仲长统霹雳似的大喝一声双臂一振把那汉子震得有如风中之烛似的摇摇晃晃地退出了六七步。金逐流心想:“仲帮主只要再加一掌就可以把这人打得重伤咦这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他却平白的错过了。”原来仲长统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收手了。

这汉子似乎也很感意外伸大了双眼望着仲长统。仲长统冷冷说道:“欧阳坚你的雷神掌是差不多可以及得上你父当年了你要想伤我老叫化嘛恐怕还不能够。”原来这个汉子乃是欧阳伯和的儿子三年之前欧阳伯和败在仲长统手下是给仲长统废了武功的。

欧阳坚喘过口气说道。”不错我本来以为可以胜过你的现在知道是还不如你了但我在壮年你已老迈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败。那时我不杀你也会照样废你武功的。为你着想你若是怕我为父报仇的活还是今天把我杀了的好!”

仲长统哈哈大笑说道:“你要把我打败大约还得再过十年。那时说不定我老叫化已经‘归位’了。你有这份豪气倒是比你的爹爹更似一个汉子。我已然废了你爹爹的武功就不想再废你的武功了。我要教你知道老叫化的辣手是因人而施并非赶尽杀绝。好吧你走吧!”

欧阳坚道:“好、你今日放了我我他日报仇你可不要后悔!”仲长统哈哈笑道:“老叫化做的事从来不会后悔!”欧阳坚心中暗暗欢喜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神色淡淡说道:“但愿十年之后你还活在人间否则你不后悔我却要失望了。”说罢扭头便走。

原来欧阳坚早已知道仲长统的脾气败在仲长统的手里与其向他求饶不如硬充好汉。他不领仲长统的情口口声声说是还要报仇仲长统果然反自将他放了。

欧阳坚走后金逐流与秦元浩上的与仲长统相见。仲长统道:“你这小叫化想必是陪了元浩到封家的吧?”金逐流道。”不错。我还见到你老人家所插的九根竹棒呢。”仲长统“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去找人家的大姑娘的吧?见着了没有?”秦元浩满面通红。金逐流笑道:“没有见着却在那个大姑娘的房中见着了一个会使玄阴指的汉子不知是谁?”

仲长统道:“他是阳浩的弟子名叫龚平野是邪派中一个二流角色他的师父阳浩却是阳赤符的儿子。阳赤符是你外祖父盂神通的师弟生前也曾将修罗阴煞功练到第八重的。我也不知道他何以会同欧阳坚来到封家但欧阳坚却算有点硬份他邀我出来决战不要龚平野帮他的手否则他们若是两人联手斗我我虽然不至败给他们也是很不容易取胜的了。老实说我一来是为了他的恶行不多二来也是看在他这点硬份这才放过他的。”

金逐流笑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这个姓龚的倒是和我有点渊源呢。我对他小施惩戒未下杀手也算是做得对了。”当下将刚才的事说给仲长统听。

仲长统说道。”你这小叫化和我这老叫化一样脾气总爱多管闲事。咱们彼此彼此你做得对也好不对也好我老叫化部不管你。但秦元浩做得不对我老叫化却是要管了。秦元浩你做错了事你可知错么?”秦元浩是内刚外柔的脾气他明知仲长统要责备他的是什么但他不肯服气硬着头皮说道:“弟子不知错在哪里请老前辈教悔。”

仲长统面色一端说道:“封子是曾经当过清廷卫士的武林败类老叫化已经查清他的底细了。哼天下多少奸人家的姑娘。你为什么偏偏要找封子的女儿?”秦元浩红着脸分辩道:“弟子和这位封姑娘并没什么连朋友也谈不上。只不过可怜她的境遇路过此地顺便去探望一下而已。”仲长统半信半疑说道:“你真的和她并没私情?”

金逐流忽道:“老叫化你这桩闲事可管得不对了!”

仲长统双眼一翻说道:“我不说你你倒说我。好呀那你就说说看我怎么管得不对?”

金逐流道:“你查清楚了封子的底细但你可查清楚他女儿的底细没有?”

仲长统道:“你这一问好没道理。”金逐流道:“为何没有道理?”仲长统道:“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底细好查?”金逐流道:“你才没有道理年纪小就没有底细可查么?人家也是十八、二十的大姑娘了不见得样样事情都是跟着父亲的呵。你知道她是奸人还是坏人?为什么一点也不查究就派秦元浩的不是?”

仲长统道:“你牙尖嘴利比你爹爹还要厉害。好算我说你不过我是疏忽了些。但你也不过是初到中原难道你就能清楚的知道了她的底细?”

金逐流笑道:“虽未清楚亦已稍知一二。第一我知道她心地善良和她爹爹并不一样她的爹爹用千日醉作弄秦元浩她知道了十分难过还想偷她爹爹的解药给秦元浩呢。第二她曾经和秦元浩联手杀伤了两个大内卫士这两个卫士是封子的旧同事来找封子出山的。我和元浩就是因此而怕她遭受封子的磨折这才来探听她的消息的元浩是给我拖迸封家的你要怪他不如怪我。”

仲长统听了金逐流所说的事情尴尬笑道:“这么说来倒是老叫化的不是了。”金逐流道:“本来是你的错嘛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两代怎能混为一谈?”

仲长统性情豪迈此刻他知道自己理亏倒是很爽快的承认了。笑道:“你说得不错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你的外祖父盂神通当年是天下第一魔头你的母亲却是人所敬佩的女侠。我老叫化好糊涂怎么把这个例子也忘了你的父母的婚事还是我老叫化撮合的呢!”说罢又回过头安慰秦元浩道:“好算是我责备错了你以后和封姑娘怎样我都不管你啦。”说罢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仲长统问道:“元浩你是要回山呢还是要继续去找你那位封姑娘?”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我与封姑娘毫无瓜葛老前辈不要误会。如今我知道了她已独自出走我也就放心了。”

仲长统笑道:“哦你说是毫无爪葛可是毫无瓜葛的人你却惦记得很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说给你师父听的。听你的意思你是要回山的了?”秦元浩道:“是弟子想回山向师父禀明了此行经过再去行走江湖。”

仲长统道:“好我正是要到你师父那儿你可似和我同行。小叫化你呢?”

金逐流笑道。”我这小叫化怕给你这老叫化拘束请恕我不与你们同走了。”仲长统哈哈笑道“不错你刚刚回来是该独自闯荡江湖扬名立万。”金逐流道:“扬名立万我是不想的。不过我一个人行走要偷东西的时候却方便许多至少不会给同伴拦阻。”仲长统大笑:“你这脾气和你爹爹完全一样就是喜欢独往独来。”

金逐流道:“不不。我爹爹可并不希望我完全像他他是要我随波逐流的不知道做得到做不到但我倒进想试试和江湖上三教九流的朋友都交交朋友。”说至此处忽地向秦元浩扮个鬼脸笑了一笑说道:“你是假道学心里惦记人家的姑娘嘴里可不肯承认。嘿嘿这就是由得着我帮忙你了。我在江湖上行走会替你留心留心打听你那位封姑娘的消息的。”秦元浩给他说得啼笑皆非红着脸道:“金兄说笑了。”金逐流道:“什么说笑我是顶认真的。”

老叫化小叫化嘻嘻哈哈地笑了一会仲长统道。”说老实话老叫化许多年来都没有结交过像你这样性情投合的朋友了。老叫化实在舍不得和你这小叫化分开。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也只好分手了。”金逐流道:“且慢且慢。小叫化还有一桩事情想请问老叫化。”仲长统道:“什么事情只要你问老叫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逐流道:“听说这徂徕山上以前是有过一个什么天魔教的不知是在哪里?”

仲长统道:“这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教主是个美貌的女子后来嫁给了她一个性厉的副教主。他们像你父母一样也早已遁迹海外了。你问起天魔教可是因为听你爹爹说过的么?”

金逐流道:“我爹爹从没说过我是听得姬伯伯说的。如今我在徂徕山中一时想起所以问问。”

仲长统道:“哦这就不错了。”金逐流道:“什么不错?”仲长统笑道:“说起天魔教倒是和你一家有点关系。你的大师兄童年的时候曾被天魔教主捉去后来姬晓风跑去救他出来的。但你的姬伯伯救你大师兄的时候也曾吃过天魔教主的亏。想来你的姬伯伯还未忘怀此事。”金逐流笑道:“姬伯伯说过此事但他隐瞒了他曾吃过亏。”

仲长统道:“天魔教的舵址在徂徕山的北峰喏就是从这里看过去那座烟雾缭绕的山峰上。不过那几座天魔教的建筑早已毁于兵火只剩下一片瓦砾场了。天魔教烟消云散之后二十多年来那已是人迹罕到之地我也从没有上过那儿。”

金逐流道“我倒想上去看看。”仲长练道:“一片瓦砾场有什么好看的?”金逐流道:“老人家喜欢怀旧这是姬伯伯旧游之地我去凭吊一番回去也好和姬伯伯聊那儿。”仲长统笑道。”小老弟你真是性情中人怪不得姬晓风那么疼你把他的那看家本领都传给你了。但爬这样高的山去看几片瓦砾我可没有兴趣恕我不奉陪你了。”当下双方挥手道别金逐流独上北峰。

金逐流走了一程蓦地想道:“仲长统说天魔教和我家颇有关系但他只说了姬伯伯和我江师兄的事情只能算是间接的关系。他好像有些话不愿意说出来的样子不知是何缘故?”他又想起在火山岛的时候姬伯伯从来没有当着他的父母面前说过“天魔教”三字那次姬伯伯和他谈起来的时候听得他爹爹来了就不说了。后来又告诉他不要把天魔教的事情问他爹娘。

“姬伯伯和我爹爹是老朋友他们一向是脱略形骸无所不谈的。何以姬伯伯单独对这件事似乎有所避忌?”金逐流心想。因而对天魔教的好奇之心也就更加油然而生了。

金逐流有所不知原来天魔教的祖师厉胜男是他爹爹金世遗的旧情人。后来和天魔教教主结婚的厉复生又是厉胜男的侄儿。金世遗是个最重感情的人他曾为了厉胜男的缘故把他和谷之华的婚期拖迟了将近二十年。姬晓风为了不愿触起他的伤感故此在他们夫妇面前是从来不提“天魔教”三字的。金逐流不知其中缘故就难免起了一层神秘之感因而也就想去看看天魔教的旧址了。

金逐流上到山顶已经是入黑的时分了只见果然是一片瓦砾。但有一间屋子虽然破烂墙头也长满苍苔却还算得是比较完整的建筑物。屋中透出火光显然里面有人。

金逐流心道:“奇怪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躲在这儿?”当下施展绝顶轻功悄无声到了屋子后窗偷偷张望。

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双子坐在地上烤火。这汉子身穿一件敝旧的长衫像一个三家村教蒙馆的穷书生模样儿甚是寒酸。屋中四壁萧条只有一个大钟覆在地上。原来这是天魔教的神堂经过了兵火之劫神像早已毁灭供桌也早已被人当作柴火烧了。

那汉子不知外面有人此时正从身上掏出一把东西放在地上。金逐流一看不觉吃了一惊。原来那堆东西之中有一串珍珠宝光外露显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另外的东西则是十几文铜钱和一把匕。

金逐流心想:“原来是个偷儿敢情是在这里检视赃物。”汉子把珍珠串拿起来看了又看摇了摇头出一声苦笑。金逐流心想:“他好像嫌偷得不够呢也未免太贪心了。”这汉子穿得寒酸袋里只有十几文铜钱却有这样一串价值连城的珠链难怪金逐流以为他是个偷儿。

金逐流心道:“这个偷儿倒可以交交。”于是“嘿”的一笑推开门就走进去。那人大吃一惊慌忙把东西收好双眼瞪着金逐流。金逐流哈哈笑道:“你别惊慌咱们是同道。”那汉子道:“你说什么?”金逐流道:“你是偷儿我也是偷儿。干咱们这一行的虽然有些人不讲江湖道义但我可是不会黑吃黑的所以你不用提防我。”

这汉子暗暗好笑但心里则在想道:“这小叫化走了进来我才知道。别的本领不知如何只是这门轻功就已经在我之上了。幸好不是我的对头。好吧他把我当作偷儿我就算是个偷儿吧。”

那汉子招了招手说道。”难得同道到来恕我无物招待你坐下来烤烤火我请你吃烤山芋。”金逐流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就坐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唔好香好香!但只怕有个山芋烤焦了。我肚子正饿你拿来吧。”

那汉子拨开炭灰取出一个山芋说道:“烫手得很你小心接了。”他坐在金逐流对面中间只隔着一堆火伸手可及但他却把山芋抛了过去而不是直接递给金逐流。

金逐流知道他是有心相试当下把手一招山芋就落下他的掌心金逐流咬了一口说道:“虽然焦了一些味道很是不错多谢你了。”这汉子本来还有点害怕害怕金逐流接不起他这山芋可能受了伤的此时不觉心内暗惊:“这小叫化年纪轻轻怎的却有如此本领?看来他的内功造诣也是在我之上了!”

金逐流道:“你今天手气很不错啊偷了什么人家?”那汉子道:“是个为富不仁的人家我本以为还可以多些收获的哪知只到手了一串珠链就给那家人家觉我只好慌忙逃出来了。”

金逐流笑道:“为人不可太贪这串珠链也够你吃喝不尽的了。”

那汉子道:“老弟此言差矣若然只是为了自己的吃喝我何苦费如许气力去偷一条珠链。”

金逐流道:“哦原来你是一位劫富济贫的侠盗失敬失敬。”那汉子笑道:“侠字是说不的但我可不愿意只图吃喝而偷东西这是另有原因的。”

金逐流道:“哦什么原因倒要请教。”那穷书生模样的汉子笑道:“你是新入行的吧?你不知道干咱们偷儿这一行的干久了就会上瘾的若然只图温饱捞了一票就金盆洗手的话那岂不是辜负了咱们好不容易才练成的这副身手了?”

金逐流哈哈大笑:“说得有理!我的姬伯伯也是这样说的。”

那汉子吃了一惊说道:“你的姬伯伯也是干咱们这行的吗?不知是哪位老前辈?”金逐流道:“他是咱们这行的老租宗。神偷姬晓风的名字你听过吗?”

那汉子道:“余生也晚姬老前辈我没见过但已是心仪已久的了。老弟是姬老前辈的门人么?”金逐流道:“我不是他的徒弟不过也曾跟他学过偷东西的本领。”那汉子见金逐流如此年轻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那汉子正要请教金逐流的姓名金逐流忽道:“你听好像是又有什么人来了?可是你的拍手伙伴?”

那汉子竖起耳朵一听面色登时大变说道。”来的恐怕是要来捉拿我的。老弟你帮我个忙。”金逐流道:“怎么帮法?”心想:“打架容易可是我还未知道你的底细怎能就听信你一面之辞。”

那双子站了起来提起了地上那口大钟说道:“我打不过他们只得暂躲一躲了。他们走了你放我出来。”说罢钻了进去把钟放下。他见过金逐流的本领知道金逐流是可以提得起这口大钟的。

这口大钟估计有五六百斤之重金逐流心里想道:“这汉子的气力倒也不小但他内功外功都颇有造诣却还这样害怕不知这两个来捉他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又想:这汉子和我初次见面居然就这样相信我我倒不能不把他当作朋友看待了。

心念未已那两个人己走了进来一个是道士手提一支佛尘另一人则是手里拿着鬼头刀的汉子。道士双目炯炯有神金逐流一看就知他是内家高手。那拿着鬼头刀的汉子面色蜡黄两面太阳穴坟起看来也是个邪派高手。

那汉子道:“你是什么人?”金逐流道:“过路的小叫化。”那汉子冷笑道:“过路的小叫化却怎的到这荒山野庙来了?”金逐流冷笑道:“你又是什么人你凭什么来管我?我喜欢在这里过夜你怎么样?”

那青衣道士看出金逐流是个不寻常的人物笑道:“小哥你别动气。我们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有个穷酸模样的汉子刚才是在这里的吧?你知道他躲到哪儿去了?”

金逐流淡淡说道:“什么穷酸?没有见过!”那短小精悍的汉子用鬼头刀拨拔火堆冷笑说道:“你这小叫化倒会说谎可惜骗不了我。刚才还在这里和你烘芋头吃的人是谁?”金逐流道:“是什么人你管不着!我知道也不告诉你!”那双子大怒就要作青衣道士劝道:“看这光景那穷酸想必就在附近咱们出去搜搜。何必待在这里和一个小叫化生气?”

那汉子道:“先搜这里说不定他还未走出这间屋子呢!”

这座破庙并没多余的东西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汉子是因为气不过金逐流不愿就放过了他故而要留在屋内想借个题目向金逐流作的。那青衣道士却不愿惹事在破烂的供案后面张望一下便道。”鬼影也没一个咱们还是走吧。”

金逐流一手支头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一手剥芋头来吃笑道。”对啦你们还是快快的给我滚开的好。我吃饱了就要睡的。”

那汉子怒道:“好呀你这小叫化胆敢对我无礼我不要你滚你要我滚哼哼惹得老子生气……”金逐流侧目斜视冷笑道:“怎样……”

那青衣道士拉了同伴一把说道:“焦老三和小叫化吵嘴有什么意思?走吧!”这青衣道士是个老于江湖的大行家他见金逐流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心中倒是有点惊疑不定想道:“这小叫化胆敢如此定有所恃。他本身的武功或者不怎么高但他的师父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青衣道土劝同伴的口气似乎是看不起金逐流实在则是颇有顾虑不想树敌。

青衣道土是他们那一帮的大哥使鬼头刀的汉子不敢不听他的说话。在他连拉带劝之下只好悻悻地离开。可是在他经过那个大钟的时候却又停下了脚步敲了几下铜钟。

青衣道士笑道:“想来这穷酸不会是躲在里面的。”原来青衣道士虽然对金逐流有所顾忌但对金逐流的估计还是不足心里在想:“这穷酸若是藏在铜钟之内小叫化的气力怎能提得起这口铜钟没人把那穷酸放出去他不是要活生生的饿死了?这穷酸是个机灵鬼决不会这样笨的!”

那汉子余怒未消用鬼头刀又重重地敲了几下说道:“他若是藏在里面我就震聋他的耳朵。”

金逐流翻了个身半坐半躺的斜倚身子说道:“喂我说过我要睡觉的我不喜欢有人骚扰你再敲钟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那汉子给金逐流傲慢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跳过来骈指如戟便向金逐流的背心一戳。

这汉子倒也不是想要金逐流的性命他戳的是金逐流背心的麻痒穴用他独门的手法戳了别人的麻痒穴可以令对方如受酷刑。这汉子是想用这个狠毒的手法来追问金逐流的口供同时也让他吃点苦头。

青衣道士皱了皱眉叫道。”老三!”可是这汉子已经出手。青衣道士想要制止也来不及了。这汉子一声大喝:“叫你这小叫化知道我的厉害!”指头已经戳到了金逐流的背上。

金逐流微微一笑说道:“也不见得怎么厉害。”仍是那么样懒洋洋地保持着半躺半坐的姿势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口里还在吃着芋头呢可是他话犹未了只听得那短小精悍的汉子“哎哟”一声如是身不由己地向前一个趔趄急冲三步踏进了火堆之中。原来金逐流虽然没有反击但他身有护体神功这汉子的手指戳到了他的身上如受电震!

这汉子的双脚踏入火堆哇哇大叫金逐流道:“你想吃煨芋头是不是?不用你抢我请你吃!”在火堆里捡起一个沾上灰的芋头就向他的嘴巴一塞。

这双子给热山芋一烫好不难受嘴唇烫肿眼泪也掉了下来。金逐流笑道:“怎么不好吃吗?”汉子大怒他的手上本来是提着鬼头刀的一怒之下不假思索便向金逐流猛斫大喝道:“好呀我毙了你!”这汉子的快刀也当真了得口中只说了六个字手底已是闪电般地斫了六六三十六刀!

金逐流叫道:“喂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别要当真斫着我才好!”那汉子连斫三十六刀连金逐流的衣角也没沾上不由得呆了一呆。金逐流笑道:“哈原来你果然是和我开玩笑的。好礼尚往来咱们玩耍玩耍!”横掌一抹这汉子未能避开给他抹了满头满面。金逐流的掌心有烂泥似的“芋浆”还有煤灰一抹之下把这汉子变了个大花面。

青衣道士看见金逐流连续使出的上乘武功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怕金逐流要施展毒手连忙抢上前去抖开拂尘喝道:“小叫化休得放肆。”

青衣道士的拂尘拂将过来尘尾散开把金逐流的身形都笼罩了每一根尘丝都似利针似的挺起威胁着金逐流的全身穴道。金逐流也不由得心中一凛想道:‘这午鼻子臭道土倒是个一流高手。”

金逐流也提防他要下着手不敢轻故一声长啸把道士的拂尘吹得恍如乱草随风尘丝飘敬青衣道士喝道:“好功夫。”随手一抖拂尘重又集成一束竟然当作判官笔使出手生风点向金逐流胸膛的“愈气穴”。

拂尘是轻柔之物这道士居然能把它当作判官笔使内功的造诣也确是不凡的了!礼尚往来金逐流也赞了一个“好”字当下挥袖一佛解了青衣道士拂尘刺穴的招数。

那短小、精悍的汉子提刀复位说道:“这小叫化一定是穷酸一党的咱们可不能放过了他!”青衣道士道:“当然我怎能让你平白吃他的亏。”他虽然吃惊于金逐流的武功但为了同帮兄弟的义气只好把全部的本领都拿出来与那汉子联手猛攻金逐流。

那汉子的本领虽是与金逐流相差颇远但青衣道士的武功则是甚强在青衣道士接了金逐流八成攻势的情形之下这汉子的快刀对金逐流也就有点威胁了。

激战中这汉子看出便宜一刀从金逐流背后砍来金逐流听声辨器头也不回反手一弹。“铮”的一声把汉子的鬼头刀弹开。说时迟那时快道士的拂尘又已当胸拂到是极厉害的一招拂穴招数。

金逐流使了个“移形换位”的天罗步法左手阴掌右手阳掌双掌一分形如雁翅掠推出力道一刚一柔相互牵引使刀的汉子一个踉跄一刀劈将过去险些劈着了他的同伴。

青衣道士忽地咦了一一声退后三步喝道:“小叫化你是天魔教的弟子么?”金逐流道:“什么天魔教我才不屑于做邪教的弟子呢!你胡说八道吃我一掌!”青衣道士大为惊诧解了金逐流的一招说道:“你不是天魔教的弟子为什么却会天魔教的武功?”逐流大笑道:“笑话笑话你不识我的武功就不要乱说!”连环掌把那青衣道士打得手忙脚乱。

金逐流有所不知青衣逼土误认他是天魔教的弟子其实也是有根据的。原来天魔教的祖师厉胜男也曾练过乔北溟的武功秘笈金世遗的武功则融会了各派所长特别以乔北溟的武功秘笈为梁柱以天山派的内功心法为根基而演化的。金逐流刚才所使的一招正是乔北溟武功秘笈中的“阴阳双撞掌”的功灾这青衣道士在二十年前曾见过天魔教主使过。

青衣道士惊疑不足心里想道:“这小叫化若是天魔教的弟子。决不敢对本教如此辱骂只不知他的武功却又何以是天魔教一路?”

青衣道士心有所疑越想要把金逐流活擒追问他的来历他知道金逐流的本领在他之上但他也看出金逐流经验不足的弱点于是采用缠斗的战略消耗金逐流的气力希望金逐流一有破绽便可乘暇抵隙。那短小精悍的汉子用快刀配合自己攻击也是每一刀都斫向金逐流的要害。

青衣道士打得如意算盘金逐流也并不笨他看出对方是要消耗他的气力便也立即改变战术使出“天罗步法”与对方游斗斗了一会金逐流暗自思量:“这臭道士的武功很是不弱我又不知道他的底细若然杀伤了他只怕会做错了事。”原来以金逐流的本领本是可以胜的但因青衣道士的武功也很不弱若求胜则非施展最厉害的杀手不可。

金逐流踟蹰未决那汉子只道金逐流已有怯意越逼得紧了。金逐流蓦地得了一个主意心里想道:“这厮可恶得很我且和他开个玩笑。”激战中故意露出个破绽身形一晃似欲跌倒那汉子喜出望外冲上去便是一刀。他与青衣道土联手作战本来是配合得十分紧密的此时独自冲上前去登时便失了照应。

青衣道士连忙叫道 :“小心!”话犹未了金逐流身形一闪已是闪电般的绕到了那汉子的背后。双手一刀劈空只觉颈项麻痒痒的好不难受原来是给金逐流轻轻地捏了他一把。

青衣道士拂尘择出已经迟了一步金逐流挥袖荡开他的拂尘说道:“打得久了也该换换口味啦等下请你看场好戏。”只见那汉子好像满身都是跳蚤似的耸肩扭颈、手舞、足蹈口中还出“嗬嗬”的声音形状极是滑稽。

青衣道士大吃一惊叫道:“焦老三你怎么啦?”可怜那汉子疯狂般地跳跃不休哪里答应得出话。金逐流哈哈笑道:“也没什么要不了他的命的你可以放心。我只不过礼尚往来顺便也请你看一场耍猴儿的把戏而已。”

原来这个焦老三是给金逐流用独门手法点了他的“麻痒穴”。在他刚才偷袭金逐流的中‘麻痒穴’的如今是地点不着金逐流却给金逐流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了。故此金逐流说是“礼尚往来。!”

金逐流的独门点穴手法更为厉害这汉子痒得难受“铛啷”一声抛下了鬼头刀双手在身上乱抓自己把衣裳撕裂在身上抓起了一条条的血痕。

青衣道士叹了口气说道:“焦老三咱们打不过人家别在这里丢人现世啦。”拖了那个汉子跑出庙门金逐流哈哈一笑拱手说道:“好走好走恕我不送了。”

金逐流回过头来笑道:“偷儿朋友现在你可以出来啦!”说罢提起那口铜钟。忽见火光一闪即灭原来是那人手上拿着一个火石脸上却露出一片茫然的神色如痴似呆地仍然盘坐在地上。

正是:

追兵退后风波静何故痴呆事太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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