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王翦辗转反侧,直到寅时初方才合上双眼。
一个时辰后,王翦便被外面的人喝马嘶声惊醒。
“什么时辰了?”睁开眼睛,王翦喊来亲卫问道。
“大将军,现在方才卯时二刻,要不您再睡会儿?”亲卫劝道。
“不用!”王翦此时并没有睡觉的心思,便吩咐亲卫打水清洗。
捧起一把冰凉的水浇在自己的脸上,王翦立马精神百倍。
“洛水对岸的魏军现在可曾撤军?”王翦捧着饭一边吃一边向亲卫问道。
“启禀将军,方才末将见魏军的军营那边有炊烟升起,只怕此刻魏军也在吃早食吧!”亲卫回道。
“哦?”王翦感觉有异,便将饭食放到桌案上起身出营向对面的魏军大营望去。
只见魏军大营上空还有炊烟没有飘散,王翦心中的疑惑更加的大了:“怎么不见魏军军营内出现慌乱之色?按常理说此时魏军应该早饭也来不及就撤退才是。”
越想王翦越发觉得魏军的行为举止有些怪异,于是便喊来亲卫再次问道:“安插在魏军那里的密探可有消息传回?”
亲卫回道:“昨天深夜传回过一道消息,此后就再无消息传回了。据传回消息的密探说,昨天下午向传递消息的密探被魏军发现并命人追杀,只是最后没有抓住,这才把魏军的异动传递回来。”
“可本将怎么觉得魏军的行为很怪异呢?”像是再问亲卫,又像是自问自答:“难道是庞癝只是将楚军渡过淮河的消息告诉了上层的将领,而下层的将士对此却丝毫不知?现在庞癝是故作镇静而已吗?”
“可即便如此,庞癝下令撤退又用什么理由给下面的将士解释的呢?”对此王翦百思不得其解。
“庞癝,你心底里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呢?”王翦站在寒风中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细细思索,却仍旧想不出丝毫的线索。
“将军,这里风大,您还是回营帐里吧!”亲卫劝道。
“知道了!”王翦点点头回到营帐内继续用饭,但这有一口没一口的却显示着王翦的心思还在魏军那边。
又吃了几口,王翦便再无一丝食欲,对亲卫吩咐道:“本将总感觉对面的魏军今天的行为举止有些怪异,你现在就向左右两军主将传达本将的命令,今天追击魏军时务必要小心谨慎,希望本将的感觉只是一个错觉吧!”
吃过早饭之后,王翦命人喊来中军的一众将领。
“木筏打造了多少?”王翦向负责打造战船的将领问道。
“启禀将军,按照您的吩咐,末将负责的三千将士一夜不停的打造了一千具木筏。”
“一千具木筏?足够了!”王翦点了点头。
“启禀大将军,我中军有二十万大军,只有一千具木筏,这如何能够?只怕一个时辰也运送不了多少将士啊?”有将领出列说道。
闻言王翦‘呵呵’一笑道:“谁说本将要用木筏运送士兵了?”
“那不用木筏运送,我军如何渡过洛水啊?虽然冬季洛水的水很浅,但再浅洛水的最深处也足有一丈深,别说我军不善游泳,可即便是游了过去,到时候全身湿淋淋的,别说是追击魏军了,只怕将士们只怕还会得伤寒的。”
王翦道:“将这一千木筏用绳索固定于洛水之中搭建一座浮桥不久行了吗?”
“呃!”别说劝说王建东呃这员将领,即便是其余将领也顿时呆愣住了。一个个的捶手顿足道:“我等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还是大将军英明!”
对于一众将士的恭维,王翦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眼下大战在即,并不说恭维的时候。”
说着王翦便下令道:“待魏军撤退之际,尔等定要在第一时间内搭建好浮桥让大军通过。此次我军追击魏军,务必要尽最大努力击垮魏军。记住,此次追击魏军不在于歼灭多少魏军,也不像之前那般按照人头数计算军功,而是按照俘虏数。还有就是,如此追击魏军时务必要谨慎一些,一旦发现魏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立刻退兵,知道了吗?”
“诺!”
王翦之所以说不再按照人头数计算军功,这是因为秦军向来是按照人头数计算军功,如果此次还像以往那般的话,将士们只会将心力放在杀人上,而没有余力去对付其余的魏军士卒,这样一来,势必会造成更多的魏军逃跑。而王翦即便击败了魏军,也不能使得魏国的元气重伤,至多是伤筋动骨,修养个三五年就能修养过来。
很显然,这并不是王翦想看到的。
王翦想看到的是,此次彻底击垮魏军的六十万大军,使得魏国因此元气大伤,再无余力与大秦抗衡。这样一来大秦方能全心全力的灭亡赵、燕、楚等国,而后再集中全力进攻魏国。
如果此次魏军逃亡大半,即便是自己歼灭了二十万魏军,那魏国仍旧还有四十万大军。
依仗成皋关之险,秦军势必不能东进一步,且秦国也不能够全心全力的发动灭赵之战,那样一来,天下局势将再次回到战争之前的秦、魏两强对峙的局面,无论是王翦还是秦王嬴政,他们都不愿看到这一现象。
而在魏军这边,庞癝用过早饭之后下令全军徐徐后退。
而范增却劝道:“相邦,如果徐徐后退的话,王翦必然起疑,到时候我军动这么大的干戈只怕不能取得多少战果啊。”
而张良却道:“下官以为还是徐徐撤退的好。王翦一向谨慎,只怕已经察觉到了我军异常。如果真的做惊慌失措样的话,只怕王翦的疑心会更加的重的。”
“这话从何说起?”范增问道。
张良回道:“按理说昨天我军收到新垣衍将军的书信之后就应该做惊慌状,但昨天我军却并未这么做,那么这样一来王翦必定起疑。所性今天我军不如将错就错,这样一来王翦只会以为相邦是对全军瞒住了楚军渡过淮河的消息,他才能彻底消除疑心,才会无所顾忌的将全军压上。”
庞癝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命令大军依旧徐徐撤退。”
“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