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kura,我能带着轻松熊还有小黄鸭一起走么?”
“可以呀。”
“Sakura,这些小怪兽我也能带走么?”
“当然可以呀。”
“Sakura,我能……”
“傻瓜,你只要有想带走的东西,都可以统统打包带走,我们可是有一架私人飞机的专属空间呢。”
源氏重工,隔离密室。
绘梨衣正拿起一个个玩具满脸期待的看向身边路明非。
面前的箱子里已经放着不少玩具,但是轻松熊、小黄鸭、尤达大师以及她的小怪兽模型们还没有放进去。
今晚就要离开东京前往美国的芝加哥,所以女孩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里面除了之前跟路明非游玩而选中的那些心爱衣服跟鞋子以外,绘梨衣还有好多想要带走的玩具,可她的行李箱就那么大的位置,每一件东西都占据空间,又怎么能将这些东西都带走呢。
她已经极力压缩那些玩具占据的空间了,就比如那些奥特曼模型,被她又再度捏扁了一些硬塞进行李箱的夹层里。
虽然女孩非常不待见这些奥特曼玩具,但却是非带不可的,因为只有这些奥特曼玩具排成阵列组合,然后被小怪兽被打败,才能显示出小怪兽的强大,所以就是捏扁硬塞也要把这些奥特曼塞进去。
绘梨衣小心翼翼的询问Sakura,在她看来只要Sakura答应下来能带走的东西,那就一定能带的走。
直到路明非说可以带走女孩所有喜欢的东西。
是的,的确都可以带走啊!
男孩哭笑不得,心说你哥哥源稚生可是给我们安排了一架专机接送,你就是把这座密室搬空都没有问题。
“可是,可是飞机就那么大一点点。”
绘梨衣将拇指与食指微微捏在一起,放在自己眼前比划着。
“啊?”
路明非有些愕然,一时没理解女孩的意思。
“绘梨衣以前看到过飞机,就是那种会飞的小铁盒子,可它还没有我的行李箱大。”女孩解释道。
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绘梨衣要表达的想法。
女孩应该是曾经看到过高空上飞行的飞机,可那么超远的距离,从视野里看去就是很小的一个小点点,当然也有可能绘梨衣看到的是一架战斗机飞过。
总之不管看到的是什么飞机,那种交通工具给女孩留下的深刻印象就是还没有行李箱大的小铁盒子。
男孩不禁苦笑,真要是那么大的铁盒子,那他跟女孩坐在飞机的哪个位置都是问题,总不能他背着女孩,然后像踩着飞火轮一样的法器飞到芝加哥吧。
就算他能做到,搞不好会被美国人的防空导弹一炮轰下来啊。
“绘梨衣不相信Sakura么?Sakura说能装下你想要带的所有东西,那就肯定能装下哦。”路明非对女孩说。
现在解释估计也解释不清,干脆就等到坐飞机的时候,让对方亲眼见证一下就知道了。
“好耶,Sakura最好了。”
绘梨衣发出兴奋的欢呼。
只要得到路明非的承诺,在她看来那就必然能够做到,因为Sakura在她心中无所不能。
Sakura说哪怕暴雨导致天空树熄灭,当他们到了那里,天空树就会为他们点亮。
Sakura说她能压制自身体内暴躁的龙血,那她一定就能压制。
Sakura说会永远爱她,对她不离不弃,那就一定会不离不弃。
Sakura最好了。
绘梨衣兴奋的脸色有些潮红,像是升腾起一抹醉人的红霞,衬着女孩那张本就绝美的脸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明媚。
连路明非都看得怔怔地。
绘梨衣想到即将要和心爱的人踏上旅程,内心激动的直接踮起脚尖吻向男孩。
路明非“猝不及防”,两人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路明非:大家可都看到了哈,是她先动的嘴。】
看到对方率先发动“攻击”,男孩也顺势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开始热情的回应起来。
女孩在他怀里很快就败下阵来。
只是男孩那双手明明已经搂在女孩纤腰上,却仍然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好像是没放对位置。
这个想法在路明非脑海刚一诞生,男孩自己都被震了震,连忙收摄心神,专心致志的抵挡起女孩的进攻。
绘梨衣的吻也从先前的青涩变得一点点熟练起来,不过这谈不上什么技艺,她只是觉得进行这种亲密方式会让自己愉悦,也能够让男孩愉悦,然后就下意识的做出这般动作来。
有时候她甚至会主动上手搂紧路明非的腰身。
可以说两人的关系已经越发紧密了,也越发的更融入彼此,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就是指两人相处的美好状态。
往往对方一个眼神,就能够知道彼此所想彼此所要。
而就在这种亲密方式持续进行,路明非的手掌在女孩身后越发无处安放,磨磨蹭蹭想要在女孩后背游走的时候。
“咳咳。”
一声轻咳声突然从密室外传来。
路明非放在女孩后背的手像是被猛地点中麻筋,抽搐的连忙反射了出去。
男孩更是在这一刻松开了怀里的绘梨衣,两人结束了这场意犹未尽的亲密。
一脸冷峻的源稚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不过对方并没有直接走进密室,仅仅只是站在了门外。
“大舅哥来了啊。”
路明非有些尴尬的抓抓脑袋。
虽然他跟绘梨衣之间的爱情已经被对方认可,甚至还给予过两人极大的助攻,但他跟女孩这种亲密的一幕,还是两人偷偷摸摸的比较好。
如今被对方撞见,路明非也不禁尴尬起来,心说必然是因为自己与绘梨衣太过投入,导致他们都没有发现走来的源稚生。
绘梨衣在看到哥哥进来后,倒没有因为与Sakura亲密的事情被撞见而害羞,因为在女孩的观念里,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反应。
爱一个人,然后跟心爱的人以这种方式亲密不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么?
“你出来一下。”
源稚生先是看了眼绘梨衣,然后又看向路明非,开口对后者说。
路明非利索的点点头,看向身边的绘梨衣,“你先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只要是你想要带走的,一点也别含糊,Sakura都能给你一并带走。”
路明非又嘱咐一遍,其实他自己倒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因为他只需要将绘梨衣一起打包带走就行了,嘿嘿。
绘梨衣开心的点了点头,“那Sakura要快点哦。”
路明非忍不住拍了拍女孩的脑袋,“放心吧,很快就回来,到时候陪绘梨衣一起收拾。”
“唔唔!”
女孩歪头对男孩笑,深红如玫瑰般的美眸眯成了一道浅浅的月牙。
“咳咳。”
门口再度传来了源稚生的轻咳声,音调要比刚刚那一声明显加重。
源稚生有些脸黑的看着密室里两人甜蜜互动这一幕,心里简直比恰柠檬还要酸。
【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
明明马上就要离开东京飞往美国芝加哥,明明绘梨衣马上就要跟他这个哥哥分隔两地,下次见面都未可期,明明此时该是女孩跟他这个哥哥告别的伤感时刻。
明明……
源稚生心中酸意如狂潮汹涌。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刻,绘梨衣仍然跟心爱的男孩在一起卿卿我我,话说你俩这次又不是要分开了,而是一起远走高飞啊,以后有大把时间腻歪在一起。
求求你们看我一眼,能不能对我这个哥哥以及大舅哥有最起码的尊重啊。
源稚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向坚硬如磐石的道心,竟然会在这一刻有点小崩裂,他为自己这种“吃醋”行为感到羞耻,可他又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男人黑着一张脸。
自家这个妹妹,这个亲妹妹对自己的到来完全没有半点感觉,那眼里根本没有他的身影,全都被路明非这家伙占据的满满当当。
“大大大,大舅哥,我们现在走么?”
路明非也闻到这股汹涌的酸味,有些不自然的对源稚生说,生怕对方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后者冷哼一声,二话没说,扭头率先离开。
“绘梨衣,你先收拾东西,我马上就来哦。”
路明非对女孩喊了一句,连忙跟着大舅哥源稚生走了出去。
“唔唔!”
绘梨衣欢快的声音从密室里传来。
在两人都离开后,正在收拾玩具的绘梨衣微微一顿,转头看着源稚生离开的背影,拿起了一旁的小本本,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她想了想,然后在其中一页上开始写道:
“我亲爱的哥哥……”
……
走廊里。
源稚生靠在森白色的墙壁上抽着烟,全程一言不发。
而路明非则蹲在一旁,男人嘴上的那根柔和七星抽完,又重新叼上一根的时候,男孩立马屁颠屁颠的上去为其点火。
“一个龙王级的混血种为我点烟,我可承受不起。”
源稚生叼着烟,有些揶揄地说。
很显然他还是没从之前那股酸劲中平复下来,所以看到路明非凑来的火苗,微微后退一下以示拒绝。
“哪里有什么龙王级混血种,站在你面前点烟的仅仅只是你的妹夫,大舅哥见外了,见外了哈。”路明非干笑起来。
仍然执着的要给源稚生点烟。
后者无奈,只好任由对方把烟点了。
源稚生其实心里也有点打旋,真要是这样一直晾着男孩,万一对方激动之下自身黑焰释放出来把源氏重工给点了,那可就呵呵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直到半晌才吐出幽白色的烟雾。
看着烟柱飘升,气氛有些沉默。
直到那根柔和七星彻底抽完,男人将烟蒂踩灭。
“还记得在这里你对我做出的承诺么?”源稚生语气深深的问。
“当然记得。”路明非回应道。
当初就是在这条走廊里,源稚生恳求他未来能够照顾好绘梨衣,他当场发誓绝对会给绘梨衣带来安稳与幸福。
可就在他以为源稚生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竟如之前那般,对着男孩深深鞠了一躬。
“大舅哥使不得,使不得啊。”
路明非连忙伸手就要扶起对方。
可还是如之前那般,源稚生神色肃然的弯下腰,那是一股不容阻止甚至是不容拒绝的意志,更代表对方心中深彻的诚意。
路明非苦笑的松开了手。
他了解象龟,知道这时候无法怎么阻止,哪怕是打断对方脊梁,这个固执的家伙依然会按照心中的想法坚定去执行。
“这一躬是感谢你拯救蛇岐八家,要不是你,那个叫赫尔佐格的人还会用影武者橘政宗来控制蛇岐八家,直到最终毁灭蛇岐八家。”
说完,源稚生再一次鞠躬。
“这一躬是为了你守护绘梨衣,不仅让她开心快乐,甚至让她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了自己。”
“大舅哥,你真不必如此,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路明非说。
“是啊,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可你原本可以有其他选择,为什么又要做呢。”
说着,源稚生最后深深对男孩鞠了一躬。
“这一躬,我不是作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我也不是作为你的大舅哥,我只是作为一个想要让妹妹能够幸福安稳度过此生的哥哥,希望你能够始终如一的守护我妹妹,拜托了!”
这最后一躬,源稚生久久没有起身。
路明非原本还苦笑的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直到这一刻化作肃然。
他没有扶起源稚生,而是缓缓退后一步,同样朝着对方深深鞠了一躬。
“我路明非在这里发誓,终生必会始终如一的守护绘梨衣,谁要是敢伤害她,必先踏过我的尸体。”
男孩平静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诚,因为当你听到的时候,内心已经被深深的震撼了。
男孩的肩膀被拍了拍。
源稚生一脸欣慰,“我相信你。”
虽然被妹妹“冷落”,使得自己内心如恰柠檬一样酸,但哪个哥哥又不想让自己的妹妹过上幸福的生活呢。
而眼前这个男孩,无论从哪一点都是无可挑剔。
虽然源稚生知道,以路明非的优秀,不,优异,自身绝对不简单,甚至在未来必然会引得有心人以及有心势力的关注甚至是攻击。
但那又如何呢,所谓安稳与幸福是相对的,绘梨衣觉得跟男孩在一起安稳幸福,那就是属于她的安稳幸福。
当初源稚生自己要不是离开稚女,非要前往东京打拼又怎么会发生那种悲剧呢,哪怕稚女一个人真的安稳生活在那座鹿取小镇,对方依然会孤独会悲伤,因为最爱的人不在身边。
虽然外面的世界不安全,但日本同样不安全,而且源稚生相信路明非的强大实力能够守护好绘梨衣,所以他绝对大力支持自己这个妹妹跟路明非一起离开。
想到这里,源稚生打了个响指。
樱从走廊一侧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手提箱。
女孩当着两人的面输入密码,略显沉重的箱盖自动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六支血清针剂,它们被嵌在六个固定的卡槽里,针管里血清涌动,闪烁着诡异冰冷的光泽。
“我知道绘梨衣已经能够逐渐控制自身的血统,但凡事都有意外,这六支血清针剂能够六次平复绘梨衣突然暴走的血统,你这次带走以备不时之需。”
源稚生沉声说道。
绘梨衣的血统这次在路明非帮助下,的确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自我掌控一些,但如果真出现猝不及防的意外,这些血清就能够起到很大的辅助作用,帮女孩撑过最艰难的时刻,最终让其挺过来。
当然,这只是小概率意外,毕竟绘梨衣的确能够在血统暴走的时候做到一定程度的掌控,以后这种掌控力度只会越来越大,说不定终有一天能够完全掌控。
这一点还要归功于路明非。
如果要是没有这个如天使般的男孩,绘梨衣仅凭自己根本无法做到压制自身暴躁的龙血,最后只会依赖血清。
如果把绘梨衣比喻成一个戒毒的人,血清就是她的毒药,一旦长期服用,血清的效果只会越来越小,但某种程度上她会越来越依赖血清,因为她体内的龙血随时都会暴躁沸腾起来,一旦如此,唯有血清克制。
源稚生虽然想要彻底解决这份隐患,但他无能为力,只能冷暴力般的将绘梨衣关禁起来,以此来让女孩“戒毒”。
可冷暴力也是巨大的暴力,他无法做出正常而合理的引导,只能一味的将绘梨衣隔离起来,这样就导致女孩的内心越发封闭。
“是你拯救了绘梨衣,给予了她一场全新的重生。”
源稚生语气真诚的看向男孩。
“不,明明是绘梨衣拯救了我啊。”
路明非在心底感动的说。
……
晚上八点,源氏重工外。
一辆商务奔驰停在这座恢弘大厦的门口。
天上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因为昨晚暴雨的缘故,地面上的积水还没有彻底排空,但已经不影响路面的同行了。
芬格尔这家伙早早钻到了这辆商务车的副驾驶位上,透过车窗,他一脸忧郁的看向大厦某一层。
离开前,他跟乌鸦关起医疗室的门,两人几乎是促膝长谈,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等到那扇门再度被推开的时候,只见青年一脸伤感,而身后的乌鸦更是扶墙而出。
“要去跟哥哥说再见么?”
商务车旁,路明非问向身边的绘梨衣。
有些意外的是,即将踏上前往成田机场的专车,可本该为两人送别的源稚生却并没有现身。
不久前樱来告知他们,说大家长因为事务繁忙无法送他们一程了。
“Sakura,我们走吧。”
绘梨衣看了眼身后的大厅,神色有些失落。
然后主动挽起男孩的手臂进入了商务车的后排座位上。
“象龟,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
路明非苦笑的摇了摇头。
他隐约能够猜出源稚生不来送别的心思,所谓的事务繁忙仅仅只是个借口罢了,说不定这家伙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喝酒。
但看到绘梨衣的状态,他只好跟着女孩一起进入了车厢。
旋即这辆商务车启动起来,在淅沥沥的小雨中离开了源氏重工,朝着远方驶去。
……
砰砰砰!
密室里,源稚生正在用一柄巨锤疯狂砸着里面的一切。
这里是绘梨衣一直居住的密室,也是囚禁女孩的白色牢笼,如今对方已经离开,所以他必须要将这座牢笼狠狠打破。
他砸的非常卖力,关键是不卖力也不行啊,因为当初为了让这座牢笼能够起到囚禁的作用,所以用的都是高强度压缩的合成材料,哪怕是导弹正面轰炸也不会被瞬间击破。
不过在男人极度愤怒的状态下一通猛砸,整个密室也逐渐分崩离析,而男人手里的巨锤已经换了四柄,不过眼看着手中这一柄巨锤的锤头也要四分五裂。
直到一声炸响。
源稚生气喘吁吁的扔掉了手里的锤柄,接着就要拿起旁边一柄崭新巨锤,而一旁足足靠放着十多把巨锤,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他做足了准备。
可就在他即将抡起新的巨锤砸向密室那张柜子的时候,突然怔了一下。
一个巴掌大小的怪兽玩具模型被遗落在了柜角。
那是一只会喷火的双翼白龙,看起来张牙舞爪,连嘴里喷出的白色火焰都栩栩如生的展现了出来,但因为其呆萌的表情,所以这只白龙看起来格外可爱。
源稚生认出来了,这是绘梨衣最喜爱的怪兽玩具,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忘了带走。
他可是听到女孩对男孩说,想要带走好多玩具,又怎么可能会不带这个最喜爱的玩具呢,肯定是被女孩遗落在了这里。
源稚生连忙拿起这只白龙玩具,就要第一时间通知乌鸦赶紧给他备车。
他要……
可下一刻男人的身形顿住了。
是啊,他要干什么去呢,让女孩无忧无虑的离开这里,离开东京不就好了么?如果自己真的去送别,说不定还会唤起对方某些不开心的回忆。
就这样吧。
源稚生将拿起的白龙玩具又放了回去。
说不定绘梨衣有了路明非之后,那些曾心爱的玩具对她来说也多半不会在乎了,毕竟她已经不需要像小怪兽一样强大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男孩会一直守护着她。
可源稚生在将白龙玩具重新放在柜角,又拿起重锤准备新一轮开砸的时候,高举的重锤怎么样也无法砸下来。
男人看着角落里的玩具,整个人怔住了。
仿佛那个吐火双翼小白龙呆萌的脸化作了绘梨衣那张生闷气的脸,像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送她。
“明明心里不舍,为什么不去送行一下,做最后的告别呢?”
樱的身影出现在男人身后。
“我有这种资格么?”
源稚生苦笑着说。
在绘梨衣离开后,他在这间密室里坐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开砸,可就是这半个小时,让他体会到身在密闭空间里的那种压抑。
而绘梨衣可是在这里待了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总觉得女孩很任性,总是贪心的想要出去玩,却完全体会不到对方心中那份被囚禁的煎熬。
如今绘梨衣飞走了,彻底飞出了这座牢笼,就让她带着梦与向往无忧无虑的离开吧,而不是最后还要见到这个曾令她痛苦万分的哥哥。
“也许你该看看这封信。”
樱拿出来了一封信递给源稚生。
“信?”
后者怔了一下,转身接过了女孩递来的信。
然而刚看到上面的字迹,源稚生顿时无比动容起来,他认出了这字迹,准确来说这字迹他看看十多年又怎么可能不认得。
因为正是绘梨衣亲笔所写。
“我亲爱的哥哥……”
源稚生看起了这封信。
然而开头第一句话就让他触动起来。
随着他一行行看下去,哪怕是后来竭力想要保持平静也无法做到,那双纵然是面对这个世界上最凶暴的恶鬼也不会颤抖的手,在这一刻不可抑制的抖颤起来。
樱从侧面角度甚至能看到男人眼含泪光。
女孩微微叹息一声,“这封信是绘梨衣小姐离开前送到办公室的,我本以为是家族事务往来的信件资料。”
身为源稚生的秘书,对方办公室的信件资料向来都是樱率先整理,然后将其中有效内容给对方提取出来,这样就能够事半功倍的处理从而提高效率。
所以樱同样看到了信件上的内容,也同样知道源稚生为何会如此动容。
“通知乌鸦,给我备车,等我到楼下的时候,我要看到那辆悍马已经引擎预热,要让它咆哮起来。”
源稚生郑重的收起这封信件,将其小心翼翼折叠起来贴身放好。
然而说出的话却如刀剑般铿锵,像是心怀决意而踏上战场的武士。
不过不是去上阵杀敌,而是要去送一件东西。
男人将那个吐火的双翼小白龙一把从柜角拿了过来揣进自己口袋里,旋即转身就要下楼。
可紧接着便听到了楼下传来引擎咆哮的轰鸣,像是即将出征的战马在高亢嘶鸣,等待着主人乘骑。
源稚生怔了一下。
“樱罪该万死,五分钟前就已经擅作主张,通知乌鸦将那辆悍马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如今它早已经在大厦门口等待。”
樱一脸沉静的躬身禀告。
可明明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的行为,却没有从女孩身上看到半点罪该万死的沉痛。
“好好好,好得很呐,等我回来再跟你清算,现在先跟我一起去机场。”
源稚生“咬牙切齿”。
“去机场干什么?”
“当然是去送……赶紧的吧。”
源稚生说了一半没说完,率先闷闷的离开。
“是。”
樱红润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透着一抹罕见的俏皮。
现在她好像有点明悟芬格尔的话了。
“老大。”
源稚生下楼的时候,正在给悍马预热的乌鸦看到男人雷厉风行的朝主驾驶位走来,立马麻溜的窜到了后座,跟夜叉坐在了一起。
樱则是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然而就在源稚生要进入主驾驶的时候,身形突然顿了一下。
他听到了风雨里传来了嘿咻嘿咻的口号声,以及那浓而化不开的拉面飘香。
“等一下等一下。”
只见一个身穿正宗拉面师傅白麻服,脑门上蒙着白方巾的老头,狂蹬着一辆人力屋台拉面车朝这里疾驰而来。
可眼看着就要抵达大厦,半道车链子竟然断掉了,老头不管不顾,直接推着这辆面摊车哒哒哒的淌着积水奔跑过来。
如今终于是赶上了。
“前辈,你这是……”
源稚生一时不知道老人是什么路数。
“给,给绘梨衣的卤鸭脖。”
老人气喘吁吁的从车厢里拿出一个木质盒子来,里面是满满一大份卤鸭脖,昨晚从天空树回去他就一夜没睡,加班加点熬到现在才卤出这一大份鸭脖出来。
等到出锅的时候,老人更是马不停蹄的直冲源氏重工。
看到这满满一大份鸭脖,源稚生苦笑道:“绘梨衣已经在一小时前就离开了源氏重工前往成田机场,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坐上飞机。”
“什么!”
上杉越一瞪眼,连番消耗让他身子有些发虚的晃了晃,可他全然不顾,下一刻就要蹬着自己那辆三轮面摊车前往成田机场。
可脚掌猛蹬一下一连空转好几圈才知道车子链条断了。
老人忽然看到身边这辆已经启动的漆黑悍马,苍老的脸庞如金刚怒目,“小子,你会开车么?”
源稚生看着老人的目光,那是一种何等的决然。
这一刻他觉得只要他敢说不会,老人哪怕自己不会开车也要玩了命的一路疾驰过去,只为了送达这份爱的鸭脖,就算前面是一座山,他也要凶狠的莽过去。
两人的目光在淅沥小雨中对视。
五秒后。
这辆黑色悍马彻底咆哮起来。
“我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坐在主驾驶位上的源稚生神色沉凝。
“那就全力以赴好了。”
上杉越坐在后排座位的中间,手里端放着那盒卤鸭脖。
身边两侧的乌鸦与夜叉皆是屁股悬一半,身子紧贴在车门边瑟瑟发抖。
他们只觉得老人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子凌厉逼人的气息,仿佛是要踏上九死一生的战场,而他手里端放之物也不再是卤鸭脖,是足以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武器。
“那就全力以赴!”
源稚生低低沉喝一声。
旋即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黑色悍马发出高亢的咆哮,迎着风雨朝远处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掀起瀑布般的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