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自那件事后一直闷闷不乐,也极少开口说话,每日只是坐在窗前发呆,锦瑟也不晓得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君凛明里不曾看望过玉婉,暗地里却是一日传几遍锦瑟过去问话。缺什么少什么的锦瑟一提,不消半日的功夫,必定会送来。
一日,玉婉依旧坐在窗边发呆,突然感觉脚边被什么东西拱了拱,低头一看,竟是原先她养的纽扣。
这次回来,玉婉不曾见到纽扣,还以为它死了,可如今看着,它竟好端端的活在那里,倒比玉婉离开前长得还要好。
纽扣似乎还记得玉婉,亲昵的扶在她的脚边,不时抬头看看玉婉,似乎在哀求着想让玉婉抱它一抱。
玉婉看着纽扣那憨憨的模样,果真忍不住弯腰将其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它光洁的毛。
锦瑟见玉婉似乎还是很喜欢纽扣,便笑着上前一步,“姑娘那日走后,纽扣可是来来回回找了好久,还呆待在姑娘的房间就是不肯出来,谁过来碰一下都大叫,因着是姑娘平日里喜爱的宠物,旁人也都不敢随意碰它,最后还是太子殿下亲自来将它抱走了。听说还特地请了人来照顾它,姑娘您看看,果真壮实了不少呢!”
玉婉静静听着,也没什么反应,依旧只专心梳着纽扣的毛,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锦瑟见玉婉不理她,也是一阵尴尬,本来想说些话哄得玉婉开心了,接下来的话也好说出口些,可如今玉婉这样的态度,真真教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犹豫良久,锦瑟还是下了决心,又是笑着递过去一个小箱子,放在玉婉跟前的桌上打开了,颇有些为难,却还是将君凛的吩咐带到了玉婉的耳里。
“这是太子殿下着人送来了衣物首饰,太子殿下说,明日是夏侯敬大将军与公主大婚的日子,太子殿下想请姑娘一同前往。衣物都已准备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她意下如何?玉婉的睫毛动了动,心中冷笑,她有选择的余地么?如果她不愿意,君凛就会依了她的性子不教她去么?
虚伪!玉婉看也不看君凛送来的衣物,淡淡回到,“放那儿吧,你去回了太子,太子盛情,婉儿却之不恭。”
见玉婉爽快答应,锦瑟舒了一口气,欢欢喜喜的禀告了君凛,君凛百年如一日的冰山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是随意“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锦瑟疑惑,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官司,只是她一个丫头,也不好过问太多。
第二日,锦瑟早早就来到了玉婉的房中伺候,进屋才发现玉婉早已起了,坐在梳妆台前,发式都已盘好,是那日君凛要求的同心髻。
见锦瑟进来,玉婉只淡淡扫了一眼,之后依旧仔细描着她那本就绵长的眉。玉婉的一笔一画描得极为精致,妆成之后,还在额间贴了个花钿。
玉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递过去一个冷笑,果真是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呢,原本自己苍白憔悴的脸经过这样的一个修饰,却也是光彩照人,风化万千。
君凛,你想演戏给夏侯敬看,那我陪你掩便是。
无论如何,今天之后,你即便再不喜夏侯敬,也会因着他是你妹夫的缘故,而手下留情吧。
又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许,你连置办他都不屑,你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好过而已。
玉婉自梳妆台前站起,上好绸缎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便从凳子上飘然垂下,带着玉婉腰间别着的金累丝托镶茄形坠角儿轻巧一响。
玉婉理了理袖子轻抬脚步,发髻上插着的云脚珍珠卷须簪便随着脚步而晃荡,锦瑟看了一会儿,便觉得连眼都晃晕了。
她可真是个美人儿,锦瑟突然这样想。玉婉若是认真打扮起来,其实丝毫也不会输给从前得宠的清涟。清涟在府中时,日日浓妆淡抹,日子久了便也觉得没什么了。可玉婉装扮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子:惊艳。若是论她如今这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那便也是用两个字来形容:冷艳。但不管怎样,玉婉今日,真真是美极的。
替玉婉托起长长的衣裳摆尾,慢慢度至府院门口,君凛早已候在马车边了。饶是他这位阅人无数的太子,在看见如此盛妆的玉婉时,也不免有些微微的惊讶。
扶着玉婉进了马车,两人相对而坐。玉婉突然开口:“我今日的装扮,太子殿下可还满意?”
不知为什么,君凛被她这样一问,心中突然不痛快起来,不想让玉婉查觉他情绪的变化,别过头去,冷冷回道:“甚好!”
马车行了不久就停了,玉婉原以为会有很远,后来才知道,她与君凛今日到的,并不是夏家府邸,而是当今皇帝为她宝贝女儿新建的驸马府。
玉婉下车,放眼眼前气派的府院,忽然想到了汉武帝金屋藏娇的典故。如今她面前这坐宏伟的建筑,束缚了她的夏侯敬。不管夏侯敬是不是自愿,玉婉都觉得,心底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悲哀,一阵难受。
任由君凛牵着她的手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路上旁观者议论纷纷。
“这位便是太子殿下的新宠吧,果真是个美人儿呢!”
“啧啧啧……确实不错。”
“原来那位涟夫人好久没见着了,我记得太子殿下从前都是带着她的。”
…………
一路的猜测与议论,玉婉只作未闻,看看君凛逐渐缓和的脸色,知道他其实是故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