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心若悠然醒转,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心若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一个山洞。心若左顾右盼,也没见到昨夜她救的那个人。定是丢下她一人走了,忘恩负义。心若在心里狠狠批评着那个男子。却猛然记起自己一夜未归,爹爹定是急坏了。
于是起身就跑,却又与迎面而来那人撞了个满怀。
“你醒啦,跑这么急做什么?”那人一手扶着心若的肩,露齿一笑,神情俊朗,顿时天地清明,没了昨夜的冷厉。
心若抬头,终于在青天白日里看清了男子的真容。他长得真是好看,他的眼炯炯有神,带着温柔的笑。他的鼻高挺平直,有着骄傲的美,他的唇薄而性感,此时正弯起优美的弧度。他的脸棱角分明,俊美却不失男儿本色。他全身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气质,那么让人不容忽视。他那么高,心若仰头看他,连脖子都酸了。他不似昨晚的虚弱,现在更多了几分刚毅。
真真是俊俏的很。心若对着面前的美男子,心思神往。
“姑娘可看够了?”心若此刻呆萌的表情让男子忍俊不禁,玩心顿起,开口想唤回心若的思绪,也想看看她被人看破心思时的反应。
心若的脸倏地一红,迅速离了他的怀抱,退开些距离。
“公子去了哪里?”心若低下头,有些局促的问。
“我去山上采些野果来充饥,姑娘昏睡了一夜,定也饿了吧。”说着递上两个野果,眼中却分明带着得逞的笑。
心若却没有接,环顾四周,“昨夜……我也中毒了么?”
“嗯,离心毒的毒性太强,即便姑娘没有直接中毒,却还是被毒气熏伤了心肺。幸好我有解药,要不然姑娘为救我而丢了性命,我便是终身不安了。”
“什么?你……你有解药?”心若大大的眼中写满了震惊,一脸的不可思议外加些许的嘲笑和讽刺,“你有解药还被人毒成那样?公子是在戏弄小女子吧?”
“昨夜我阻止姑娘,就是想告知姑娘,那解药我并未随身携带,就藏在不远处,本想劳烦姑娘帮忙取一趟,奈何当时身子虚弱,姑娘又说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在下想着,也不好拂了姑娘的美意。”男子一本正经的解释,嘴角浮现的,却分明是戏谑的笑。
一通话说得心若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那人既有解药,那昨夜自己的举动……倒显得有些霸王硬上弓了。
“那既是这样,你我也就两清了,就此别过。”心若强装镇定,抬脚要走,一阵撕裂的疼痛从脚底传来,不由得止了脚步,疑惑地望着那人。
那人快步走来,伸手欲扶,又硬生生停下,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俊郎的面容上显出些些的歉疚和担忧,“昨夜山中天色昏暗,在下带姑娘来此时姑娘的脚不小心被树桩划伤。姑娘且放心,我已为你上了药,并无大碍,只是行走会有些不方便。”
心若猛地抬眼,不可思议的神色更甚,长长的睫毛如蝴蝶般上下翻飞,结结巴巴,终是说出口:“你……你竟为我上药,你……你可知……”
心若偏过头去,不再说话。心思飞转,想找对策。同时在心里将那个君三郎刮杀了千万遍。他竟为她上药,他竟看了她的足,他……他可知……
心若不想再想,只觉焦急。世风乡俗,女子的赤足若被人看了去,便是要嫁与谁的。她如今教一陌生人看了足,若是让爹爹知晓了,那还得了。
男子见心若这副模样,急急解释:“姑娘放心,在下自是懂得风俗,只因天气炎热,在下怕若不及时处理,他日留下隐疾,也是祸害姑娘一生,均其厉害,在下便斗胆如此了。姑娘昨夜为在下清毒,又叫在下看了足,在下自不会矢口否认,推卸责任。如今姑娘看上去年纪尚小,待姑娘及笈之时,我必香车宝马迎姑娘入门。”
“这枚玉佩就当做信物。”心若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便被塞入了他挂在腰间看起来极为稀罕的玉佩。
“在下君家三郎,不知姑娘可愿摘下面具让在下一睹芳容。”君凛有些期待,想到昨夜她熟睡之时,也曾想过摘下她的面具,思前想后总觉这样做有失君子风范,唐突了佳人。如今他只盼她能自己摘下面具,好让他了了心中痴想。
“不愿。”心若答的干脆,面上怒气未减,对着君凛横眉竖目,心中不快,谁要你来娶。
“这……”君凛未料到心若是这般态度,虽是失望,心里却更是喜欢的紧,自小到大,还从未遇到过这样有趣的女子。“那……姑娘可愿告知姓名,住址,三郎好去提亲。”
君凛退了一步。
“不愿。”仍是干脆的回答。我若是告知你我姓名,你要真来提亲,我这大好清誉可就毁于一旦了。如今你既不知我容貌,又不知我姓名,只等洞中一别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你想找我也无处可寻了。
心若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面上是掩不住的狡黠,却被君凛尽收眼底。
君凛忽然间对心若来了兴致。
“姑娘这般不愿,想必还是怨恨三郎,如此,三郎也不强人所难。”君凛伸手抚了抚手臂,臂上绑的,是心若昨夜的锦帕,他看着心若的眼带着威胁的坏笑,“三郎便将这锦帕当做信物,姑娘以为如何?”
“不可!”心若说得斩钉截铁,伸手便想夺了去。
“为何不可?这锦帕如今在三郎的臂上,姑娘想抢回不成。姑娘还未及笈,也定未有婚配。姑娘不愿嫁与三郎,可是看不起三郎?”君凛见心若这也不愿,那也不愿,不免隐隐有了些怒气。
“我并未看不起你,可那锦帕……”
“姑娘既未看不起三郎,就莫要多说,这锦帕,三郎要定了。我堂堂七尺男儿,又岂是过河拆桥之人,姑娘为我失了清白,三郎定会对你负责。”说罢用手护住那锦帕,生怕心若来抢。
心若却是陷入两难,她正在思量是否该告诉那君家三郎,那锦帕,其实并非她之物。那是前几日清涟绣好送与她的,因是喜爱的紧,便时时带在身上。可若是告之,他定会缠着她再讨其他东西。不如将错就错,那锦帕就给了他,再说这天下之大,哪里就那么容易遇上。
想到这里心若便点了点头,“你既如此坚持,那帕子就赠于你吧。”
君凛见心若答应,高兴的紧,也不顾伤口未愈就将那帕子取下,却见那帕子沾满了血迹,已看不清帕上所绣的内容,不免神色黯淡,却又是将帕子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如待至宝般放入怀中。
心若见他如此珍爱,有些惭愧。因而清清嗓子,“信物已交于公子,公子也可放心了。小女子一夜未归,爹爹定是极为心急,如今便就此别过了。”
说着忍住脚底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出山洞。
手,却在下一刻被拉住,“姑娘身子虚弱,脚上又有伤,不如……让三郎背姑娘下山吧?”君凛说得很是真诚,心若却是一万个不愿意,若是被熟人看到,她该如何自处。
“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初相识,更不敢劳烦公子。”心若推开君凛的手,倔强地自己走着。
身子却猛地腾空,被他抱在怀里。君凛一脸春风得意,笑的开怀,“姑娘若是不让三郎背,那三郎便抱你出山。”
心若一时气结,只想骂他无耻小人,却也无奈的在他的威胁中妥协。
心若轻轻覆上他的背,双手搭在他宽阔的肩上,心若突然想,自古男儿顶天立地,靠的,就是这担负着家国大任的肩吧?
君凛一路慢慢的走着,并不多话。只觉肩上背的,并不是那个瘦小的女子,而是他此生所期望的想要守护的珍品。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一见钟情,他只知道,他背上的,那个连模样都不清楚的女子,不经意间就闯入了他的心,还未分离,就开始怀念。
他也终于明白,原来爱情,只是一种感觉,无关一切。
他背着心若,深深浅浅的走着,嘴角的弧度却越发加大,那种笑,是满足。
而心若,在那个初相识的男子的背上,在那慢慢悠悠,长长久久的行走中,感觉到踏实和……依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