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公爵,恐怕现在谈及战争还为时尚早,如今的情势还不至于恶化到那个地步。”艾德向高远保证,心里对此却也是没了底,只能暗自祈祷真是如此,“劳勃不会愿意看到七国中爆发战争,他现在正在小心提防峡海对岸的那对坦格利安家兄妹。”
“韦赛里斯将自己的妹妹丹妮莉丝嫁给多斯拉克马王卓戈, 以换取十万多斯拉克军队支持的事情,高远公爵你也应该知道。”艾德与他强调,如今七国真正的敌人是峡海对岸蠢蠢欲动的坦格利安家那对兄妹。
“劳勃一直都在担心,那位幸存下来的坦格利安乞丐王,会带着多斯拉克的十万大军跨过峡海反攻维斯特洛大陆,所以此时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七国中爆发战争的。”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 但是艾德·史塔克不得不承认的是,七国如今已经到了战争的边缘。特别是在凯特琳掳走了兰尼斯特家的小恶魔之后,即便是他现在也不敢保证, 战争就一定不会爆发。
“战争的对象是谁,这并不重要!无论我们敌人最终是谁,凯岩城的兰尼斯特家,又或者是峡海对岸的那对坦格利安家的兄妹,这始终改变不了战争即将爆发的事实。”
眼见艾德对此还抱有希冀,高远只好用冰冷的事实来打醒他:“当战争无可避免时,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提前做好准备,这是劳勃国王和首相大人您应该尽到的责任。”
“艾德大人,如今七国中的事态严峻,请不要再对此抱有希望了。”高远向他发出警告,“兰尼斯特家对待弱者向来毫不留情,尹里斯·坦格利安就是最好的教训。劳勃国王只看得到峡海对岸的威胁, 却忽视了潜藏在自己身边的威胁,但是这不代表你也是一样。”
“刚才你也说了兰尼斯特家现在势单力薄, 根本不可能会是我们的对手。然而除非它们拥有全国的军力作为后盾,否则他们绝不敢进犯北方。而如今河间地、谷地和北境联合在一起,他们做梦也别想有那样一天。”
君临城炎热的天气, 让常年生活在北境的艾德·史塔克极为不适应,这才刚刚洗过一把脸,而现在他又是满头大汗了。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既然已经参与到了这场愚人的假面舞会游戏中,那么我就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记得我来此担任首相的目的么,高远公爵?我要找出兰尼斯特家谋杀琼恩·艾林的证据....”
“若是真的找到了,艾德大人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高远皱着眉头反问道。
他掌握了兰尼斯特的证据之后才是最危险的部分,艾德对此十分清楚。届时他只能祈祷劳勃仍保有意料中的英明,而非他所恐惧的昏庸无道:“劳勃国王才是国王律法的制定者和仲裁者,待我查明真相,我会将兰尼斯特家谋杀琼恩·艾林的犯罪证据觐见给他。”
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高远看到艾德·史塔克如此固执,也就不再想做过多的劝说了。这就是剧情人物的局限性,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知晓未来即将发生的剧情。艾德·史塔克此刻仍旧对自己的多年老友抱有盲目的信任,相信劳勃国王在得知真相之后会秉持正义地站出来。
殊不知,他如今面对的敌人是不择手段的王后瑟曦。他肯定也预料不到瑟曦那个恶毒的女人,在被自己逼到绝境之后会悍然掀翻整座棋盘, 与人密谋杀死自己的丈夫劳勃·拜拉席恩并夺取王位。
“说到琼恩·艾林的死亡真相, 既然艾德大人你不希望打草惊蛇, 那么这项调查就交由我来秘密调查好啦。”高远不想与艾德·史塔克在此因为此事继续争吵下去,于是他开始转移话题,“关于琼恩·艾林的死,你调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王领的天气的确很热,就连火焰都不惧的高远此时竟然也热的淌下汗来,便可想而知现在的君临城内究竟有多炎热。潮湿闷热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就像是用沾满热水的羊毛手帕盖住人的口鼻一样。
临冬城的穷人纷纷逃离了他们闷热窒息的住所,他们都想要在黑水湾或者是黑水河的滩头,抢个好位置纳凉并喘口气。只有那里才有些许从海上飘来的微风,结果现在河边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是高远在飞跃大半个君临城的时候发现的。
“唉...艾林公爵的的死对于整个君临城都是个沉重的打击,特别是对御前会议而言。整个君临城都被御前会议的几个重臣给弄得一团糟,在我上任首相职位后,他们便把所有在琼恩死后挤压的问题都一把推给了来解决。”艾德·史塔克将酒杯中重新倒满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沉重的叹息一声并向高远抱怨道。
“很抱歉让高远公爵你来听我诉苦了,只是我最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每天都是忙得焦头烂额的。”艾德·史塔克有些歉意地说道。
与艾德·史塔克的任劳任怨和默默承受不同,高远认为御前会议的几位重臣将治理七国的责任全部推给他,很显然是有意而为之。这几只老狐狸就是想看到艾德忙得焦头烂额,没有功夫去调查琼恩·艾林的死因。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何尝又不是他们想要保护这位新上任的国王之手呢。除了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之外,这家伙就是想要挑起狼家与狮子家的纷争。
“我已经与派席尔国师,还有财政大臣培提尔·贝里席他们谈过了。”艾德·史塔克这次终于说到重点上了。
“派席尔国师和培提尔他们怎么说?”
“与其他人一样,派席尔国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琼恩是死于他人的毒害。”艾德摊了摊手说,“他认为琼恩·艾林是死于操劳过度而染上的恶疾。”
“据他所说,前任首相在那之前就经常会心神不宁,国王之手所需要承担的责任远比旁人想象的要更加沉重,如此沉重的压力就连像我这样身体强壮的人都难以负荷,更何况是年事已高的琼恩·艾林了。再加上他儿子劳勃·艾林孱弱的身体一直让他为之操心,为此身心俱疲之下染上恶疾实在不足为奇。”
“您相信了派席尔国师的说法?”高远问,“虽然琼恩·艾林去世时年岁已高,但是许多人都说他身子向来硬朗。一个寻常身子非常硬朗的人,可不会因为一场突然起来的恶疾就匆匆离世。”
艾德·史塔克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在与派席尔国师和小指头谈过之前,我确实对此有所将信将疑,但是我现在却不敢妄下断论了。”
“我曾经对派席尔国师旁敲侧击,甚至是直言不讳地开口与他询问,琼恩·艾林有没有可能是死于他人的下毒谋害。但是起初派席尔国师似乎对此讳莫如深,极力否认了这种说法。”
“不过他紧接着又开始暗示我,将可能毒害琼恩·艾林的对象指向了御前议会的情报总管,外号八爪蜘蛛的瓦里斯。”艾德此刻的脸上写满了疑虑,“他还警告我千万不要信任瓦里斯。”
“您与派席尔国师的谈话,显然又为琼恩·艾林的死罩上了一层迷雾。”高远评价道,艾德提到的这些所谓的线索,都只不过是合谋者布下的烟雾弹罢了。
“与派席尔大学士之间的谈话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艾德·史塔克指向高远面前的那本大头书,“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琼恩·艾林在临死前可能在调查些什么。在染上恶疾或者被人毒害之前,他从派席尔国师那里借走了这本书。”
“艾林谷的月门堡中同样收藏有这样一本书,据奈斯特·罗尹斯爵士所说,那本书是由琼恩·艾林大人在最后一次返回自己领地的时候带回城堡的。”高远假装翻看起手头的这本《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紧接着继续说道,“我刚刚也仔细查看过这本书,与月门堡中收藏的那本有所不同的是,其中少了许多内附的有关于贵族和他们子女样貌特征描述的部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的地方!”艾德·史塔克欣喜若狂接过那本书,“说不定在这里面就隐藏着,兰尼斯特家姐弟俩不惜毒害琼恩·艾林也要永远埋藏的秘密,这个秘密很可能会让兰尼斯特家永世不得翻身。”
“问题是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艾德·史塔克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在这君临城中没有人会主动告知我们真相,即便是他们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高远的话若有所指,“事情的真相恐怕只能由我们自己去调查了,千万不要想着会有其他人会出手帮助我们。”
“艾德大人您刚才说除了与派席尔国师进行过交谈之外,还与御前议会的财政大臣培提尔·贝里席有过一番交谈,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具体交谈了什么吗?”高远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对这个被人称之为小指头的财政大臣颇有兴趣,我所获悉的许多事件中都有他参与的影子。”
艾德·史塔克皱着眉头看向高远:“高远公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谋害琼恩·艾林大人的事情他也有参与吗?”
“谨慎起见罢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与这起事件有关的线索。”高远摇摇头,“我之所以会对小指头感兴趣,只不过是因为培提尔·贝里席这个名字,最近出现在我耳边的频率有点太高了。”
艾德·史塔克闻言释怀地笑了:“虽然小指头这个人的机灵狡诈让我也对他不甚喜欢,但是他也勉强算得上是我在这君临城中,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了。”
“小指头培提尔是我妻子在奔流城时的童年挚友,就是通过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我们知道了那把用以在临冬城中谋杀布兰的瓦雷利亚钢龙骨柄匕首的主人是谁。”艾德·史塔克为自己和高远面前的酒杯斟满酒水,“况且他如今已经向凯特琳许下了诺言,一定会帮我找到杀害琼恩·艾林的凶手。”
听说小指头曾经向凯特琳许下诺言,一定会帮助艾德寻找杀害琼恩·艾林的真凶,高远也只是暗自冷笑,竟然会有人轻易去相信小指头的承诺。
没错,小指头在后来的确是实现了自己对凯特琳的“承诺”,帮助艾德·史塔克在这君临城中找到了杀害琼恩·艾林的“真凶”。可是紧接着他就转过头,将好不容易对自己产生信任的艾德·史塔克给出卖了。
而且是卖的非常彻底、永世不得翻身那种。
“小指头一直爱慕您夫人的这件事情,艾德大人您知道吗?”高远强忍住自己的笑意,但是他的眼睛已经弯成了两道月牙,“他曾经为了与你的哥哥争夺凯特琳夫人,与布兰登·史塔克在奔流城进行过一场决斗,虽然他最终品尝了失败的恶果并被霍斯特公爵逐出了奔流城。”
“高远公爵,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高远的旧事重提让艾德不得不郑重地提醒他,不要去试图怀疑凯特琳对他的忠诚,“我可不是那种善妒的领主丈夫,见不得有异性与自己的妻子有任何来往。我非但没有怀疑小指头与凯特琳之间的关系,我还未非常信任我的夫人,她断然不可能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
的确,这种事情但凡放在其他任何男人的身上,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对此有所介怀。可是却唯独艾德对此没有太多的感触,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夫人与小指头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一方面是他相信凯特琳不会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另一方面则是他知道凯特琳现在正深爱着自己,男人的这点自信艾德还是有的。
只不过恐怕艾德是会错了高远的意思,事实上他真正目的是想要提醒艾德:小指头很可能会因为当年布兰登·史塔克的横刀夺爱,并对他进行羞辱的行为而对史塔克家族成员产生憎恨。
再加上霍斯特公爵在此次决斗结束之后,便将培提尔·贝里席逐出了奔流城,他如今甚至连带着徒利家族和凯特琳也一起恨上了。
“艾德大人,还记得我与您在临冬城说起有关于来莎夫人的密信,很可能是由君临城寄往夫人手中的事情吗?”高远提醒道。
“你已经在鹰巢城与来莎夫人确认过,那封密信不是由她写给凯特琳的啦?”艾德·史塔克的语气带着惊讶。
“不,那封密信的确是由来莎夫人所写的!”高远摇摇头否认了艾德·史塔克的猜测,“不过,来莎夫人如今已经亲口承认了,那封密信的确不是由她从鹰巢城寄往临冬城的。”
“真正将那封密信送至凯特琳夫人手中的人,其实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
“虽然来莎夫人多次强调,小指头之所以答应帮她将密信送至临冬城,是因为她一再对他进行的祈求。但是我们有理由怀疑小指头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可能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高远的分析在艾德·史塔克听来有些过于骇人听闻了,
“琼恩·艾林大人的死,是否真如来莎夫人密信上写的那样是被兰尼斯特家所谋害,这一点我们尚且未知。”高远说出了自己怀疑小指头的依据,“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人心,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琼恩·艾林的死绝对与小指头脱不了关系,甚至很可能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当高远说出自己这番猜测之后,艾德·史塔克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高远脸上那副言之凿凿的神情,一度让艾德认为他已经摸清了整起事件的前因后果了。
如果结合高远所作出的猜测,再联想起自琼恩·艾林去世至今自己身边发生的所有事件,一张紧密相连的阴谋大网,随即就全面清晰地铺展在艾德·史塔克的面前。
如今,劳勃国王、兰尼斯特家族、艾林家族还有自己的家族全部深陷于这张大网的笼罩之中,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丝毫动弹不得。
想到此节,在这闷热难耐的首相塔书房中,艾德·史塔克竟然被惊出一身冷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