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密室中的毒蛇

地下秘室，枯黄的灯，明亮的手术灯，甄元睁大双眼。

他看着若岚，肿胀的嘴唇上乌痕处处，却掩饰不住他眼中的笑意。他躺在手术台上，裤子被剪开，伤口处皮肤乌黑透亮，血液毒素让他呼吸困难，满眼血丝，生命危在旦夕。

仅仅几分钟前，他还是一个气势逼人，浑身煞气的江湖大佬。

此刻他连话都说不出，颈下皮肤已经出现红斑。甄氏最核心的力量依旧被三家围攻一扫而空，即便现在场外的敌人已经在若云的指挥下，被逐一消灭殆尽，但朱砼兵器上的毒素依旧疯狂地吞噬者他最后一线生机。

眼前的世界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色彩，每一缕光线都呈现出远比日常所见更为绮丽的色彩组合。甄元甚至能从纯白的天花板上分辨出几十种以上的色彩，这些都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体验到的感知。

超视觉，濒危时刻获得的超常色觉。在他的眼中，世界缤纷多彩，连在输液管中缓缓流动的透明液体，也带着12色彩虹般的折光。

若不是若兰捏住他的手，他简直怀疑自己已经不在人世。在一片缤纷色彩中，他还是分辨出了若岚的相貌，当年那个倔强到吃土的小女孩，现在正眼泪花花，看着自己。

医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解下口罩。若岚很快认出了他的样子。

“谢医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道。“甄先生没事吧？”

“已经注射了解毒血清，还有两个小时的危险期。”医生开始推压着甄元的腿部疮口，将残存的坏血压走。“一般来说没什么问题。”

若岚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谢医生曾经成功治疗中毒的陈超，是汏南首屈一指的专业医生。他的话绝对权威可信。

“家父死于朱狐之手，这些年来，他们所用的毒药我都有准备。”谢医生熟练地将伤腿爆炸完毕，用镊子摄起那枚锥子仔细看了看，厌恶地将其扔回托盘。“所以报仇什么的就算了，我就一个要求。”

他摘下手套，用一块棉布擦了擦眼镜，道：“除恶务尽。”

若岚点点头。

“包括鬼三在内？”她问了一句，指挥众人将甄元抱上轮椅。

谢医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包括那个败类在内。”他似乎很憎恶鬼三，连他的名字也不愿提起。

地下室内侧墙壁传来声音，平滑的墙面出现细纹，原本看不出痕迹的一扇门打开。鬼三带着笑容，踱步而出。

就像一条吐着红信的冰冷毒蛇，就像旅人在雪山断崖上遇到的恶狼。

“老七你好，若岚小姐好。”他对轮椅上的甄元点点头。“你好，姓甄的。”

“鬼三？”若岚第一时间作出撤步掏枪的动作，但身后风声疾起，她来不及掏出手枪，一个垫步滑了开去，刀光从她身侧一晃而过，飘起的发丝被绞断在空中。

伊娃长刀疾指，随即跳动如瀑，如潮水般席卷向若岚。

若岚侧身举枪，但手腕传来锋利的疼痛，她松开手指，旋身后踢，长腿如鞭子在空中弹射而出，正中那可怖的刀锋。

伊娃闷哼一声后退，笑吟吟地看着若兰。

若岚的手腕，腿上衣衫破裂，露出两条细细的白痕，然后变成红色，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若岚举起受伤的右手，左手撕开破裂的衣袖，扯开破裂的裤子，将两处伤口扎紧，面对伊娃拉开拳架。

“听说大小姐踢技了得，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啦。”伊娃笑着道。

若岚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将甄元护在身后。

“你一定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会躲在这里，又怎么会轻轻松松就进来了。”鬼三抚摸着右手上的三枚戒指，看着甄元。“对么？”

“鼠辈钻坑打洞，有什么好奇怪的？”甄元冷笑道。“这么多年，你还是跟地下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臭不可闻，面目可憎，一点长进都没有。”

鬼三面色冷了下来。

“三年商会上前，我好心好意跟你谈合作，你却当众羞辱我。”鬼三阴沉着脸。“信甄的，你到死嘴都这么贱是吧？”

谢医生从器械盘前转过身来。

“十年前，你跟我父亲谈合作。结果呢？”谢医生的镜片冒着寒光。“你找朱狐杀了他，夺取了医院。”

“你就是谢老头那个在国外的儿子？”鬼三双手插兜。“看来陈超也给你传了一份资料。”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

“可惜刚刚功亏一篑，没能干掉陈超。不过你大可放心，杀你父亲的朱砼，已经死在陈超的手里。希望这会让你好过一点。”他从风衣兜里抽出手，左手上握着一柄装有消声器的长枪。“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也要死了。”

在场七个人，甄元，若兰，谢医生，两个医护人员。没有人有枪。入口已经封闭，外面的人也进不来，现在手持利器的人，只有鬼三和伊娃。

谢医生气得发抖，却无能为力。

“鬼三，小孩真的在你手上？”若岚问道。

比起鬼三入侵密室这件事，她现在更想知道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越家的人托老四作的，老四找的戏子帮。我不是很关心这种小事。”他耸耸肩。“正好听说你们的货也在老黑牛那里，所以我又让戏子帮劫了出来。”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老四？”若岚松开架势。“他不是跟你一伙的么？”

鬼三左手握着枪，用枪管敲着自己的膝盖，面露笑容。

“因为他也想杀柳二啊。”甄元冷笑一声。“他跟戏子一样，都是一群疯狗。柳二压着他一头，他就趁机杀了老四，正好选在陈家跟甄家联手的时候，柳二虽然比较怂，也只好逼着跟我们放对。”

“戏子帮还迫使莫家全力参与，整个局势就是这么乱起来的。”甄元叹了口气，他现在虽然气力虚弱，但视觉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柳二这个煞笔，跟谁都称兄道弟玩什么结义结拜，拍了个座次，结果却养了一堆废物和恶狼。”

鬼三笑笑。

“把莫家人中的子弹，装到老四的眉心里，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他举起枪。“姓甄的，还想说点什么？”

甄元摆摆手，制止了身旁人的搀扶。他在轮椅上坐正，看着鬼三。

“你觉得你杀得了我？”甄元冷笑，他轻叩着轮椅扶手。“你掌握了一条密道，想瓮中捉鳖，难道这密室就一条出口？”

鬼三脸色一变，甄元面色如常。

“为了得到这密室的构造，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和手段？”他冷笑。“还真的多谢戏子，你的管家还真的是硬骨头。”

甄元摇摇头：“所以你为什么不开枪试试？”

他张开左手，手上有一枚小型的*。引线环挂在扶手上，已经拉到最长。

鬼三目光一凛：“看来你也是疯子。”

*虽然很小，但密室更小。一旦爆炸，烈焰、弹片、气浪将会冲击整个房间，无人可以幸免。

“你这是想同归于尽？”鬼三冷笑。“拉着你心爱的侄女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