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将这边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的银柳儿:“……”
她私心琢磨着,今年银氏铺子的分红中,怎么着也得给陶守义包个大的吧!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时,天气便已放晴。
流民们用布子擦了擦身上的水渍之后,棉袍便如同被暴晒过,干干爽爽的。
看着这种前所未见过的布料,饶是并不缺衣少食的律己一时间也来了兴致,费劲心思,好歹从陶守义身上把这件棉袍给扒拉了下来之后,便向着银柳儿走了去。
“银老板,听闻这棉袍是贵店所赠,请容本大人代表村民们表示下谢意。”
说着,律己对着银柳儿行了一礼。
毕竟是官与民的分别,再者,礼尚往来,银柳儿也对律己回了一礼:“大人客气了,都是分内之事。”
“是这样,这种布料律某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何布料,却是比蓑衣更有其效。”
银柳儿眸光微转,已然顺势道:“这就叫做雨布,遮风挡雨不在话下。”
“不知道这种布料卖价几何?”
看这样子,是对这布料产生了兴致了。
也是,毕竟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布料。
银柳儿当下笑意道:“实不相瞒,这种布料极为耗费人力物力财力,也是因着不忍看到乡亲们流离失所之后,还要饱受风餐露宿之苦,这才赶制了一批出来。”
这话可能是有夸大的成分,律己从布料中也能肯定,此话是有着八九分的真的,毕竟,即便他不懂布料,也能从手感中摸出,布料极为细腻,并非一般纺织工的水准所能够纺织出的。
律己身为地方父母官,自然是想此布料能普及治下的百姓的,但是,价格摆在这里,或许,能从技术上合作一番?
想着,他当下还欲开口,就听到,有马车声从镇子内驶出。
原本因着流民的事情,城门都是设有关卡的,眼下守门的侍卫但见马车上的银字,竟是连问都不问,直接放行了。
随即,两辆马车便前后来到了银柳儿的面前。
见此,律己对于银柳儿的身份愈发好奇不解。
马车停下后,清一色的年轻女子下了马车,为首的看上去年长一些,却依旧风韵犹存,看上去别有一番清雅的风韵。
而且,每位姑娘胳膊上都跨有像是包袱,却又不太像是包袱一样的东西。
银柳儿看着她们,已经吩咐道:“既然已经完工,就送下去吧。”
随即,那几位姑娘便已经向着流民走了去,并且将手中的东西发了下去。
见状,律己才明白这些姑娘的意图,想到身上刚才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棉袍,他已然快步走到了月娘面前,率先道:“姑娘有礼了,不知道这是何物?”
月娘虽不认识眼前之人,却从他棉袍里的官服中猜出了他的身份,行了一礼后方道:“这叫背包,是我们掌柜的所设计的,可以这样背在身上,当做包袱使用。”
说着,月娘示范给律己看。
此时,拿到这背包的流民们也已经人手一件,背在了身上。
经过月娘等人的解释,而且上身之后的亲身体验,不得不说,这种方便实用,已经远非包袱所能相比了。
背包上绣着银氏的名字和位置,即便律己能猜出,这分明是为了做宣传而送的,不过,这么实用之物,饶是他也愿意使用好吗?
说着,他从月娘手中接过了一件之后,虽然并未背在身上,却不动声色地递给了自己的车夫,示意让其收好。
“银老板?你店里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了?我们难得来一趟,想去看看。”
有流民突然提议道。
众人闻言,亦跟着道:“这东西看上去都是好东西啊,方便又好用,就是不知道,贵不贵?”
对于这个结果,银柳儿好似意料之中,笑着道:“这些都是送你们的试用的,你们觉着好用,就可以拉人到我铺子里,拉五个人打九折,十个人打八折,以此类推……”
这话不只是说给流民听的,更是说给镇子上的人听的。
毕竟,眼下银氏铺子还只是在镇子上有。
即便如此,流民们闻言,亦是面露喜色,然而,很快,神色又暗淡了下去。
“现在身上没银子,我们现在就要回去了,此生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了,就算是还有什么好东西,怕是也买不到了。”
“是啊,这里距离咱们村太远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律己闻言,心底微动,只是,碍于还有凌萧等官员在,而他本身又是官员,有些事情,多少还是需要顾虑一些的,想着,他当下便没直接说出。
然而,从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里,银柳儿多少也猜出了些什么,便微微上前一步,道:“今日有缘得见大人,民女有一礼物,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无功不受禄,这可使不得,”话虽如此,律己却又紧跟着多说了句:“不过,银老板这般客气,律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律己眼角含笑的看向银柳儿。
却——
始终不见有人将礼物送上。
律己笑出了鱼尾纹的笑意慢慢凝住,四目相视,没收到礼也不好多问,更不便发作,略一沉思,心道,莫不是此情此景,暂时不适合送礼?
想来也是,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呢。
不过,银柳儿既然送的这般隐秘,想来,定是一份厚礼了,他当下又瞬间恢复了笑意,不再提礼一事,只是在流民们准备好了一切之后,与众人一一辞别。
然而,一步三回头,直至上了马车,却依然不见银柳儿上前相送,更别说还是借机送礼了。
就在律己想着,这银柳儿莫不是在消遣他之时,蓦地,轿顶上突然传来了清明嘹亮的鹰叫声。
紧接着,那鹰叫声越来越近,随即,竟是直接从车窗的缝隙处飞到了马车内,稳稳地落在了桌子上。
微怔之后,但见苍鹰只是稳站在桌子上,小小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向律己,他竟是从中看出了它有话要说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