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将心神沉浸在克罗地亚狂想曲那狂风骤雨意象之中,
心似狂潮,
久久不能平静。
风暴,
潮汐,
风雨飘摇,
一梭孤舟,
却在那无边海潮中执意前行,
与天地斗,
与命运争,
只求一线曙光!
文天祥何尝听不出曲中真意?
两行清泪滴落在桌案之上,
长出一口气,
正正衣冠,站起身来,对着阿离遥遥一揖。
“好曲,好琴,好武功!姑娘才情,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宋瑞领教了。”
阿离笑嘻嘻地招招小手,雪白玉足点地,如柳絮一般飘到文天祥面前,从他面前的桌案上捡了个苹果,毫不客气地塞到嘴里。
“文丞相好~你夸本座,本座很开心,不过本座认真负责地告诉你,这只是本座实力的冰山一角~!”
真金看着阿离,眼睛里露出一丝精光。
他早就知晓,今日选出天下第一美人,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才艺比拼,忽必烈自然有他更深的用意,胜出不一定是件好事,很有可能选出的这天下第一美人就会被忽必烈光明正大地收进后宫,也正因如此,他无比地担心着善小娥,甚至不惜与红姑翻脸。
此刻半路杀出这个来历不明的阿离姑娘,不仅仅有着倾国倾城的仙容比善小娥更胜一筹,看样子在才艺上也是天下无双,极有可能摘下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如果她胜了,善小娥自然无恙,这如何不让真金心生喜意?
另一边,花莹死死盯着漫不经心的阿离,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忌惮。
论舞艺,花莹虽然年岁幼小,却是实实在在的天下第一,其原因就在于她自幼得授一门极为高深的轻功“月下游”。
轻云飘舞风中絮,飞燕凌波月下游。相传月下游练成之际,可脚踩柳絮浮萍,身姿飘渺如云,月光所及之处,天下大可去得,虽然速度非天下之最,可是要是论变化繁复却是天下无双!
这月下游乃盛唐时期高丽第一高手金月流将易经八卦融入其中,提出的一门概念武功,
这概念武功的意思便是由宗师级高手以丰富的武学知识进行推演,只存在于想象之中,并未有人练成过,金月流虽然写下月下游的秘籍,却终生不能一见。
原因很简单,月下游对人的知识,体重,柔韧,甚至脚板尺寸要求极高,第一便是要有极为丰富的学识,通晓易经八卦的位置,更要有天生灵感,能感觉到风的流动和八卦方位的变化,第二便是体重万万不能超过七十二斤,身高又不能超过一米五,只有幼龄少女才能符合这个条件,第三便是筋络通畅无阻,拥有高深内力,身体柔韧度极高,四肢关节要能扭转到330度,第四便是脚板尺寸要达到九寸之大,不然根本无从凌波轻舞。
如此多的苛刻条件,注定了这门武学很难被人练成,金月流寻了一辈子都没有找到传人,只能含恨而终,
谁知五百年后,这门几乎要失传的月下游被高丽国王得到,偏偏花莹符合了月下游全部的修炼要求!
高丽国王不惜牺牲七位高手,生生为花莹灌输了百年内力,打通全部经络,又安排最好的先生向花莹传授易经八卦知识,终于,倾国之力打造出了身负月下游的花莹公主!
花莹公主以月下游凌波御风,舞姿倾城,是高丽最珍贵的瑰宝,绝对当得起轻舞若仙,无双无对。
可是,
可是!
花莹惊恐地发现,
面前这个性格自大古怪的“阿离姑娘”自出现始只用白嫩的足尖点地,那一双雪白的小脚竟纤尘不染!
她所身负的轻功,
绝不输于月下游!
不,
甚至可能比月下游更强!
(不可能!月下游是传说中的轻功,这天下不可能有比月下游更神妙的轻功!)
花莹紧紧捏着小拳头,白嫩的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你可敢与本公主在刀尖上比舞?!”
阿离眨了眨星辰明眸,轻轻咬住嘴唇,拉住不安分的头发。
“你说什么?”
花莹冷哼一声。
“怎么,你怕了?”
嘴角一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头发激动地乱抖。
“啊哈哈哈哈,本座怎么可能会怕?!是激动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天才的主意的?!这不是要成全本座的装哔大业吗?!”
一个敢提,
一个敢应!
此话既出,满堂哗然。
在此之前,何人曾听说过有人能在刀尖上跳舞?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阿离与花莹两人,
阿合马傻呆呆地喃喃自语:“疯了,疯了,疯了!”
忽必烈皱紧眉头,只觉得头更疼了,一些若隐若现的记忆片段不断侵袭着他的脑袋。
文天祥惊呼一声,忍不住低声劝到:“阿离姑娘,刀尖上跳舞...这,这太过危险了,你...”
善小娥一把拉住阿离的袖子,柳眉蹙紧。
“你是不是傻了?花莹的轻功出神入化,能在柳絮上行走,你...”
阿离对着善小娥眨眨眼睛,转过头来看着花莹嘿嘿笑了起来:“来来来,快点快点,本座都燃起来了!”
忽必烈抚掌大笑。
“好,刀尖上起舞
,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请两位姑娘让朕涨涨见识,阿合马!安排!”
阿合马应了一声,连忙吩咐下人准备。
阿离笑盈盈地提身一跃,脚踩白绫,虚空漫步,坐在二楼的栏杆上,娇躯一滚凑到小陆离身前,小声问道:“怎么样,师父牛哔不?”
小陆离忙不迭点点小脑袋。
“牛哔!虽然小小离...不!我圣.罗兰迪奥.卡姿.兰蔻驰弥赛亚.普罗维登斯看不见,可是能听出来,师父太帅了!”
“哦呵呵呵呵呵呵~~不错不错,听着,一会儿师父装哔的时候,你要适当地发出惊叹声,明白不?渲染效果,就看乖徒儿了!话说命运之手被封印了好心烦,明明可以操纵台词的...”阿离忽然想到什么,脑后的头发激动地自动扎成马尾,连忙凑到小陆离耳旁,“对了对了!一会儿你跟为师下去,然后...如此...这般...听明白了吗?”
听到阿离的耳语,小陆离虽然看不见,可是无神的大眼适当地瞪得溜圆,脑后的马尾惊悚地立了起来。
“什么?!师父你确定?!那...那太不可思议了!不可能的!!你要是真那么厉害,你下去为啥还要踩白绫?!”
“为了好看啊,笨!”
“唔...”
“别管了,按为师说的做,一会儿你去跟善小娥说,让她安排上,明白?!”
“昂...”
“乖~!”
阿离笑嘻嘻地将吃剩的半颗苹果放到小陆离手心里。
“奖你的,可甜了!”
大约一盏茶功夫,
八名军士扛着做好的两座刀阵放到了场地中央。
阿离抓着小陆离肩膀,踩着白绫轻飘飘地跳了下来,把她往善小娥怀里一塞,插着小蛮腰笑嘻嘻地看着花莹。
“准备好了吗?小棒子?~”
花莹柳眉一竖。
“叫谁小棒子呢?!”
月媚连忙拉住花莹。
“别跟她一般见识,一会儿有她好看的,奴家便不信,她真能在刀尖上起舞。”
脸色灰败的风姿却轻轻摇了摇头。
“花莹妹妹小心,这个阿离...不可小看。”
花莹点点头,看着刀阵吞了吞口水,强压下内心的紧张,
雪白的小鞋点地,人便如飘云一般落在刀阵之上,鞋底踩在刀面上,轻轻踩出一个弧度。
“来吧!”
真金连忙对着忽必烈拱了拱手。
“父皇,儿臣所见,此番比试却是有些不公平。”
忽必烈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疼爱的儿子。
“喔?哪里不公平?”
“花莹小姐有穿鞋,而阿离姑娘未着鞋袜,儿臣建议...”
“停!!”
阿离瞪圆眼睛,连忙打断了真金的话。
“本座要的就是不公平!我才不要穿鞋!”
(你这臭混蛋,老子要装哔,装哔你懂吗?!敢坏我好事!)
话刚说完,身子便急不可待地轻轻一跃,
雪白的左足尖轻轻触在刀尖上,就在刀子快要划开脚趾的一瞬,大脚趾和二脚趾忽然分开,死死夹住那刀锋!
就这样,整个人立在刀尖之上!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瞪圆了眼睛,喧哗声差点掀翻了云楼的房顶。
花莹眯了眯眼睛。
“哼!哗众取宠!你这算什么?比趾力吗?”
花莹微微颤抖着身子,极力保持着娇躯的平衡,
看到花莹如此,阿离忍不住笑道:“怎么,帅不帅?!本座告诉你,你那个太小儿科了,都是本座玩剩下的!抖啊,抖啊,是不是怕一不小心倒下被乱刀砍死?嘿嘿嘿,本座轻松愉快喔~~”
右脚翘起搭在微曲的左腿上,小手挠挠雪白的脚背。
“你看!本座还能够愉快地抠脚,你不好使~!”
月媚哼了一声,大声喊道:“花莹妹妹别怕她,她毕竟没有穿鞋,一会儿跳起舞来,看她怎么用脚趾夹刀尖!”
一旁的落雪连忙抢过乐师的琴,咯咯娇笑道:“虽然落雪没有风姿姐姐那么会弹琴,不过今日为了花莹妹妹就由奴家来伴乐吧。”
风姿看着阿离,脸上露出仇恨之色。
“奏将军令!”
将军令以清晰猛烈的节奏著称,舞步沉重猛烈,要展现出沙场之中的肃杀与凝重,对舞者的要求极高,在刀尖上起舞将军令,这是想借此机会废了阿离的脚,以报废手之仇!
就在此时,
“慢!”
阿离从刀阵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跳到了小陆离身旁。
风姿恶毒地看着阿离跳下,忍不住发出失望的惊呼。
“你这就认输了?!”
月媚也连忙用言语挤兑道:“不敢了吗?怕了是不是?!”
小陆离放下嘴里啃的苹果,大声喊道:“谁怕了?我师父的意思是,这刀尖上起舞太弱智了,不足以体现出我师父天上地下唯她独尊的霸气和可爱的小调皮!”
落雪冷笑道:“小瞎子,天下谁人不知花莹妹妹轻功绝世无双,能乘风起舞,你师父分明是做不到吧,怕起舞之时一不小心失足,乱刀穿心!”
小陆离哼了一声:“有眼无珠!你比我还瞎,等着跪下向事实投降吧!乘风起舞算什么,我师父今天给你们表演个乘火起舞!”
小手一扬。
“上蜡烛!”
善小娥面色复杂地看了这对师徒一眼,拍拍小手,几个云楼小厮连忙将一个刚刚做好的蜡烛阵抬了上来。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火苗,阿合马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自信满满的阿离。
“你不会是...”
阿离抓紧乱跳的发梢,露出一个装哔如风的淡淡笑容。
“没错!今儿本座就踩着火苗给你们来跳个将军令!让你们服个彻底!哈巴狗,奏乐吧!”
“天方夜谭!本姑娘就要看看你怎么在烛光中起舞!”
落雪看着阿离,恨恨地一咬牙,素手一扬,迅烈的琴声骤然响起。
与此同时,衣袂飘飞,如雪玉足轻轻点在火苗上,阿离身影如流云一般飞上半空!
花莹连忙随着节奏在刀尖上挪动身姿轻舞起来,心里默默冷笑。
(人怎么可能在烛火上起舞?就算你轻功高,能踩着风,但是风一吹,火就熄灭了,如果那也可以,本姑娘就不信你好意思赢!哼,将军令最重节奏,跺脚动作最多,本姑娘就好好看看你怎么被烤成烧猪!)
小脚随着节奏重重一踩刀面,身型凌空飞起,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眼角微微瞥向一旁的阿离,微笑凝滞,瞳孔睁大,不由得娇躯一震,差一点踩到刀尖上!
只见阿离在火光中飞跃,内力外放如针,冲击着蜡烛间微微的空隙,双足互踩脚背保持身型凌空,无数白绫飘洒,随着阿离的纤纤玉手飞射穿行,每到力竭之时,阿离都会翻滚娇躯,轻压白绫,从白绫上借力。
烛火之上傲然起舞,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舞步都踩在节奏上,
美目间更是传递着将军令本身含有的热血与昂扬之意,
正如此刻置身火炉之上的大宋,飘摇风中,饱受炙烤,却不减斗志,誓要与天地争一线!
这一切让人叹为观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怔怔地看着阿离飞扬的身姿,每一次踩在自己的足背之上都发出清澈的一声“啪”,打出将军令中的最强音!
唯一无法观赏这神乎其技的小陆离拉住身边的善小娥。
“小娥姐,师父在做什么,怎么大家都不出声?师父现在是不是像铁板烧鹅一样跳着脚呢?”
善小娥的一双美目根本无法从阿离身上离开半寸,她紧紧抓着小陆离的小手,喃喃念道:“小小离,你师父她...她是奇迹!”
落雪一边演奏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紧咬银牙,内心升上浓浓的嫉恨,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快,完全忘记了花莹,只想着要让阿离在迅猛的节奏中出现失误。
花莹看着一旁纵横起舞的阿离,花容失色,脸上满是黯然,此刻她心思完全乱了套,只能保持自身踩在刀尖上,落雪弹奏的将军令已经超出她的极限,此刻她的舞步无比混乱,连节奏都踩不对了。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在烛火之上起舞!!!”
月媚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趁着所有人都被阿离吸引了目光,手腕一抖,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对着阿离的玉足激射而出!
阿离眼底寒光一闪,
玉趾微曲,
轻轻一弹,
趾甲盖正撞在那银针之上,银针倒射,插进了落雪抚琴的素手之上!
“呀!”
弦断!
这好似无穷无尽的将军令嘎然而止终成了断章!
听到乐声中断,心神恍惚的花莹一个惊呼,脚下一偏,正好踩在刀尖之上,锋利的刀锋划开雪白的鞋子,在那如玉小脚上割下一大片血肉!
剧痛之下,花莹再也稳不住身型,娇躯一偏就要栽倒在刀阵之上!
花莹满脸绝望地看着锋利的刀子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小脸,那冷冽的刀光中隐隐映照她惊惶失措的花容!
所有人发出惊呼,
不忍看到这年方十五的妙龄少女就此香消玉殒!
善小娥更是急得跳了起来,不知怎的,脑海里掠过一个名字,小嘴脱口而出。
“阿离!!!”
下一瞬,一道白绫缠住花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一条身影如鬼魅一般蹿到她身前,张开怀抱将她抱紧,凌空旋转三圈,滴溜溜地落在地上。
花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在阿离的怀抱中,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脸上尚残余着惊恐,恍惚间,一条跳来跳去的马尾出现在她的视界中,
一个灿烂的笑容越来越清晰。
“小孩子别没事玩刀!哼哼,你以为装哔谁都可以吗?”
花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衣袖,
那里一大片殷红的鲜血,
那并不是自己的...
看到阿离血流不止的右手,花莹跪坐在地上哇地大哭出声。
善小娥和小陆离连忙跑过来,善小娥从身上的裙子撕下一大片裹在阿离的右手上。
“你,你伤了右手!快,快跟我上去我给你上药,剩下的两场别比了!”
阿离将布料缠紧右手,回过头看向月媚,冷冷一笑。
“不,要比,小妞,听说你刺绣和画工不错啊...”
善小娥连忙抓住阿离的香肩。
“别傻了!你右手受伤,你怎么刺绣?!”
阿离站起身来看着月媚笑眯眯的脸,嘴角一挑。
“本座就是要证明,本座是最牛哔的,这个无耻的小妞,本座用脚都能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