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听说了吗?连年泛滥的漳江上一夜之间就建起了一座堤坝!定是神明可怜我大义百姓,显灵了!?”
店小二先是眉飞色舞地说了这两日听到的惊天消息,随后又陪着笑解释道:“神明护佑咱们,咱们自然要恭敬些,您说是不是?”
“我肯定不拜,我们可不是大义国人。”何在撇了撇嘴。
“这……对不住了,若是不拜,您的生意小的可不敢做。”小二为难道,“不信您看看别家,只要是开门做生意的,哪家都一样!”
沈度见此时周围人并不多,便道:“拜便拜吧。”
何在心中一阵憋闷,却又担心破坏沈度的计划,边生气边撩起衣摆:“老子的跪拜,它受得起吗?”
何在刚要跪下,却被沈度一把拉住。
“干什么,不是你让拜的么?”何在不解,却突然发现周身处在一种玄妙的境界了,不过几息时间又恢复如初。
沈度对着店小二道:“拜好了,我们能住店了吧?”
店小二愣了愣,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的确看见方才四个人都跪了,忙堆起满脸笑来将四人迎进去:“是是是,三位里面请!哎~四位客官打尖儿住店咯~”
赵启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过一瞬又恢复清明,忙跟上三人走入客栈,至于跪拜?小二说拜了就拜了呗,他才不会傻到去求证呢。
都城最大的客栈果然名不虚传,在这仙客来,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吃到。
沈度自是又点了许多菜,何在怕赵启又唉声叹气地影响食欲,便笑嘻嘻道:“老赵,说不定这是咱们最后一顿了,敞开吃!”
赵启想想有道理,便放开手脚吃喝起来。
第二日,赵启按照沈度的吩咐,带着他们在都城游览。
这都城外城整齐肃穆,壮观宏大,但百姓们面如菜色,目光躲闪,百业凋敝。
大部分商铺都在闭店边缘,开着的所有铺子果如仙客来的店小二所言,所有客人入店都得先向店内供奉的法身跪拜一番才能进入。
沈度突然问道:“乐为,那个赌约,你还记得么?”
“记得,输了的人进一百家店铺嘛!”何在有气无力道。
其实昨日的事情他哪会不记得,本想今日要办大事,沈度说不定就算了。
唉,自己怎么忘了,沈度的话从来都是有目的的,恐怕他早就知道那“漳江十二渠”的事情传到都城,城里会有新政策,这才定下那样奇怪的赌约。
“什么赌约?”赵启奇怪地问。
“还不都是因为你?”何在狠狠瞪了赵启一眼。
“我?关我何事?”赵启莫名其妙。
暖暖同情地看着何在光洁的额头,进一百家店铺就是磕一百个头啊。
何在咬咬牙,便要从眼前的这家米铺开始。
沈度早已默默将所需信息收集齐全,等何在走到店门口了方开口:“罢了,今日没有时间,改日吧。”
何在立刻转身回来:“好嘞!”
沈度对赵启道:“去看看那尊神像。”
“好。”赵启带着众人向皇城走去。
神像就立在皇城前的广场中央,百姓们经过此处都要跪拜一番。
赵启道:“这神像极为灵验,许多人在这里实现了愿望,甚至有人不远千里,三跪九叩来此许愿,听闻心越诚,实现的可能性就越大。你们看那里。”
顺着赵启手指的方向,便见许多人背着行囊,膝盖和手肘垫着厚厚的垫子,正围着神像三跪九叩,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神情却很是虔诚。
“真能实现愿望?我不信。”何在才不信有这种好事,都能实现愿望,天下不乱套了?
“我信。”沈度道。
“什么?这种鬼话你也信?”何在不可思议道。
“若不实现一两个人的心愿,又怎能让更多人不远千里赶来呢?”沈度已明白其中的奥妙。
“什么意思?”赵启好奇地问。
“每个人虔诚跪拜时,都对这神像充满期待,这种期待也能成为一种力量,我们姑且称之为一种精神力,越是诚心之人,这种精神力就越强。”
“沈兄在说什么,在下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完全没听懂。”赵启糊涂了。
沈度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赵启立刻看见了这诡异的场景:只见所有人向神像跪拜时,都有一道透明的“气”被那神像所吸收,越是远到而来、心里期待越高的,那道“气”就越强。
“所以偶尔实现几个愿望,是为了让更多人来跪拜?”赵启喃喃道。
“不仅如此。”饶是沈度也不禁叹了口气。
“还有什么?”赵启终于明白老皇帝搞这大义教的意图了,鬼知道这种力量吸取多了对人体有没有影响,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恶的?
“无寒,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不知苦处,不信神佛’,恐怕大义百姓这些年受的苦,便来源于此吧。”何在也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赵启是聪明人,何在这般一解释,他立刻就明白了:百姓不苦,就不信神佛,所以,定要让百姓生活得极苦,又不能反抗,才能让他们全心全意信奉大义教!
“哈,哈哈,他把百姓当成什么了?不,他没有,人命在他眼里,连草芥都不如!”赵启将牙根咬得咯吱响。一旁路过的百姓见状,吓得纷纷绕着他走。
“老赵,冷静,冷静,一会儿不管发什么事,都要保持沉默,千万不要破坏我表兄的计划。”何在能理解赵启的心情,却又担心他突然发疯。
“明白,只是,都到这个时候了,三位就将计划告诉赵某吧,好让我有个准备。”赵启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道。
“你的人按照我的吩咐准备好就行,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沈度绕着神像走了一圈,示意赵启放心。
赵启带着三人来到入皇城的主干道——仙麒大道。
只见一条能让四驾马车并驾齐驱的青砖大道,干净整洁,空无一人。
两旁,无数尸体高高悬挂,有的尚十分新鲜,有的已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