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洛尘熟读史书,却是洞悉了权术的奥妙。
洛尘向太史慈解释道:“我如今圣眷正隆,而且人设是孤臣,所以越多的大臣攻讦我,皇帝反而越是会重用我c可我若是开始养望,在朝在野都有好名声,那么就该轮到皇帝急了,到时候只要有人进谗言,我必受猜忌。”
太史慈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果不其然,王恩的奏章直接在朝堂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居然有人如此飞扬跋扈!
武亭侯竟敢当街行凶,杀人灭门!这简直目无法纪,肆意妄为!
顿时弹劾洛尘的奏章,如雪花般飘来,堆满了刘宏的案头。
可当事人洛尘都还没慌,蹇硕就已经开始慌了。
他现在慌得要死!
洛阳城外,西园。
此处是刘宏行宫,只见这里绿苔附阶,清渠环流。
南国进献而来的荷花栽种在水中,大如伞盖,高一丈有余,荷叶夜舒昼卷,一茎有四莲丛生,得名“望舒荷”。
在这个恍如仙境的花园里,宫女们都脱光了衣服,嬉戏追逐。
而刘宏自己则是卧在榻上,看得津津有味。
而蹇硕却是没有玩闹的心情,他跪伏于地,额头都磕出了血痕:“臣罪该万死!”
汉代的宦官,还不用自称奴婢,但生死依旧依附于皇权。
失去皇帝的信任,比死亡更加可怕!
因此蹇硕只能跪在这里听候圣裁!
刘宏冷冷地看了蹇硕一眼,然后将官员弹劾洛尘的奏章甩到他的脸上:“废物,看看你干的好事!”
事情当然是蹇进干的,和蹇硕本人其实无关。
但蹇硕敢辩解吗?
他不敢!
他只能跑来向刘宏请罪,任凭发落。
刘宏黑着脸将蹇硕训斥了一番,却没有将他革职,反而让他“戴罪立功。”
没一会儿,洛尘也奉召而来。
刘宏当即挥挥衣袖,对蹇硕说:“滚吧,再有下次,你就自戕吧。”
在门口外,出来的蹇硕和正欲进去的洛尘,两人迎面撞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蹇硕盯着洛尘的目光,凶恶怨毒。
洛尘则是一脸淡然,嘴角带着嘲讽:“蹇大人这是怎么了?眼珠子这么红,该不是有眼疾吧?或许可以找医官看看,切不可讳疾忌医啊。”
蹇硕被洛尘的话气得三尸暴跳,心中冒火:“武亭侯,至刚易折,做人还是别太过得意张狂的好。”
洛尘摇着头,反唇相讥道:“蹇大人居然还堵过《道德经》?那么你有没有读过《孟子》?岂不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十常侍为祸天下,骄横跋扈十倍于我,他日若是横死,倒是应了你今日之言。”
蹇硕气得睚眦欲裂!
洛尘的话有毒!
而且是狠毒的毒!
嘲讽过蹇硕之后,洛尘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区区—个阉宦,也有资格对自己说教?
简直笑话。
刘宏见到洛尘,似乎还挺开心,指着桌上的奏章:“武亭侯,看到这些奏本了吗,都是弹劾你的。”
洛尘淡然的扫了一眼,随即笑道:“臣是否有罪,唯有陛下能定夺,岂容宵小置喙。”
这个马屁拍得刘宏浑身舒坦,让他龙颜大悦:“哈哈哈,还是武亭侯会说话,不像满朝文武,整天只知道对朕说教,这不许那不准的,烦死个人。”
洛尘接过话题,聊起了正事:“陛下,雪盐已经运抵,可以开卖了。不过在正式开卖之前,臣还有一个请求,万望陛下能够恩准。”
“说。”
听完洛尘的请求,刘宏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让朕为你的产品代言?”
“就为了这点事,你要朕大宴群臣,还在宴席上,为你的雪盐赐名?”
洛尘笑着解释:“陛下明鉴,此举能让雪盐卖上天价,对我们而言大有好处。”
刘宏不是一般的皇帝,他够荒唐,为了钱完全可以不端架子。所以对于洛尘的计划,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快给朕说说,这生意还能这么做的吗?”
千万别觉得皇帝亲自做生意很扯,
历史上,刘宏自己就曾在后宫仿造街市,让宫女嫔妃一部分扮成各种商和客人,甚至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
而刘宏自己更是穿上商人的衣服,装成商贩,在这人造的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在酒店中饮酒作乐,或与店主、顾客相互吵嘴、打架、厮斗,好不热闹。
身为皇帝,他却是混迹其中,玩得不亦乐乎。
因此洛尘告诉他怎么做生意怎么赚大钱,刘宏非但不觉得丢脸,反而大感兴趣。
洛尘继续为刘宏解惑:“陛下可知《礼记?缁衣》中的一句话?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刘宏听了脸露不悦:“武亭侯此话何意?”
“陛下,这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却说透了人性。陛下贵为九五至尊,自然一举一动皆能影响天下,左右臣民喜好。正因为如此,一个事物,只要陛下喜欢,天下人就都会喜欢,他们也必须喜欢。”
洛尘这话说得霸道至极,却偏偏戳中了刘宏的内心。
“没错,朕是天子,朕喜欢的,天下人当然要喜欢,也必须喜欢!”
只因为洛尘一句话,刘宏就情不自禁的豪情万丈,同时也对他越加欣赏。
恭维人的话,刘宏听得多了,但是没一个人能像洛尘说得这般霸气,心里听着就得劲儿!
洛尘见刘宏喜形于色,便接着说道:“陛下昔日喜爱毛驴,甚至亲自驾车,后来消息传出内宫,洛阳便有许多官民竞相摹仿,以为时尚,一时民间驴价陡涨。”
“毛驴不过寻常事物,偶得陛下垂青,尚且如此。更何况臣所献之雪盐,本就举世无双,届时若引来官民争相竞价,那价格还不哄抬到天上去?”
刘宏顿时得意不已:“哈哈哈,武亭侯说得没错,这件事朕准了!具体如何操持,就交给你去办吧。”
洛尘拜首:“陛下英明,臣必不负所托!”
能找到皇帝给自己代言,这分明是要大赚特赚和血赚的节奏,洛尘心中乐开了花。
三日后,洛尘亲自带着雪盐上殿,言称此物是祥瑞,要进献给皇帝。
刘宏也跟着一起演戏,先是当着百官的面夸赞了洛尘忠心用事,随后更亲至赐名“雪盐”,更要大宴宾客,大肆庆祝。
本就弹劾洛尘的朝臣,当场就火了。
尤其是光禄勋荀爽,直接站出来劝谏:“陛下不可!如今天下疲敝,国库困乏,陛下贵为国君,应当缩减用度,为天下表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