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微微愣了愣,目光在夕卧和陶碗上来回转了转,灵机一动,说道:“饭还没做好呢,要不……要不您吃点这个?”
“鸡蛋?”夕卧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你知道这个鸡蛋里面有什么吗?”
“……不……不就是鸡蛋吗?”阿颜顿了顿,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刚才就看到她用鸡蛋在男人胸膛上滚了滚,可是滚过之后鸡蛋仍然是鸡蛋啊!难不成还能坏掉吗?
“哦?我给你看看里面是什么。”夕卧嘴角的笑意更浓,一边说着一边就掀开了扣着大陶碗的小陶碗,随即露出两颗洁白无瑕的鸡蛋来。
她举目望去,目光定格在一把剪子上,随即拿起剪子轻轻地划开了其中一颗鸡蛋。
只见鸡蛋破开一条口子,随即冒出一缕灰黑色的烟。
夕卧连忙捂住鼻子,皱了皱眉头,烦躁地一把剪开蛋白,露出里面的蛋黄来。
蛋白剥落,而那原本应该是金黄色的蛋白却已经变成了黑色,几条又白又粗的蠕虫渐渐从黑色蛋黄里钻出头来,探着一截白嫩的身躯蠕动着往外爬。
“啊!”阿颜吓得连连后退数步,一双大眼睛连忙闭上,惊讶得张大了嘴,双手紧紧扣着门扉。
夕卧淡定自若地拿起剪子,一把剪掉了蠕虫的脑袋,厌恶地盖上了小陶碗,“你还要吃这个吗?”
阿颜连连摇头,连连摆手,“不……我不吃了!”
“那就出去吧。”夕卧拿起桌上的陶碗便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折腾了一天,她早就饿了,刚才又帮助床上的男人解了蛊毒,这会儿更是心神俱疲,只想吃饱饭好好睡一觉。
两人来到堂屋,老伯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刚好摆上了桌。
“爹!你怎地把鸡杀了!”阿颜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再定睛一看,果然是鸡肉汤,当即就不高兴了,“这是我们家剩下的最后一只公鸡,你!你这杀了之后还怎么活啊!”
“碰上赶集的时候再去买一只就行了。”老伯憨憨地笑着,随即将米饭端了上来,一边盛饭一边继续说道,“我看那个人受了伤,煮点肉给他吃,想必也好得快一些。”
“就你好心!”阿颜瞪了老伯一眼,气呼呼地端起碗,扒拉了一口白饭。
夕卧看着面前的父女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是一只鸡而已,就让阿颜如此生气如此可惜。她这一生从来没体验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今日看到老伯一家人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那些衣食无忧的毕竟是少数,苍乾帝国还有很多像老伯一家人一样的人家,还有更多的人无家可归。
“老伯仗义,这是我给您的谢礼。”夕卧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一些,“老伯,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这是您应得的。”
老伯双眼瞪圆,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啊!这一只鸡也就值几十文钱,我哪能收你二十两啊!”
阿颜盯着桌上的银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就低下了头,心里思忖道:“一定是我方才说了那些话,她以为我是在向她要钱,所以才会掏钱出来的吧?”
“善心无价。这对于您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是对于我而言这点钱并没有您的善心值钱。”夕卧郑重其事地板着脸,眼眸一沉,佯装生气道,“您再推脱就是看不起我。”
“姑娘……你这……哎。”老伯叹了口气便没有再说话,兀自吃饭。
一旁的阿颜小口小口地扒拉着饭,时而抬头看一眼夕卧,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刚才说那些话并不是向你要钱,我……”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夕卧打断阿颜的话,夹了一块鸡肉在她碗里,“你是个善良的人,我能感觉到。好了,不准提这件事情了!再提我可要生气了!”
阿颜见到夕卧这么强硬的样子,还想继续开口,却被她的眼神吓了回去,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啊?我叫聂阿颜。”
“李夕卧。”夕卧回答道,忽地紧紧皱眉,一把丢掉碗筷,闪身而出。
撞开房门,只见男子在床上翻滚,整个人仿佛是发了疯一般嘶吼着,伸手就扯棉被。
“吃个饭都吃不清净!”夕卧愤怒地瞪了男子一眼,随即伸手一指,点了他的睡穴。
可奇怪的是被点了睡穴的男人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仍然在翻滚不止。
奇怪了,难道是蛊毒没有祛除干净?不科学啊,我明明是按照网上的方法来的啊!
夕卧双手环胸,盯着男子思索了一会儿,忽地想到了办法。
她上前,一把抓住男子的双手,用麻绳捆住,随即如法炮制地捆住了男子的双脚,“这下子看你还怎么折腾,哼。”
“夕卧姑娘……他会不会是饿了啊?”端着饭碗的阿颜盯着床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饿了?”夕卧回过头来看了阿颜一眼,实际回过头,果然看到男人一脸饥渴地注视着阿颜的饭碗,“……还真是饿了,真麻烦,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夕卧一跺脚出了门,随后端了一碗鸡汤进屋,一手捏着男人的下巴,一手拿着陶碗,咕噜咕噜地一个劲往里灌。
“咳……咳咳咳……”男子被鸡汤呛到,泛红的眼眶却在喝了鸡汤之后缓缓变回了常人该有的颜色。
夕卧退后几步,擦掉手上的鸡汤,目光炯炯地盯着床上的男人。现在蛊毒也除了,饭也吃了,总该说话了吧?
若是再不说话,那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明天丢出去让他自生自灭了。原本老伯家里就穷,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善心,留给老伯一个坑吧?
就在此时,床上的男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音巨大,仿佛要将整个肺都掏空一般。他的后背弯曲着,整个身体向前倾斜,一只手紧紧抓着床沿,“哇”的一声,猛地地上吐了一口黑血。
黑血粘稠,发出阵阵恶臭。夕卧嫌弃地捂着鼻子,却看见那滩黑血里面爬出一只通体乌黑的蠕虫来,脱离黑血之后迅速地爬向门口。
“什么鬼东西!”夕卧大惊失色,连忙一个转身,敲碎了桌边的陶碗,捡起碎片就要扔向蠕虫,却突然听闻背后传来一个悠远的声音,而且还有熟。
“别追了,让它走吧。”
她一回头,见方才癫狂的男子此时已经靠在床沿上,睁着一双璀璨夺目的眼睛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