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尽管夕卧不愿意,但是浮生仍然如期离开了帝都。
夕卧闷闷不乐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拒绝为浮生践行。她拒绝见任何人,拒绝吃任何东西,急得献珂当晚夜宿别院,只担心夕卧把自己饿出什么毛病来。
“吃了吗?”献珂此时在夕卧的隔壁,望着守在门口的桂嬷嬷,神情凛冽。
“回皇上,夕卧姑娘一口都没动。”桂嬷嬷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地把手里的托盘呈上来,以便献珂能看得清楚一些。
“朕要你们有什么用!”献珂大怒,一脚踢翻托盘,气得全身颤抖,“一天一夜了!她到底要闹成什么样子!如果她饿出了毛病,朕要狠狠罚你们!”
“皇上息怒!”刘公公连忙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地开口,“这……夕卧姑娘不吃,奴才们也不敢用强硬的法子逼着她吃啊。”
“她不吃你们不会哄着她吃吗?”献珂回过头狠狠瞪了刘公公一眼,接着问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桂嬷嬷将整张脸都贴在地上,战战兢兢,话语之中已经带上了明显地抽泣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夕卧姑娘……她还在睡觉。”
“睡觉?”献珂眉间一皱,有些不相信,“谁能睡一天一夜?都给朕起开!”
他烦躁地站起来,一脚跨出了房门,再走了两步便到了夕卧的房门口。
伸手想要敲门,却担心夕卧不高兴,然而若是一直任由她绝食,只怕她的身子会受不了。
“夕卧,起来了吗?”献珂犹豫了一会儿,耳朵贴在门上,轻轻地开口喊了她的名字。
然而屋内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献珂气急败坏地紧紧捏起拳头,一拳打向房门,却在靠近房门的那一瞬间生生停住,慢慢伸展开来,轻轻拍了三下,“夕卧,我可以进来吗?”
夕卧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男子不能随便进出她的房间,否则会毁了她的清白。
虽然献珂知道夕卧对这些死板的规矩并不在意,但是他仍然想要给她最起码的尊重,想让她感受到他的呵护和迁就。
房间里一片寂静,仍然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献珂有些急了,为什么夕卧一直不回答?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越想越着急,顾不得礼仪,一把推开房门,便跑到了床边,“夕卧,你怎么了?”话还没说完,他就用手抓住了被子。
触手柔软,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该有的触感。
献珂面色一沉,猛地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被子下躺着的是衣服,哪里有夕卧的身影?被窝已经凉透,恐怕夕卧早就出了城。
“该死!朕要你们有什么用?连一个女子都看不住,你们还能做什么!”献珂愤怒地将被子扔到地上,怒不可谒地瞪着门外的侍卫。
“皇上息怒!”屋里屋外齐刷刷跪了一片人,然而却再也追不回李夕卧。
此时的夕卧躺在一辆运送稻草的驴车上,悠然自得地望着头顶的月色,只觉乡间混合了牛粪的气味都变得好闻起来,这是自由的气息。
“小姑娘,你一个人大晚上出门,父母放心吗?”驴车的主人问道。
“我的父母亲都已经去世了,我出城寻我的兄长。”夕卧回答道。
她是跟浮生同一时间离开帝都,但是浮生骑着马,她步行,速度简直差了一万八千里。好在半路上碰到这位好心的老伯,这才坐上了驴车。
“我也有个女儿,比你小几岁。我啊,都不敢让她一个人出门,这天下才太平没几年,山寇盛行,若是被抓了去,那我这一辈子可算白活了!”老伯一边赶着牛一边叹了口气,“天底下像你这般勇敢的姑娘太少了。”
“山寇?”夕卧瞬间就来了兴趣,翻身而起,脚尖轻点一跃而起,坐在了老伯身边,“这离帝都不过几十里,也有山寇?”
“哎哟,姑娘你什么时候到我旁边了?”老伯吓得瞪圆了眼,看清是夕卧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姑娘会武功?是普通的武修者还是会术法的修真者?”
“我身上可没戴鲛珠,当然不是修真的啦。”夕卧扬了扬下巴,随即右手手指迅速晃动,随即手心里出现一团儿火,“不过……我会变魔术,嘻嘻。”
老伯一看,惊得差点从车上掉下去,连忙扶住车板稳住了身形,“这就是法术啊!姑娘原来是修真者!我还担心你面容姣好,半路被山寇抢了去。既然你会法术,那我就放心了。”
“老伯,你放心吧,有我在,你安安心心地走夜路,不会有人抢了你的钱财。”夕卧说完,靠着身后的稻草堆闭目养神。
黑夜绵绵,晴空万里无云,只见一轮明月挂在当空亮得照亮了地面的阡陌小道。
夕卧越睡越熟,忽然猛地往前倾,瞬间睁开了眼,“谁!”
“前面好像有一个人。”老伯眯着眼往前看了看,却没看到有影子,“咦,我刚才还看到地上有个人,怎么这会儿就没了?”
“老伯,你先别急,我提灯去瞧瞧。”夕卧随即取下挂在车头的灯笼,往前走了几步,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黑色的一团儿,“是个人。”
“人?这大晚上的哪会有什么人啊?”老伯探了探头,还是没有下车,一手紧紧抓着手里的鞭子,有些害怕,“姑娘,咱们快些赶路吧,过了前面的路口就是我家了。你先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出发。”
“等等。”夕卧凝神,往前再走了两步,随即右手一挥,将地上的那团黑色腾空翻起,露出一个人形来。
她连忙收手,缓缓将那人放在地上,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没死,老伯,你家里可有多余的空房?”
“……有。”
“那就麻烦您了。”夕卧说完,右手一挥,将那人扔进了驴车上的稻草堆里,“咱们抓紧赶路吧,这人身上带着伤,可能是从附近的山寇手里逃出来的。”
“好嘞,你坐好了!”老伯挥舞着手里的鞭子,猛地抽向毛驴儿。
毛驴儿哀嚎一声,随即奔跑起来,不过一会儿就拐过了前面的路口,进了一条小道,很快就看到了一处围着篱笆的院落。
“到了,快下来吧。”老伯将毛驴拴好,卸了稻草,这个时候夕卧已经架着路上捡的人摇摇晃晃地往屋子里去。
“啊!嘭!你……你是谁!”她才推开门便见一名女子花容失色,吓得摔了手里的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