涴涯怎么可能跟着落戈离开呢？她是浅瑟海的公主，无论如何都要守护浅瑟海，什么都可以离开，就是她和乔沉不行。

“算了，落戈，我不能离开这里，这是我的家。”涴涯摇了摇头，停止了哭泣的声音，“你走吧，别留在我身边了。血族之王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我担心他会加害于你。对了，你找到你的身体了吗？如果一直没有身体，你还能活吗？”

落戈依稀能够感受到涴涯此时的表情，目光一定非常柔和，眉毛一定皱了起来担忧他的情况，这让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在五百年前的一个深夜，落戈半透明的身体晃悠在青青的竹林间，身体灵动的穿梭片片细长的竹叶，竹林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惹得附近村庄的人无人敢靠近一步。落戈却是以此为乐，正好没人打扰他的清净生活。

可是这晚有一名女子闯入了竹林。他看见女子右手捂着左肩，神情慌张的向着竹林深处跑，不时的回头张望。看着这情形，落戈便知这名女子是被人追杀。女子跑到竹林中间突然停下来不跑了，她望着落戈所在的位置一脸的警惕。

“怎么？乔沉派你来抓我？”涴涯冷笑道。

落戈惊讶极了，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说道：“你怎么可能看得见我？”

涴涯轻蔑地再次扯开一个幅度，“呵呵，乔沉派你来抓我，难道他没告诉你我天生就能看见亡魂吗？”

落戈浅笑，原来她是天生就能见亡魂的，还以为是道士来抓自己的，活生生的被她吓到。不过看着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也不像是坏人，她身上的服饰也不像是道士。

落戈想到此处不禁细细打量起她，忽然眼睛定在了她腰带末端的千年海珠上。那是浅瑟海贵族的标志，而那么圆润光彩的海珠更是浅瑟海贵族中的贵族才有的。他再对上她的眼睛，深蓝色的眼眸更证明了她不是乐奴或者人类，而是鲛人。

“你误会了，我根本不认识你。”落戈说完正欲转身飘走，就感到眼前的女子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乔沉。”涴涯轻声喊出那个名字，而后双眸暗下来，左肩的伤口正在簌簌的流血，那声音竟然像山间流水一样清晰。

“我保护你。”落戈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飘到涴涯身前，挡住了她的娇躯。他只是一个空有灵魂的奴，生来便在这竹林之中，保护自己尚显吃力，更何况是保护别人。

乔沉看着涴涯的伤口和她痛苦的表情，心如刀割，缓了缓神开口道：“跟我回去，我无心伤你。”

“你是因为担心我还是因为我天生能感应到亡魂才让我回去？”涴涯望着冷漠的乔沉，心里的疼痛远比伤口的疼痛来得更猛烈。

乔沉不做任何解释，右手轻轻一举，就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牵着涴涯，逼迫她靠近自己。落戈挡在涴涯前面，纵是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抵不住他的能量。

“连累你了。”涴涯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道，“一会你看准机会就逃，他感应不到你的。”

“何必要逃呢，我在这竹林生活几十年甚是无趣，倒不如和你去闯闯。”

落戈自此就跟着涴涯回到了浅瑟海，而后又看守陌轩，恍惚间已经过了五百年了。

“涴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落戈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

涴涯点了点头，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也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了笑，“我那时候还以为你是鬼魂呢，没想到你会是奴。”

落戈看到涴涯在笑，自己也跟着笑了，“我那时候就说过我会跟着你保护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有做到所以不会离开。等到我真的保护你的那一天，我再离开你。”

涴涯的眼泪又快被落戈刺激出来了，她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落戈，我不能连累你。我是一定会嫁给血族之王的，你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跟着你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好日子。”落戈勾唇一笑，叹了口气，“一开始跟着你只是因为无聊，后来跟着你是因为我想要陪在你身边，所以……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涴涯自然是希望落戈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可是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自私了。

落戈跟着她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而她也不知道落戈是否有自己的使命要做，落戈没有说，她就一直当做不知道。可是如今她有了新的安排，对于新生活完全一点把握都没有，她怎么能贸然带着落戈一起去呢？

“落戈，你走吧。”深思熟虑之后，涴涯还是决定让落戈离开，“你不能再跟着我了。”

“你想嫁给他吗？那个血族之王。”落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涴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落戈，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你跟着我不合适，所以才让你离开。”

“合适，我跟着你很合适。”落戈不等涴涯继续说，自己先开了口，“你跟我离开浅瑟海，这样就很合适，我带你去奴枫部落，那里山清水秀所有的人都很和善。”

“落戈，你知道我不会走的。”涴涯摇了摇头，痛苦地紧紧皱着眉头，“我怎么可能离开呢？我不知道她承诺了血族之王什么条件，如果我离开，那么浅瑟海怎么办？我不仅是涴涯，我也是浅瑟海的公主，落戈，我不能那么自私。”

“你先是涴涯，随后才是浅瑟海的公主。”落戈一脸严肃，继续说道，“涴涯，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带你离开。”

“落戈……”涴涯听了落戈的话有些惊讶，认识落戈这么多年，他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也从来不和她吵架，更不会大声说话。

可是今天的落戈太反常了，他太执着，让涴涯根本不知道如何拒绝。

她怎么忍心拒绝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人呢？况且这个人还陪伴了她五百年之久。涴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只能喊了一声落戈的名字就陷入了沉默。

“你既然不愿意嫁给他，那就跟着我离开吧。”落戈目光炯炯地盯着涴涯，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唯恐她不愿意，继续劝道：“乔沉不会因为你离开浅瑟海而发生危险，况且你现在手里没有珠妍笛，留在浅瑟海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