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与刘将军走得还近吗?”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离开了房间,到了院子里。
“不是太近了。”玉妃一颗心提在了嗓子口,虽然被献珂握着手,然而一双手却非常冰凉。
献珂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玉妃脸上,而是四处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漫不经心地继续道:“不是太近吗?朕听闻每逢节日你们两家都要互送礼品。”
“不过是亲人之间的正常交往而已。”玉妃回答道。
献珂一听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盯着玉妃的脸问道:“爱妃是不是不愿意与朕聊天?”
“臣妾不敢。”玉妃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颔首作了一揖,“臣妾……久居深宫,也不知道父亲与刘将军的关系是否如以前一样好。”
“都是朕不好,一直将你关在后宫里。爱妃莫怪,你母亲明日便进宫陪你说话。”献珂重新牵着玉妃的手继续在蜿蜒的小道上散步,“这天底下的父母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而这儿女啊就算长大成家之后也都惦记着父母。血缘关系是最为坚固的关系,不管人在哪里,都是相互连接在一起的。”
“皇上说的是。”玉妃随口附和,心脏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喘不过气。
献珂的话实在是太明显了,这是在警告她要学会站队,不能任由刘将军家里的人胡来。
他真是为了那个安宁公主算计良多,甚至找到了她的头上。
玉妃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伤心,只能扯开嘴角保持着微笑,心下寻思着明日要如何劝解母亲,把皇上的意思传达出去。
“走了这么一会儿也累了,朕今日就歇在你这儿了。”献珂放开玉妃的手,耸了耸肩往回走,“爱妃啊,今日可得让朕尝尝你的手艺。”
“臣妾遵旨。”玉妃福了福,便跟在献珂身后回了宫殿。
她看着献珂的背影,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自带一股皇家威严,那张脸还是美得让她自叹不如,但是他的心也如以前一样,是凉的。
如果可以选择,她想自己可能还是会选择入宫吧,就算他的宠爱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可是能待在他的身边,就已经比其他女人幸福很多了。
“爱妃?”献珂突然转过身来,微微颦眉看着玉妃。
玉妃苦笑一声,连忙说收拾好情绪,莞尔一笑,随即追了上去,“臣妾这就来。”
此时的夕卧已经回到了元帅府,命人撤掉了元帅府的白布,坐在闺房里享受阿颜的按摩。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朝堂上的诡谲波澜,军队里的军心难稳,都让她觉得非常疲惫,况且她还要去安抚刘将军的家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愤怒的家属赶出来。
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恐怕没有人敢公然伤害她。
“阿颜,今天的派粮怎么样?”
“哎,我也不知道算是好还是不好。”阿颜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所有人都在说老爷是大好人,又有人说老爷死得好,这才有粮食派给他们。不过好多人都说公主殿下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心狠手辣,是帝都里最善良的人呢!”
“噗!”夕卧喷出一口茶水,扭过头盯着阿颜,“他们说我是大善人?”
“小姐本来就是大善人啊!”阿颜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继续说道,“小姐在想什么呢?难道你不是大善人吗?你当初看到一个陌生人都能停下来营救他,还……给父亲那么多银两,还给不认识的人粮食。小姐,你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当然是个好人了!”
“可我也杀了很多人。”夕卧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不干净了。”
阿颜停下手里的动作,蹲在夕卧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脸上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姐,杀人不是错,你杀人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你还是善良的小姐。”
夕卧微微一愣,看着阿颜的笑脸仿佛看到了自己,曾几何时她也像阿颜这样没有烦恼,笑得非常开心。可是变故来得太快,她受过法制教育,不愿意杀人,然而现实逼得她双手沾满鲜血。
“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夕卧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手,“你……最近有乔沉的消息吗?”
“没有。”阿颜摇了摇头,“我派人去宋管家安排的客栈找过了,没有乔沉公子的身影,或许……他去其他客栈了吧。他就是和你赌气呢!过一阵子就好了。”
“他没有留在帝都的原因,应该已经回家了吧。”夕卧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没了父母,我也没有父母,但是他还有家,而我却没有。”
“我也没有。”提及这个字眼,阿颜就响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即就红了眼眶,一把扑进了夕卧的怀里,“小姐,你就是我的家啊!”
夕卧的背脊一僵,伸出双手抱住了阿颜。
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似乎也非常不错,不知道她一直依赖着的师兄现在好不好,会不会想起她呢?
“大白天的你们两个哭丧着脸做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夕卧猛地抬起头去,看到了逆光而立的乔沉。
她有多少天没有见到他了?她已经记不清了,但却觉得这段时间非常漫长,长到以为再也不会相见。
阳光洒在他的后背,拉长了他的影子,为他的身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橘黄色光芒,暖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还知道回来?”夕卧收回目光,瘪了瘪嘴角。
她生气了。乔沉勾唇一笑,随即走进屋子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我原本打算走了就不回来,但是转念一想又担心某人相思成疾,所以决定和你说一声。”
“你要去哪里?”夕卧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就后悔了,连忙别过头去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补充道,“我可不会想你!”
乔沉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反问道:“你不希望我走吗?”
“没……”夕卧还想继续说,可是一回头看到了乔沉一本正经的脸,还有那一双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深蓝色眼眸,担心自己将那两个字说出来之后,他就会真的离开,再也不回来,当即愣住了,将“有”字咽了回去。
“嗯?”乔沉的喉间溢出一声呢喃,那微微上扬的语调和醇厚的声音仿佛是一只手,拨动了她的心弦。
“你怎么想到要走了?”夕卧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不希望我走吗?”乔沉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