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美好恬静的仿佛不是本人。

若是她醒着，一定不会让自己亲下去吧？

献珂想到此处立马睁开了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夕卧，叹了口气别开了头，随即坐直，“夕卧，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皇上……李元帅求见。”门外传来刘公公的声音。

献珂恼怒地皱起眉头，怒道：“不见，让他回去。”

“咳咳咳……”突然传来一阵咳嗽，献珂连忙回过头去，发现夕卧竟然已经睁开了双眼。

“夕卧，你醒了？来人啊，传太医！”献珂欣喜地望着夕卧，担心下一秒眼前的人儿又睡过去，关切地问道，“你想不想吃东西？哪里不舒服？”

夕卧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才缓和过来，“别让太医进来了，太吵了。”

此时，门外候着的太医们已经全部进了房间，正好听到了夕卧的话，随即看向一旁的献珂。

“没听到吗？全部出去！”献珂一声令下，刚刚才进屋的太医便只好又全部退了出去。

“你让李尚进来，我有话要与他说。”夕卧说完之后便将脸转向了床内。

献珂顿了顿，望向门外，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李尚，“你进来。”

李尚其实已经听到了夕卧的话，但是献珂没有命令，他不能擅自进入房间。眼下既然献珂发了话，他也就进了屋。

“臣下有罪。”李尚一进屋便跪在了地上，“孽子李朝齐办事不周，害得奸臣赵王逃脱，还请皇上惩罚。”

“你错在这里吗？”献珂听了李尚的话更是生气，“李爱卿还是应该好好思索一番，看看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臣下在明知道李朝齐没有将帅之能的情况下，执意派遣李朝齐上前线，导致赵王逃脱，还请皇上责罚！”李尚再次开口说道。

“你还是在指责我。”不等献珂说话，夕卧便开了口，“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杀了李朝齐？”

李尚虽然跪在地上，可是背脊却挺得笔直，面色严肃，眼睛一直看着地面，没有回答夕卧的话。

“怎么？你不敢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吗？你害怕献珂责怪你吗？”夕卧的脸仍然朝向墙壁，嘴角却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李尚，如果献珂不在，你又会是什么模样？”

李尚仍然没有说话，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任由夕卧数落。

献珂回过头，用余光打量着夕卧的表情，心脏狠狠一痛。

她没有哭，脸上甚至没有什么神情可言，但就是面无表情才让他更为心痛。他原以为自己与先帝的关系是世间上最为淡漠的父子关系，没想到夕卧与李尚的矛盾比他与先帝的矛盾更为深刻。

“献珂，你出去吧。”沉默了片刻之后，夕卧突然开口。

献珂微微一愣，“我想留在这里陪你。”

“我要与李尚单独说一会儿话，你先出去。”夕卧仍然是不松口。

献珂皱起眉头，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自己还在元帅府，李尚应当不敢对夕卧做什么，于是站起来往外走，路过李尚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夕卧才醒过来，你不要再惹她生气。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朕，饶不了你！”

“臣下不敢。”李尚背脊仍然笔挺。

献珂离开房间之后，夕卧才缓缓坐了起来。

缺氧导致的昏迷让她的头昏昏沉沉，直到现在也没有缓和过来。可是有些话却等不到她完全恢复之后再说。

“你是否觉得是我杀害了李朝齐？”夕卧垂了垂眼睑，眼波流转，“你尽管把你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不用在意献珂。”

李尚犹豫了一会儿，抬起眼来紧紧盯着夕卧，“朝儿的死可与你有关系？”

夕卧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反问道：“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

李尚没有说话，眼眶之下露出片片淤青，尽显疲惫之色。他仍然跪在地上，背脊笔挺，仿佛是一尊大理石雕像，用最坚硬的傲骨铸造成了永恒的姿态。

“呵，你不说我也知道答案，我不值得你信任。”夕卧冷笑一声，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你想见李朝齐最后一面吗？”

李尚闻言猛地一惊，脱口而出问道：“你能让我见朝儿一面？”

“可以。”夕卧的声音很小，气若游丝般，看到李尚惊讶表情的那一刻，她的整颗心都死了。此刻才不得不承认，那奢求许久的父爱其实根本就无法得到。

“我想见朝儿！你既然说你没有杀害他，那我能见他一面，是否也能听他说说当日的情形？”李尚脸上的愁容化作了浓烈的期待。

这些情绪让夕卧觉得心里堵得慌，说到底，李尚还是认为她杀了李朝齐，否则也不会如此欣喜了吧？

“我可以让他的魂魄重新回到身体，并且能与你说话，不过时间不长，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夕卧平静地看着李尚。

“真的吗？我就知道你学艺这么多年，一定大有本事！”李尚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大步上前拉住了夕卧的手，“夕儿，父亲这么多年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够原谅我。若是能让肩朝儿一面，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人类是多么善变的动物啊，前一秒还苦大仇深，这一刻发现面前的人有利用价值便立马变了一张嘴脸。

夕卧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不是在帮你，只想让你知道我是清白的。李朝齐的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是你，当时也会那样安排。我没想过让李朝齐上前线，他不听，一定要冲在最前面，我也无能为力。”

李尚听了夕卧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拉着夕卧的手也缓缓松开，“这些话……就不要再提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朝儿？”

“明天是他的头七，正是一个好时机。”夕卧顿了顿继续道，“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会让阿颜帮忙。其他时间你就不要打扰我了，我需要养精蓄锐。”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告诉宋婆。你还记得宋婆吧？你小时候宋婆照顾过你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夕卧疲惫地扭过头，只觉李尚现在的嘴脸着实可恶，“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让献珂也回去吧，我谁都不想见。”

李尚唯恐耽误夕卧休息，连忙点头，“也好，你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神。我会告诉皇上，一会儿我让阿颜进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