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卧回到帅帐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了夜幕之中。

军中的将士已经用过了晚膳，此时正值换班的时间，交接的士兵看到军营里出现了一名女子，皆是好奇地盯着夕卧，不愿意挪开目光。

“看什么看！”十八一声厉呵，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夕卧正思忖着赵王的话，根本就没有看到前面有人。

“哎哟！”一个不小心，夕卧撞在了木杆上，再一抬头，就见到了周围掩嘴偷笑的士兵。

“十八！”夕卧想要发火，可是念及自己初来乍到，便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冲十八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一下。”

十八顿了顿，打量了一番夕卧的表情，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三尺开外问道：“公主殿下有什么事？”

“你们都吃过饭了？”夕卧问道。

“……吃过了。”十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么凶神恶煞地叫他过来就为了问这个事情？

“哦……那还有没有吃的？”夕卧又问。

十八摇了摇头，“没有了，赵王没有留你用膳？”

“咳咳咳。”夕卧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当然有，不过我拒绝了！我怎么可以留在王府里吃饭？万一赵王耍什么花招呢？对吧？”

“说的是，那……我带你去随便吃点东西？”十八指了指不远处的营帐，“不知道伙房现在还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你就将就吃一点吧？”

“……我也不是很饿，我就是关心你们平时的饮食，你知道的，皇上很关心将士的温饱问题。”夕卧一边说着一边就往伙房的方向去，“这个……皇上派我前来，当然要贯彻皇上的思想了对吧！”

两人说话之间就到了伙房，十八随便翻了翻，找来伙夫为夕卧随便炒了两个小菜便招呼夕卧坐下，问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夕卧一天没有吃东西，早就饿了，含糊地回答道：“没有。对了……献珂有没有告诉你攻打滨海城的事？”

十八点了点头，贴心地为夕卧倒了一杯水，“皇上的来信中透露过想要攻打滨海城，但是……我觉得滨海城没有那么容易攻打。且不说赵王个人实力卓越，滨海城的百姓对赵王的评价非常好，所以……我担心这场战役从一开始就不得民心。”

夕卧听到此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筷子放在了一边，“说来也是，我今日也见了，赵王确实不是一个平凡人，而且滨海城的百姓对于赵王很是信任。”

“那……打还是不打？”十八顿了顿，问道。

夕卧一愣，“这种事情你怎么问我？决定权可不在我的手里。”

“……皇上说了一定要打，赵王……绝对不能留。”十八目光坚定，挺直了后背，“孙王和蒋王已经伏法，留着赵王只会是祸害。”

“但是不留赵王，滨海城的百姓会对献珂有意见，不利于民族团结。”

十八一愣，“我……没有想那么多。”

“所以你才是禁军统领，不是将军。”夕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十八，你说赵王为什么会这么好呢？我总觉得赵王有秘密，但是又说不出来。”

十八思忖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如果赵王不是诸侯王，兴许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啊。”夕卧仰起头发出一声叹息，欣喜地发现这里的夜空与帝都的夜空颇为不同，“十八，这里的星星好多啊！又大又闪！”

十八跟着抬起头看了看，笑道：“这里靠近浅瑟海，夜空晴朗，星星自然也就多了。白天的时候，这里的天空蓝得像是大海一样，晴空万里无云就像是一面镜子。”

“浅瑟海……”夕卧收回目光呢喃一句，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的蜻蜓眼，“说起浅瑟海……献珂交代你的事情你可有眉目了？”

十八又是一怔，调查鲛人之事非常机密，皇上特地告诉他要谨慎小心，万万不能被其他人盗取了信息，没想到皇上会告诉夕卧。

看来……这个新封的安宁公主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你也知道了？”十八不敢妄自谈论鲛人之事，打算先试探一句。

夕卧神神秘秘地环顾四周，发现没人之后才凑到了十八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鲛人的踪迹？”

十八这下可以肯定夕卧知晓鲛人之事了，放心大胆地回答道：“发现了一些，呈给皇上的书信正在路上，应该不久就会到。”

夕卧一听就来了兴趣，追问道：“你都知道什么？快说来我听听。”

“你与我来。”十八说完率先离开了座位，夕卧紧随其后。

两人走了一段路之后，到达了一棵大树旁边。

十八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轻轻剥开了树木的表皮，从里面拿出了一片鳞片和几颗珠子，“你看，这是鲛人身上的鳞片和鲛人泪，而且这颗鲛人泪的成色非常好，应当来源于一位贵族。”

夕卧闻言接过十八手里的鲛人泪，借着星光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颗鲛人泪呈碧绿色，表面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滑，珠子内部有几缕浅蓝色的细线，触手光滑莹润，宛如玉石一般的质感。

夕卧捏了捏手里的鲛人泪，坚硬无比，却又带着一抹温热，看样子应该是鲛人泪中品相极好的。

“这片鳞片是什么？”夕卧将手里的鲛人泪还给十八，又拿起了鳞片。

“鲛人的鳞片与普通鱼类的鳞片不同，更大而且更加锋利。”十八一边解释，一边将鳞片竖起来，指着鳞片的刃部，继续说道，“你看这里，薄而利，轻轻划一下就能割破皮肤，只是……不知道这鳞片的主人是什么身份，所以也不知道鳞片是否有毒。”

“鳞片还有毒？”夕卧震惊地抬起头，目露疑惑之色。

十八点了点头，“鲛人贵族的鳞片有毒，平民则没有。我记得浮生曾经说过一句话，天下没有贵贱之分，可是在鲛人之中贵贱却分的十分清楚。贵族的鲛人泪可以达到透明宛如玉石，贵族的鱼尾鳞片有剧毒，贵族的声音更加清脆。鲛人一族的贵族比之平民要完美许多。”

夕卧不置可否，盯着鳞片看了许久，鳞片表面呈碧绿色，越靠近刃部则颜色越淡。

“鲛人泪和鳞片的颜色一样，这两样东西会不会来自同一个鲛人？”夕卧灵机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