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恭冰一个人在巷子中沉思的时候,科尔勒和瑞塔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车子,正驾驶着朝别墅区方向去。
“科尔勒,你回到家后要第一时间擦擦药油,知道吗?你脸上都淤青了。”看到腮帮子有点肿胀的科尔勒,坐在副驾驶座的瑞塔关心地说道。
“我这些都是小事而已。”科尔勒摇了摇头,然后心有余悸地说道:“倒是你啊,脑袋都几乎被铁钉扎穿了,那根铁钉就剩一个帽儿露在外面,那画面真是太吓人了。”
“那时立刻就死掉了,所以被扎到的时候倒没有感觉,倒是你偷偷帮我把铁钉拔出来的那一下,真的非常痛,我差点就要喊出声来。”瑞塔拍了拍胸膛回道。
“瑞塔,你刚刚真的算是死过一次了。”
“嗯,谁说不是呢。”
“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说你运气差呢。”科尔勒转动着方向盘,让车子拐了个弯。
“要不是你运气差,就不会随便倒在地上都会被铁钉扎进脑袋里,还扎得那么深。说你运气好,你要不是有着异能,刚刚就没命了。”
听到科尔勒的话,瑞塔幽怨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抬起双手,原本因为到底而擦破的双臂双手,此时已经完好如初,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随后瑞塔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个被铁钉扎出来的小洞也消失无踪,只有因沾上鲜血而粘乎乎的头发在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自己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遍。
“我倒是希望,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这种好运气。”瑞塔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这就是恶魔的诅咒,我也是恶魔的......”
......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跑着,路灯像一道道光栅,不停地打在脸上,又不停地朝着后发飞逝。
“瑞塔,我们不是谈过了吗?这不是你的错,这种能力也不是什么诅咒。我相信不管是你还是我,所拥有的这些能力,都是天父所赐予的。”
“这是一份礼物,更是一份考验,我们要学会接受和面对。”
科尔勒转过头安慰道。
“你总是那么乐观。”瑞塔淡淡地说道,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在讽刺科尔勒。
看到瑞塔依然情绪不高,科尔勒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类似的话题他们已经交流得够多的了,即便再说也只是徒劳,有些心结不是旁人一两句就能解开。
既然结是自己系上的,那也就只能由自己去解了,不然相同的结总有一天会重新系上。
瑞塔所拥有的异能并没有任何攻击力,她自己称呼为快速自愈。
虽然科尔勒觉得应该叫不死之身更加贴切,但瑞塔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任何在身上出现的伤口、伤痕都会快速自愈,并且在片刻之后完好如初,甚至可以达到断肢重生的程度,即便脑袋被打破,心脏被刺穿,瑞塔都能够在短时间内起死回生,几乎不能被杀死。
在十六岁之前,也就是在她念高中之前,她和世界上其他的女孩子一样,都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即便因受伤而流血,也不会出现片刻自愈的事情。
她有一次和朋友们到城外郊游野炊,手臂不小心被滚热的汤水烫伤,就在她痛呼出声的时候,被烫得通红甚至冒出水泡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自愈,恢复如初。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拥有了这样的异能,虽然当时她并不知道这是一种异能。
这一年,十六岁的她刚升上高一,这一年,十四岁加百利还是一名初二的学生。
无缘无故,没有人想死,更没有人想受伤,而能够不怕受伤,这似乎应该是件好事,但对于瑞塔来说却是一个困扰和可怕的事情。
每一个出现在瑞塔身上的伤口,都会在片刻之间痊愈,而在痊愈的过程中,覆盖在光洁皮肤之下的却不是常人一样的粉嫩肌肉,却是灰黑色、如同野兽怪物般的鳞片状肌肤,在鳞片状肌肤上还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细缝,而细缝之中则有猩红色的光泽不停闪过,给人恐怖的感觉。
瑞塔不知道世界上是否真的有恶魔,但如果恶魔是真实存在的话,她觉得,那恶魔肯定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只有十六岁的她,被自己吓坏了。
在震惊了一段时间后,她偷偷翻了许多的书,查了许多的资料,非但没有找到能够安慰自己的解释,反而让越发茫然和恐惧。
她开始尝试着在自己的身上做实验,从最开始用她用水果刀划破自己的皮肤,到针刺、刀割、火烧、腐蚀,甚至从五六层高的楼上跳下来,最后她都能安然无恙。
在一次次的实验过程中,她一次次目睹自己皮肤下那可怕的模样,心中的恐惧也在一次次加强,在不停地蔓延。
她内心滋生出一股烈火,恐惧、无助、孤独等负面情绪就是最好的助燃物,让这股烈火不断变大变旺,最终会有一天将自己烧成灰烬。
她不敢找任何人倾诉,不单单是朋友,甚至是亲人,因此她把秘密藏在了盒子,盒子藏在了心里。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恶魔,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即便面带着阳光的笑容,但内心隐藏的缺少丑陋的面容,所以她害怕自己伤害到别人,但更怕自己受到伤害。
她害怕自己是恶魔,更憎恶是恶魔的自己。
所以她通过各色各样的方法,一次次地伤害自己。
不停的自残和自愈都是一种折磨,仿佛只有这么做,才可以令隐藏在皮囊底下的恶魔得到抑制。
因为恐惧,所以她变本加厉。
虽然痛苦,但她甘之如饴。
直至遇到了科尔勒。
“刚刚在巷子里,你的表现太过匆忙和刻意了。”科尔勒换了个话题:“现场都流了那么多血,如果表现得一点事也没有,反而容易让人起疑,加百利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可能会看出点什么。”
“不然呢,不然你想我怎么做。”瑞塔不悦地回道。
“我不是要教你怎么做,也不是在责备你,我只是觉得......觉得一直这样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
“或者我们该找个机会坦白一切。”
“坦白?坦白一切?”瑞塔激动了起来,转过头看着科尔勒说道:“科尔勒,你是疯了吗?你让我怎么开口怎么说??”
“所以我说要找个机会,一个合适的机会。”
“不单单是你,还有我。”
科尔勒认真地说,神情严肃。
“瑞塔你要相信,家人是爱你的,他们会接受你的一切。”
而瑞塔却沉默了起来,脸上依旧写满了抗拒还有恐惧。
对啊,科尔勒你说得没错。
家人爱我,我也爱他们。
但是,正因为爱,所以更难以诉之于口啊。
汽车中陷入了一片沉默,直到到家为止,各怀心事的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