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晗随后又翻了剩下几种能量模型推导到最后维面公式, 常数无一例外都是个离散的数值, 并非指数结果, 跟正确理论认知截然不同。

这就排除了笔误和计算错误的问题, 的确是另有玄虚了。

可这到底是什么玄虚呢？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反常不科学的数值呢？

关于维面公式右端常数为什么只能是指数结果的问题，顾晗晗在进行超能力训练, 刚刚学习维面公式的时候也曾有过疑问并提出来过。当时，正是安东尼在曼陀丽庄园被李申揍了一顿受伤之后, 顾晗晗请了长假专门在家陪他养病。所以那段时候的训练和学习都是由安东尼亲自来指导她。

对于这个问题, 安东尼当时的回答是, 如果维面公式出现非指数结果的常数, 则说明其表达的这种能量形式从最开始基础发生的层面就出现了错误，说明能量波不是从稳固的基本维面上被激发出来, 而是从基本维面之间的某个临时状态的半维面被激发出来——所谓基本维面，就是指原始能量波弧经振动叠加变形之后所形成的稳定激发界面，其分别对应着不同规则的能量等级。也就是说, 一级能量规则的激发的界面对应的就是一维面, 二级规则的激发界面对应的就是二维面, 以此类推，终极规则对应的激发界面就是八维面, 而最原始的, 未经任何叠加变化的能量发生界面就是零维面。只有固定规则维面才是能量发生最稳定的维面，而在两个维面中间任何状态的半维面都是混乱的、动荡的、不稳定的。因此，任何能量如果不是从基本维面，而是从半维面发出的, 其必然将导致两种糟糕的结果，其一，能量效率低下，由此导致能量强度匮乏，其二，能量规则与架构极其不稳固，从而导致能量场运作过程中存在并出现大规模漏洞，很难长久维持。再或者就是两者皆有，既低效又脆弱，那就是更加糟糕的后果了。

“所以这是一种结构性的低级错误，”安东尼当时这样说道，“是任何一个哪怕刚刚入门，才进行过最基础能量训练的初生能力者都不会去犯，那种半维面产生出来的混沌混乱且十分无用像噪音一样的攻击波我只见过那种从觉醒开始就没有受过任何教育训导和锻炼的治愈者在情急时候发出来过，就比如在进行初级标准训练前的你。”

能量只能从稳固规则的基本维面发生，这在超能力世界是一种常识，为所有的超能力者所了解并熟知。其常识的程度就相当宇宙公理，人活着就必须得吃饭。

并且为了加深顾晗晗的印象，安东尼还指导给她做了一个示范。指导她亲自催发能量场进行尝试，于是同样一个三级规则的能量场，从基本界面发出的就能毁天灭地，威力无穷，而从混沌半维面发出的则一触即溃，刚刚还没有完全成型就直接崩掉了，并且还差点把顾晗晗自己给炸成了渣，当时可把她吓得够呛。

那么，眼前这个明显不符合基本维面常识的公式是怎么得出来的呢？

安东尼是不可能出错的，他给自己上的能量基础课绝不可能还存在什么误导。

那么是罗琳姐的计算出错了吗？

罗琳也没有可能出错呐!她堂堂一个六级智力系，脑算比智脑还正确高效的存在，这个世上唯一能从智商上对她发起的挑战和质疑的只有科学怪那个脑子纯有病的，她会算错一个简单的能量模型逆推的维面公式？就算惯会抬杠的科学怪也不会质疑这一点。

那么是能量模型本身出现了错误了吗？

这倒是有可能的，毕竟是一千多年的家族记录了呢，书写上面出点什么错误，记录上面有点什么偏差，运算结果当然是得出错。但问题是，每一个模型都是这样，在罗琳的手稿列举了七个能量模型并进行的运算。运算的结果所有的模型发生都是非标准式子，他们有着各种千奇百怪的常数，所有的每一个模型推论出来都是来自混沌的半维面。这如果可以用记录错误来解释的话，那罗西叔叔家的家族记录可真能够当小说看了，或者当擦屁股纸用也行，总而言之是不应该是当成是什么宝贵的技术资料与家族传承隆而重之地收藏并保存。

到底是哪里出的错呢？

顾晗晗绞尽脑汁，想得脑袋都疼了。

“你说这是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出声，亟待有个人给她指点迷津，告诉她答案，至少能有个商量也好，就像以往她不管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一样。

然而，她这份到哪儿都有活雷锋爱给他当老师的好运气到今晚似乎就用尽了，现在在她的身边唯一能跟说个话，跟她商量一下，甚而指点一下迷津的人就真只有个理论上讲应该才上小学年纪的路法西——也许老妖怪教了他什么了不得别人不知道的宝贵知识呢，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好？

顾晗晗低下头，看见路法西已经卷着布鲁赫长老的披风翻了个身，枕在自己的腿上睡熟了。

她揉了揉了路法西的金发，将披风替他拉平盖好。拿着罗琳的手稿无意识地转头四望了一下，准备换一口新鲜空气就再继续埋首钻研——不钻研不行了啊，没有给帮忙可不只有靠自己刻苦努力，就像考试没人给递小抄就只好自己想办法。

然而，就这一抬首的功夫，顾晗晗就看见从远处蹦蹦跳跳，连跑带颠地来了一个人，看那个头看那架势看那体态正是莫尼克无疑。于是，顾晗晗也就心安理地收起了手稿，等这中二少年过来。

莫尼克显然也看见了顾晗晗，眼见着速度瞬间就快了好几倍，连扑带蹿的就朝顾晗晗飞奔过来。

“柴火妞，少爷来了！”他一下子蹦到顾晗晗身前，“你激动不？”

他声音特别的激动，脚步根本停不了，围着顾晗晗还有长坐椅前后左右，上天入地地转个不停。

他很关心，但同时又很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你怎么在这儿，柴火妞，就待这么个破椅子露宿街头？你下午跑哪儿去了，出这么大事竟然见不到你人，可把少爷担心死了！好吧，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错能改，知道得找少爷求助了，那少爷也就既往不咎，给你帮个忙吧！怎么样，够义气吧，感动不？行吧，你也别感动了，擦擦眼泪，起来跟少爷走吧——少爷收留你，想住哪儿随你挑。”

这让顾晗晗十分想抽他。

“闭嘴！”她喝止他道，“走你xx，你给我少说话，小声点！没见小孩在睡觉么？敢给我吵醒了我揍你啊！”

绕长椅立体三周的莫尼克还真没看见！他从看到顾晗晗开始就很激动，眼里除了顾晗晗本体是再没别人了，这时候经顾晗晗一提醒，他才猛然发现顾晗晗的腿上赫然还躺着金发皮白长睫毛的小男孩。

“我x，柴火妞，你从哪儿搞到这么只金毛？你还抱他让他睡你身上？”中二少年一下子炸了，“这哪儿来的，跟你啥关系，凭啥让他睡你大腿？真是岂有此理，你腿连少爷度都还没睡过呢！”

顾晗晗忍无可忍，一巴掌抽到莫尼克的后脑勺上，终于是践行了揍他的承诺。

“说了让你小声点没听到吗？”

莫尼克也的确是个欠揍的，一巴掌下去就老实了，大狗一样的前爪子搭到顾晗晗的膝盖上，弯腰看睡得正熟的路法西，又看看顾晗晗，乖乖闭嘴不说话了。由此可见世上一切中二都是欠揍，只要揍一顿就全都好了。

于是，顾晗晗就问他：“设备订货合同呢？罗琳说实验室有个订货合同在你这里，要联系供货商发货，然后想办法组织后续实验。”

莫尼克一听顾晗晗问合同，又来劲儿了，很爽快地一挥手：“你说这个呀，我让汉克拿着找他们去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等结果吧，柴火妞，少爷办事你放心！让他们什么时候交货就得什么时候交，让他们交到哪儿就得交到哪儿，敢不听话少爷弄死他们！”

说着在扭开指环一阵翻，翻出来一厚叠文本递过来：“这正本给你，汉克拿的是个副本，哼，其实副本都多余，有个清单都足够了。”

顾晗晗把合同拿过来，翻了翻都是些陈述复杂晦涩的条款，一时半会儿也是看不太懂，于是先收起来，冲莫尼克点头：“让他们先认账，具体设备交货的时间和地点还要再看，我还没想好改怎么重新开始实验。”

莫尼克受到表扬和赞许，顿时又得意洋洋，是个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劲儿。

“柴火妞，要不咱俩跑吧。”他一屁股做到顾晗晗身边，把路法西的身体特意往自己屁股后面使劲儿塞了塞，倒还记得要小声。他悄声说道：“就咱俩，带上设备还有飞船，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把灯塔星这些混账人和混账事都扔了别管，就给他们来个一走了之。谁怕谁呀？治愈实验的事你不用操心，实在不行，咱临走前上超能力协会绑他一批的科学家。到时候咱们有人有设备害怕做不了个实验？”

顾晗晗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莫尼克顿时大受鼓舞，进一步挨近顾晗晗进一步压低声音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柴火妞，我看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小贝尸体呢，你给他埋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