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双鬼的逼近。

陆离右手一招，一把金剑入手，他脚下生起莲花，几个莲步已经到了毒鬼身后，一剑直刺毒鬼的后心，毒鬼的蛇矛就如同一条蛇一样，盘旋着毒鬼的脊背，挡住了陆离的一剑，并且那五彩斑蛇一吐蛇信，化做一道猩红色的光芒，一口迎上又一剑出手的陆离。

电光火石之间，陆离已经刺出两剑，但是山鬼小山一般的身体身如鬼魅，比陆离更快，铁拳有如暴风骤雨一般，砸向陆离的左边。

陆离左手一招，一把金剑出现在他的左手。他左手反手持剑，向上挡住山鬼的铁拳，铮铮铮，山鬼的铁拳竟然真的有如铸铁一般，与金剑交击在一起，火星四起。

陆离左手吃力，顺着山鬼的巨力顺势一带，腰间一扭，身体在空中旋转，左手反手剑由下至上撩向毒鬼，右手顺手剑一剑辟向山鬼的脑袋。

毒鬼蛇矛向下，山鬼铁拳向上。

却发现，陆离的左右手剑居然突然变换，左手剑变成右手剑，右手剑变成左手剑。蛇矛向下护住毒鬼，但陆离的剑却从他头顶劈来。山鬼铁拳向上护住头部，但陆离的剑却从下往上要将他劈成一半。

铮铮。

只听两声交击之声，只见毒鬼的蛇矛底部居然又长出一个蛇头，和五彩斑斓的蛇头不同，这是一条通体赤红的三角蛇头，两个蛇头同样生在蛇矛之上，看起来就好像一条双头蛇。赤红色的蛇头向上护住毒鬼狰狞的脑袋。

山鬼则通体泛起黑色的金属光泽，陆离的一剑居然被他给生生震开。

“笃笃笃，没想到心相世界还可以这么用，有趣有趣。”毒鬼发出森森的笑声，其实他并不知道，这其实只是陆离使得铁血门那屠夫的左右换刀法，只是陆离这次换的是剑罢了。

毒鬼若有所思地看着陆离，这里是陆离的心相世界，在外界无法做到的一切，在这里都有可能发生，看来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赶快将他拿下。

他和山鬼一开始都没有使出全力，也是有些小瞧了陆离。

他在进入心相世界之后就一直在观察陆离，只见他眉梢带喜，似乎到了那佛门初地欢喜地的境界；又两眼无忧，似乎又是二地离垢地境界；他身上换发金光，又是三地发光地境界的征兆；他的金光之上隐隐又好似火焰燃烧，这个少年难道小小年纪已经到了四地焰慧地境界吗？佛门四地境界就等同于他与山鬼练气化神的炼己境界。

他不免心中一惊，有些凝重的若有所思。

“山鬼，用全力。”说着，他将一颗药丸丢给山鬼。山鬼看了毒鬼一眼，又看了陆离一眼，一咬牙，将药丸吞下。

山鬼吞下药丸之后，他小山一般的身体发出爆豆一样的响声，肌肉虬扎跳动，居然缩小了。眨眼间，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孩儿的大小，只是那小孩虎背熊腰，青筋粗壮，还有一脸横肉，也太难看了一点。

但没有给陆离任何评价的机会。

那小孩已经消失在原地，陆离只觉得腹部吃痛，一口鲜血喷出，已经被踢到几丈开外的一棵树上。还不等他感觉到背部火辣辣的疼痛，他又一口鲜血喷出，就像一个皮球一样，又被一拳轰向了另一棵树，却见不到山鬼的人影，他仿佛跟这山林融为了一体一般。

由此，山鬼有如轰炸一样的攻击只是一个开始。

而毒鬼却趁机隐在了夜色之中。

阴影里，他的那只假眼居然眨动了一下，漆黑如墨。

陆离心念一转，他在空中划成一条曲线的时候，闭上双眼。再睁开之时，他的眼睛已经泛起金光，正是佛门“天眼通”。其实他并不会天眼通，但这是在他的心相世界之中，他甚至可以使用更强的神通，只是他学艺不精，这心相世界只学了一个皮毛，用不出更大的神通罢了。

天眼通一开，他终于能够看清山鬼的身影，山鬼一拳轰向他之后，电光火石间，竟然已经在他砸向的那棵树边上蓄力等他了。

这速度到底是有多快！

铮铮。

余下的两把金剑以迅雷之姿杀向山鬼，再加上陆离手中的两把金剑，四把金剑齐齐封住山鬼的所有命门。

通过天眼通，陆离看到山鬼笑了，犹如鬼魅。他身形换位，竟然抓住了那两把以迅雷之姿杀向他的金剑，然后持剑刺向陆离。

四剑相交，天雷地火。

陆离被震退两步，而山鬼已经出现在他的几丈开外，他虽然身体缩小犹如小孩，但是力气却比之前小山一样的身体还要大上几倍，只见他手中金光一闪，竟然是将一把金剑投掷了出去，化作一道惊雷飞向陆离，而山鬼竟然比这道惊雷还要快，已经袭向陆离的背后，前后夹击。

“心相剑阵，诸法皆空。”陆离手中的金剑，以及山鬼手中的金剑，空中的金剑都消失于无形。山鬼身势不变，剑指变成铁拳，砸向陆离。

“心相剑阵，心生万法。”陆离手捏剑指，正面对上山鬼的铁拳，这一拳眼看就要将他的手臂砸的寸断，却异变突起，一阵金色晚风拂过山林，落叶纷飞。

暗中的毒鬼独眼一缩，暗道一声不好，只见他周围的落叶纷纷落下，然后化作一根根金线，并不是说树叶是金线形成的，而是刚刚那一股晚风，实则是一把把无形之剑，不，透过那一只漆黑如墨的假眼，他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一把把剑，实则有形有质，只是极小极细。

而被切成金线的树叶，也加入其中，金色剑阵愈演愈大。

毒鬼若有所思，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环顾四周。他那只漆黑如墨的假眼，就好似眼睛之中还有一只眼睛一般，带着森森的寒气，慢慢睁开。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白，但他还是不禁感觉到一丝凉气。这个世界，这个心相世界，竟然都是由一把把剑刃组成，或大或小，或长或短，但俱是锋利无比，寒芒绽放。

“山鬼，撤！”毒鬼从暗中冲出，他有些暗恼进入这心相世界，这就有如他与山鬼两人却只身进入敌阵的千军万马之中，这让他甚至兴不起再摆只差一味的五毒绝杀阵。

但是为时已晚。

轰。

山鬼对上金色剑阵。他只觉得双拳之上有如刀割一般，破开皮肉，直入骨髓。然后不只他的双拳，他只觉得浑身皮肉都要分割开来，鲜血从他浑身的毛孔之中渗出。

他现在又是阴神出窍，这破开的皮肉之苦化作绵绵不绝的痛苦，竟让他有一股要舍去肉体的冲动。他赶紧一咬牙，收了阴神，吐出一口鲜血，踉跄两步，晕厥过去。

而他看到的最后一眼，整片山林都泛起金光，金光仿佛消融了一切，树木，大地，月亮，天空，一切都有如莲花绽放一般，生出一朵朵金色的利刃，直指向无处遁形的毒鬼。

以天地为熔炉，化万物为金剑！

心相世界已经消失，金剑已成空，树木还是树木，大地还是大地，月亮还是月亮，天空还是天空。

“记住，我就是陆离，百鬼夜行要找的那个陆离。别找错人了。”陆离嘴角抹过一丝浅笑。

“笃笃笃，你现在不杀我们？”毒鬼嘴角噙血，森森地看着陆离，“那你会后悔的。小子，这次是我们大意了。”

“我平生就干过一件后悔的事情。”陆离好似好友离别一样，向他们招招手，像是在说再见。

毒鬼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又想到那最后的一幕，那漫天的金色剑雨。

念念生剑，一剑生万剑，万剑又生剑，金剑飞舞又变换，化作金莲朵朵开，化作金钟声声响，化作金烟阵阵来，最后又化作一尊金佛，佛生千臂，手持千剑。一个少年站在金色的佛光里，世间再无一物，只留下少年和佛像，少年就有如佛像，他的眼里无我无他，他的嘴角捏花一笑，他的手指所向，万剑披靡。

是佛还是魔？他不禁想起了那个被人们称之为地藏王的男人。

又想起那一句“他应该算是我的师兄。”竟然有些信了几分。他的那只漆黑如墨的假眼，缓缓闭上，树林深处，黑暗里碧绿色的眼睛也都消失于黑暗之中。

“咱们两不相欠。”毒鬼森森的笑道，“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陆离已经离开了那片小树林，朝着九华山的方向走出了几百里，回到九华山山脚。他双手合十，拜了三拜。仔细一想，又扣了九首。

他仿佛能看到一个老和尚朝他点头，宛若一尊佛像般一笑。

然后，他倒头躺在地上，肌肤之中都渗出血来。

心相剑阵，万物皆剑。那么，陆离自己也便身处剑中，剑生两刃，生而为杀，伤人亦会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