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皇后冯润见孝文帝元宏百感交集的盯着自己目不转睛,一向强悍的她竟然止不住眼泪喷泄而下。
“你……终于肯正眼瞧我了吗?只见她嘴角抽动得有些扭曲,口中发出一种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的声音:“早知道这样能让你认真的将目光停驻下来,我应该早点这么做……哈哈………”
孝文帝元宏将冯润的悲鸣听到耳中,冷冷的面庞不由也有了一丝抽动。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宛清在内,仍然看不清楚他心里想的什么。半晌过后,孝文帝元洪终于开口了,声音之中充满了倦怠与悲凉,话意竟是吩咐陈侍卫放掉冯畅。
“润………儿………”正在皇后冯润诧异孝文帝元宏的举动的时候,元宏一个更让她诧异的呼唤居然颤微微的出了口:“你难道真的这样希望朕死掉………”
皇后冯润瞬间又是两行泪水奔泻而出,口中喃喃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朕知道这些年来是冷落了你,可朕是一国之君,大魏朝的大片疆域需要朕去开拓,成千上万的子民需要朕的庇护………”孝文帝元宏刚刚醒过来,自是元气大伤,可仍强自撑着站在那里,目光直视着对面的皇后冯润:“你知道朕此次南征回来,原本的打算是什么吗?”
“不………”皇后冯润只顾两眼汪汪的看着孝文帝元宏,心中那抹几乎泯灭尽怠的良知此刻幡然醒悟,口中却是依然呜咽着说不出什么话来。
“罢了,怎样也已不重要了………”孝文帝元宏鼻翼一酸,口音因此显得有些瓮重:“朕只希望,一切到此为止,停止再进行这些无谓的彼此伤害罢………”
“皇后,你回你的的雍和宫去吧………”孝文帝元宏口中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头蹙着,疲乏的冲皇后冯润摆了摆手,这样的举动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是想一切到此为止了:“你既然身子已好,从今以后,完全恢复你之前的行走吧………”
佛说:以德报怨,上善若水。也莫过于如此。在奈何桥打了个转后又回到人间的孝文帝元宏,似乎一下子之间想明白了太多的问题。人似乎也变得更加豁达,甚至有些显得凡事俱无所谓………
“皇上,臣妾扶你歇息一下吧………”一直默不作声陪在孝文帝元宏身边的宛清贵妃,目送皇后冯润有些蹒跚的步履离去后,扶着元宏的手终于轻轻的摇了摇,口中也是同样轻轻的问道:“您才刚苏醒,不能太劳累了………”
“嗯,也好………”孝文帝元宏从方才的有些失神中反应过来,这才想起自己将宛清忽略在旁已是很一会儿了。当下,他埋头反用力将身旁这个娇小的身影给圈在了怀里。或许什么江山社稷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有怀中这团温热的躯体,以及这个躯体下埋藏着的一颗火热的心才是最真实的………
孝文帝元宏思虑到此,不由将头迈进了宛清的秀发里,贪婪的深深呼吸着宛清发间的芬芳。当然,这缕发自内心的温存,还含有刚才两人手牵手,心贴心的从绝路困境中走了出来的默契………
…………
2
“皇上——”就在孝文帝元宏几乎全“挂”在宛清身上,默默的转身,准备往龙榻走去的时候,宛清踌躇着终于还是开了口:“就是不知道外面情况现在怎样了,我………”
“怎么了?”孝文帝元宏仍旧贪婪的呼吸着宛清的发香,自然而然的随口问道。
“外面城中有变动,我………把皇上的虎符交给了任城王爷元澄………”宛清声音充满了不可确定性:“我……”
“嗯,宛儿,危急时刻,你能这么做是对的!”孝文帝元宏自然看到了宛清的迟疑与不安,赶紧肯定的安抚道:“朕相信任城王爷,他一定能解决宫外的麻烦………”
“小顺子!”孝文帝元宏宽慰完宛清后,不假思索的唤过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小顺子:“你即刻出宫去,代朕宣旨,主犯获诛,从犯不究!”
小顺子领命出宫的背影刚刚不见,孝文帝元宏就已经再也支撑不住,身形重重的落到了龙榻上。
“苹儿,去将备好的汤羹给皇上端来………”宛清十分清楚孝文帝元宏此时身子的虚弱,才将他挪到床上搁置好,就赶紧回头吩咐有些不知所措的苹儿。
孝文帝元宏见这屋内最后一个旁人也被使唤走了,突然防不及猝的伸出有些绵软的手,但对于宛清来讲却是具有绝对的力道的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寝宫内霎时间有些安静,只有两个人温暖的气息在洋溢。
“皇上——皇上——娘娘!”苹儿却在短短的瞬间就重新回到寝宫,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有些不好意思的宛清挣扎了一下,想要从孝文帝元宏怀里起身,却被他更紧的搂在了怀里。
“什么事?”孝问帝元宏仍旧是平日的一副沉稳模样:“有什么事就赶紧禀报!”
“是,回皇上、娘娘的话,任城王爷元澄宫门外求见!”苹儿带来的原来是这个被孝文帝元宏和宛清一共期盼着的人,当然还有消息………
消息果然不出孝文帝元宏所料,叛军树倒猢狲散,尤其是在知道了首犯获诛的消息后,迅速转而弃械投降。一场弥天大难,居然最后就这样的平和收场,交战的双方似乎都获得了上天的眷顾,各无所伤。交战的双方又似乎均受到了无可弥补的伤害,伤到心里,寒到骨子里………
任城王元澄将虎符完璧归赵后,成功告退。而此时苹儿也及时的将滋补羹汤端了上来。宛清原本自任城王元澄进来前就端直坐在榻上,此时,见苹儿端着羹汤过来,急忙起身想要接住,亲自喂孝文帝元宏。
谁知,宛清刚一站起来,头一阵晕眩,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就虚虚的往地下倒去。幸亏孝文帝元宏反应得快,急忙伸出手来一拉,也只仅仅来得及一拉,宛清整个人就转过方向道在了比较松软的榻上………
“还不快宣太医!”孝文帝元宏突然不知哪来的力量,一骨碌就从榻上坐了起来,怒声喝斥苹儿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
3
东山上,魏紫经过短暂的休息后,从内屋扶着有些酸疼的腰,缓缓的走了出来。肚中的宝宝,让一向身手矫健的她也感到了几分笨拙和疲惫。
魏卓虞一直在外房守着晟傲毅,抽空也打了个盹,不过也还总算是保持着几分清醒。因此,当魏紫撑着腰从内屋走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很快感应到了,迅速几个箭步上前就将爱妻掺扶着坐到了外屋的座椅上。
“晟兄还是没有醒来的动静吗?”魏紫目光旋即落到了榻上平稳躺着的晟傲毅身上。床上的这个中年男人像是十分疲倦而熟睡不醒。
“怎么,还是没醒?”鬼医不知何时也异常焦灼的从自己的寝房,披了件衣服就走了出来,认真的的又再检查了一遍躺着的晟傲毅后,有些闷闷不乐的嘟囔着:“按理来说,这机会是一半一半,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的啊………”
“你那什么狗尾巴草究竟行还是不行啊?”魏卓虞已经受不了这样守着一个知觉全无的“活死人”了,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就跟着冒了出来:“就算他没一只手也好,缺一只脚也罢,可您总得让他醒过来,保住命不是?您这药究竟管不管用的啊?!”
“卓虞!”魏紫当着鬼医的面不便施展她的拧人大功,只得低声呵斥道。但魏卓虞对她话中的恐吓之意却是领会颇深,为了避免魏紫秋后算账,他迅速识相的闭牢了嘴巴。
鬼医并不理会魏卓虞的责难,只顾自己在屋内一圈圈的打着转,琢磨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问题究竟出在哪一环上在。正在他埋头苦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往床榻上看去,却发现了一个令他既喜又狂的讯息………
“嗯……”鬼医突然停止走动,转到了魏紫面前,清了清嗓门:“魏紫徒儿啊,为师思来想去,晟傲毅这小子多半是经脉不通,导致他仍旧只能昏睡不醒………”
“啊?”魏紫心想,师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的话似乎有些不靠边来。但聪明的她抬头望向鬼医,却收到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令她突然想起了晟傲毅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是害怕那根细细长长的银针:“呃………这倒是,看来只有劳烦师傅用银针扎遍他浑身的经脉,方能让晟兄醒来,起死为生了………”
“啊?!”魏卓虞显然并没有搞清出鬼医和魏紫这是在唱双簧呢,诧异得不得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中毒后还能用银针疏通经脉,就能解毒呢………”
“闭嘴,师傅他老人家懂得你一点都不懂………”魏紫赶忙打断魏卓虞的好奇:“你就一边呆着去,别在这添乱子了………”
“好,魏紫,来,你过来用这根最长最粗的银针渣他的人中………”鬼医说做就做,当真已经抱出了自己的针灸器具来,并从中抽出了一根看上去就有点吓人得厉害的银针,要递给魏紫:“平日里,师傅教你的这些,你用的机会也少,反正晟傲毅这小子也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你就只管大胆的去扎,想来他也是不会怪你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