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可以感到难过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信仰,都有自己不同的使命需要去完成,都有自己不同的路程需要去经历。我又不是这天又不是这地,怎敢痴心妄想去替谁好生决策一场。"他明媚的眼里还是有过忧伤,说完这些后他便如释重负幽幽叹了口气,收敛了自己低落的情绪。
大哥一直以来的心结都是出自他身上。若不是因为幼时的顽劣他不慎冬日里落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奄奄一息时被路过的二叔所救上来。就因为这事伤到身子骨,导致自己的身体越发羸弱。娘因为这事终日以泪洗面,顾风整整养了两年的光景才慢慢好转起来,后面被接到爷爷的膝下受教养。而大哥因为他的事情从而被忽略了,爹娘将所有的心都放逐在他身上,大哥这才慢慢走向极端,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府里曾一度传谣顾风将会成为下一任顾家家主。大哥看他的眼神都是憎恨愤怒,那时候的他完完全全被推上风口浪尖。
是他央求爷爷让他学习射箭骑马兵法攻略。他不想越过大哥去接手顾家。爷爷也知他的难处,不得已同意为他招来他所言要学**那些老师。他从那时候就开始暗自下决定未来一定不受顾家庇护,要一个人去往帝都参加武举,成为保家卫国的好男人。风波平息后大哥也不愿意抬眼看他,见面时都是冷冰冰不带任何温度。看他的眼神都是嫌弃。
再到他弱冠之年他路过烟雨江南时遇上了自己一见钟情的夫人。惊鸿一瞥乱了心神,一颦一笑让他方寸大乱。他在江南住了整整一年才得以打动张氏。最后来因为张家的不同意,自己又要为她谋一个前程才好迎娶她。这才带着信念离开江南去往人才辈出的帝都,没成想张氏竟会偷偷摸摸跑出来,随后以女扮男装纨绔子弟的样子奔赴上帝都,张家本意要派人手去追的,却被当家做主的张逸给拦下。就说随她去,等她清净想开明白就好了。
张氏女扮男装跟在顾风身边,他们两个私定终身。最后顾风经过重重选拔被当今帝王所赏识成为了武状元,两人守得云开见月明。顾风有了底气携张氏一同回江南认罪。张逸的态度很无所谓,他的妹妹从小性子就烈,决定好了的谁都无法阻挡。与其活生生去拆散让他妹妹失去心,还不如成全这对苦命鸳鸯。张逸原以为顾风是寒门子弟,不料自己看走眼。顾风竟然会是靖州第一大善的孙子,出身自靖州顾家。顾风从来不拿他的出身说事。
"爹爹别难过,你还有我跟之安呢。"顾以安紧紧捏着他的手,扑在他的怀中卖萌着。"再不济还有顾家呢。"
"分家之人也该消消锐气。"顾风抱着顾以安起身,牵着顾之安前往柴房。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君洛离却见得心烦,他被小媳妇给忽略了。
"爹爹会不会怪我动家法。"一路上顾以安很不安心的念着,生怕顾风认为她坏了规矩。
"没事。惩戒不知分寸的人正常不过。"顾风宽慰着看起来担惊受怕的她。"以安既然是家主,就该端着家主的威严去处置那些不知轻重的人。"
说到底顾风也不是那种特别喜欢以权压人的那等纨绔子弟。他现在认为顾以安就该端起家主的架子来,免得不长眼的玩意随随便便就敢糊弄她了事。
"嗯。多谢爹爹教诲。"
"若有人肆意欺上门,你打出去便是了。你的背后有爹爹跟娘亲。"顾以安这是要让她以权压人的节奏。"分家的人离了顾家算个屁。"儒雅的他还是说了一句粗鲁话,他看起来就是那般弱不禁风,是需要被人好生养着。
他的书生样子很容易迷惑人,在战场上也是这般。敌人认为他没有杀伤力就是个穷酸书生,却不料他才是那个一击致命的强者。敌人因为他的容貌放松警惕,因为他的容貌认为他是无害的。
"爹爹娘亲是以安的靠山。以安明白了。"
"明白就好。"
一路上两人前言不搭后语,顾以安已经跳转到另一个问题上了。可顾风却停留在别的地方上。柴房很快便到了,守卫的也有好几人一起轮班。
"家主。"
自从顾以安教训过分家的人之后,大家对她的称呼直接从小姐变成了家主,他们这是提早一步感受她当家做主。
"情况怎么样了。"
"一直就大吵大闹着没停歇下来。被饿了几顿还不消停。"守卫打心底都很佩服这帮人的固执,明明有饭吃却犟着脾气不愿意吃。
说什么这是顾以安施舍给他们的。家主哪有这么多的空闲去管他们死活。他们少吃一顿也等同是在帮顾家节省一笔多出来的银子,他们乐意还来不及呢。
"骨头可真硬。饿上几顿罢了。"顾以安的声音飘进去了引来柴房里面的愤怒。
"顾以安我看你是活到狗肚子去了吧,这样关押着我们算什么话。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有人拿出自己是前辈的样子无脑谩骂着她,顾以安听着骂声不由掏掏自己耳朵,想听得更加清楚些。
"你们又算得是哪门子的长辈?"顾以安鄙夷不屑的说着。"我爹娘健在,我可没听爹娘提起过我还有哪些长辈的。"她故意装傻浅浅一笑。
谁才是真正的蠢货,心里自己明白就好了。又何须她多费口舌说一句浪费的话。
"顾以安你胆子可真大,目无尊长。"
"我的长辈你们担当得起?"顾以安邪笑着,真当看得起自己。"还是说逼我下位就能成为我的长辈了。"
"你...血口喷人。"他们气急败坏的跺脚,可惜顾以安跟他们就只隔一扇门的距离。"随意冤样我居心叵测。"
"对你们用的得冤枉?条条框框都是罪名,辱骂家主,对家主不敬。没有家主的召见就随意上门。哪门哪户会做出这等不守规矩的。"顾以安义正言辞的冷着说话。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吗。"逼家主让位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他们的脸霎然一白,被顾以安呛得有苦难说。她这是抓到他们的把柄了。
"顾以安。你够狠,够歹毒。"分家之人传出失望的语气来,听得顾以安直想笑。
"目中无人又是个什么理?直呼家主之名这又算得上是什么?即便我是小辈,你们作为分家之人,理当懂得尊卑之分。怎欺我年幼就这样对待我。"顾以安句句是在给他们定罪,句句是在往死里逼他们。"还是说我这个家主在你们眼中就是个摆设。怪不得要上门逼我下位。"她嘲弄着语气,眼里敛着的冰霜让顾风看得心疼。
"你...别太过分。"
"是谁先过分?关押你们在顾府本就可以。还是说你们贼心不死想继续打家主之位的主意。"
"不敢。"他们纷纷对视着,现在的情况对他们很不利。顾以安这个小人借用这些来欺压他们,来给他们定罪名。"我们怎敢打家主之位。"他们讪讪笑着,眼里的恨意顾以安就算是不看也能想到。
这一帮东西心里在想些什么,她难不成还估摸不透吗?她可是一个拎得清的主。他们现在假意与她这样说话。还不是在等一个机会弄垮她。
"呵,说出去谁会信?"顾以安飘飘然的一句话,就如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他们身上。"对家主之位觊觎的恶仆怎能容忍活在世。"她将他们比喻成恶仆,他们在她眼中不过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妄想与她争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不打听打听她顾以安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倘若我就这样放了你们,谁会服我?一个个届时都爬到我头上,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顾以安说这话时带着寒意,他们有听出她的讽刺。"你们说我若是不惩处你们,别人会不会就对我有什么意见。"明明就是带着笑的话,让他们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要想明白。"分家的人还是在威胁顾以安。"思量明白。我们可是分家能排得上号的。"
"哦。"她故意将语调拉长。"那又如何。"一句轻缓的话一下子将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处置的分家之人又何止你们一个。别忘了当时来捣乱的也是你们分家之人。被我打得跟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起不来。难道他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值得你们一而再而三来挑战我的底线跟对你们的忍耐性。"
"不敢。"
他们咬牙切齿的压下心中对顾以安的愤恨,装出一副畏缩小人样子。很可惜他们的表演门外的顾以安是看不到,就算是看到了也只能是嗤笑一声回敬。
"我爹娘远在楚西又能如何。"顾以安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分家之人云里雾里的。顾以安怎么会突然提及起她远在楚西的父母。"你们真以为我爹下落不明了?"
"我们怎敢这样以为。我们求神拜佛希望二公子能早日安全渡过难关,二公子可是护国大将军,我们巴不得他生龙活虎。"他们又说着违心的话,顾以安完全听得出来。也没有去拆穿他们的面具。
"哦。真的是这样吗?"
"二公子造福楚西百姓,靖州应以他为荣为榜样。"他们吹嘘捧夸着顾风,听得顾风是直咬牙。这帮蹦跶的蠢货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自己究竟是错在哪里。
"哦是吗?可你们先前不是这般说的。"
"之前是我们嘴笨,说了些得罪家主的话,还望家主大人有大量能不计较我们。"他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为得就是不想再被顾以安抓到一次把柄,可她像是那种会轻易就放过他们的人吗?
"错漏百出。"她假意哼了一声,然后做了个手势让守卫开门放他们出来。守卫看到她的手势心里已然明白。
吹了个特别的口哨唤来藏匿在附中的暗卫。他们也要为家主做一次打手。无论到时候结果如何,他们要护住家主一人。
分家之人皆以为自己认错态度诚恳,顾以安会看在情面上放了他们,可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活生生要了他们半条命,活生生就是在疯狂打他们的脸。顾风的心思又重上了几分。他这样做真的好吗?爷爷应该也希望以安可以借由自己是顾家家主的名头来好好整顿顾家。好好收拾收拾顾家里那些个不知觉的蛀虫,拼命给顾家拖后腿的那些心思不正之人。
可顾以安的想法恰恰是顾风没有料到,她选择放他们出来当面对质。她的做法无疑是助长他们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