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安宣布完以后就让灵堂前聚集的奴仆都散去,让奴仆各做各的事情去。顾府里的一场因她而起的风波这才平息下来。又恢复到先前那般,仅仅几个奴仆在灵堂里待着。顾以安他们就站在门外吹着冷风也没有进入灵堂里面。
"看样子她是铁了心想找你麻烦。"顾之安冷眼旁观顾夫人先前的语气跟神态,她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吗?摆明就是在杀鸡儆猴,是在警示顾以安顾家还有她的存在,这种举动还真是幼稚到不上得台面。他嘴角噙着几丝冷笑。
"失心疯了吧。"顾以安淡淡说笑着,许是觉着顾夫人也挺可怜的。自己身边最亲近的逝世却不知晓,自己的大儿子脱离家族另起,小儿子远在别处却不知下落生死未卜。"或是冲击太大了。"她还特意为顾夫人的事由找了个适当的理由开脱。她的眼中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不胜之前那样的耀眼。
"防着还是不防。"
他总归觉得顾夫人现在是个不定期的**,一不小心就能被**从而给她造成巨大的伤害。他还特意使了一个眼神给她,她却摇摇头表示不需要,一个可怜之人还需要防备什么,被噩耗困扰之人能会造成什么伤害。她也不想去计较顾夫人的无礼之举,也不想从顾夫人身上算计到什么。她出来的时候也忘了穿上斗篷,现在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顾夫人房中此时一片平和点燃上静心香,她用昨夜接得雪水认真洁净了自己的一双手,她认为这尘世中灰尘脏了她手。虔诚半跪在蒲团上翻开眼前布满梵音的书开始读诵起。阵阵梵音从她的房里传出,墙壁上挂着的画像竟然也是以歪歪斜斜的梵音题字落笔,她还是将院里伺候自己的奴仆给赶了出去。她抬眼瞥了一眼房中的摆设,这种地方还真够简陋的一点也不入眼,脸上划过几缕讥笑。她静心下来脑海里尽是梵音在跳跃,还有那遥不可及的那人谪仙容颜。
他生来本就极为尊贵,浑身上下所带有的贵气无谁可比拟,他在神族的地位无可撼动,他的容颜又是神族中生得最好的,又是神帝最为看重之子。沐浴在清风中的温文儒雅,眉眼中又带着不胜其数的光芒。他敛着的光芒足可以令人神魂颠倒,他又不喜与人做争夺,只喜静在自己方圆几里独自一人待着,修长的指间在古书上轻轻翻阅过,低头冥想时嘴角还噙着干净温和的笑容一派翩翩君子风度,身上总是会有股淡雅墨香。对神族中任何人说话是都十分清和温润十分谦卑,从未摆出他作为神子的任何架子来。像极了四月春风那般温柔。他的笑容足以融化重重冰川。他只可得远观而不可亵渎,神族中有多少未婚的姑娘都付之芳心,却始终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他说过不会随意择任何人为妃,也不会以政治联姻作为他婚事的筹码,有不计其数的人都在巴望着他身边那个空缺的妃位。可就是一遇而错,他为了那个人不惜忤逆神帝的话,神帝一气之下将他放逐到禁地不再出现在神族,他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可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快将付出神魂逃出禁地背叛神族,都还是要继续往东陆这边不死心寻一个执念。他至始至终心里就只有那个贱人。为了那个贱人他甘愿放弃神族里的一切。
是那个贱人害得他从高高在上跌进万丈深渊,害得他困在万劫不复的局面。顾以安,我非要了你的命祭天不可。所谓的顾夫人眼里杀机飘过。只要她做到要了顾以安的命,神子就可以荣光回到神族,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并且可以荣登大位。只要杀了顾以安,让顾以安永远不会出现在任何界位上,神帝便会念他年幼不会计较那么多,权当他是被歹人蒙蔽心智犯下如此大罪。神帝许诺过不论是谁只要伐了顾以安的命,就可以得到神子的侧妃之位,可以入住神子所在的宫殿。顾夫人面色狰狞到可怕因为这个疯狂的念头在房里笑得发狂发癫。
只要顾以安伏法,神帝就可以赦免他所有的罪恶,可罪恶的源头便是贪念。
顾以安不知道因为今日自己一念之差在日后给自己招惹上不小的麻烦。一场为她酝酿已久的阴谋正向她快速涌来悄然而至,将她包裹的水泄不通,神帝想斩断她所有的后路,想要得到她那难得一见的纯粹魂体。
"今日是最后一天了,明日太爷爷就可以出殡了。"顾以安说这话时君洛离很明白她,她是要他做万全准备不得马虎让人有机可乘,不能让出殡这天出现微小的错误。"等安顿下来我就可以前往楚西。"她的小脸冻得通红眼里泛着光亮,顾之安将她的冰冷的手放在胸前任意揉搓。
都忘了给她拿上暖手的手炉,顾以安不住在责怪自己的大意,顾以安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之安的手也很凉,她回敬他将他的手捧在面前呵暖气。
"顾祁你想留还是不想留。"君洛离不在意这两人所谓的腻歪,他信她对顾之安只有姐弟之情,其他的感情都没有。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让她好奇转过头望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他。
"留着吧,就当做是个趣子。"她将顾祁比拟成乐趣,就算是一个成长之路的阻碍。顾家已经没掉两个了,这一个还是留着吧,至少算是给顾家留下香火。她也算得上是对得起顾老爷子的栽培。
顾府的最后一晚也是最为忙碌的一晚,今晚是顾老爷子头七的最后一晚,君洛离陪着顾以安守着灵堂。顾以安穿着略大不合身的孝服跪在蒲团上烧着奴仆拿上来的纸钱,头低垂下来看着火盆中燃烧的纸钱。太爷爷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护着爹爹的安危。顾以安越是心思复杂君洛离越是不高兴,就一堆破事还困扰着他的小姑娘。君家这边得知顾老爷子逝世的消息后快马加鞭从北方赶来靖州。君亦凡深夜抵达靖州顾家,顾家深夜里正灯火阑珊通明,外围都是漫天的雪白。
君亦凡亲自下马敲打顾府大门,守夜的奴仆听见敲门声音赶紧出来开门。这七日深夜皆有不同之人从各处来顾家吊唁老爷子,证明老爷子生前人脉网拓展开大。奴仆以为他是来吊唁顾老爷子迎着他进去,他风尘仆仆一脸劳累跟着奴仆去往灵堂,进去时候正巧看到守夜的君洛离,本就心里不平衡了被这一幕看得更加愤怒。君家尊贵的少主怎么可以为顾家守夜,君玉人又在哪里怎么都没看到他的踪影。
"少主。"君亦凡压低声音喊着,君洛离因为他的这一叫喊,周围气氛一下子跌落到诡异。
君亦凡从顾家奴仆手中接过香朝着顾老爷子牌位很恭敬鞠躬了一下,然后将香交还给顾家奴仆,再由顾家奴仆将这香**大鼎中完事。君洛离连眼皮子都没抬压根就不愿意在顾家见到君家之人。
"少主这样于理不合。"君亦凡苦口婆心劝说着。"你跟顾小姐尚未成婚怎可以深夜在这里守夜,身子骨不是更加损伤几分了。"
"你是来吊唁顾老爷子,还是有别的事情。"君洛离没有接过他的话,反而很淡漠说着别的话题。眼神一直就没有离开过顾以安半分,就连君亦凡都没有得到他的半点眼神。"要是为了别的事情来那就不必言明,你可以回去了。"君洛离懒得听他罗里吧嗦,直接堵死他的后路让他可以走了。
"奉家主之命前来吊唁顾老爷子。"君亦凡知现在时机不对只能低眉顺眼说,在不惹怒少主的前提之下他才可以说这事。
"那你待着吧。"君洛离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懒得浪费口舌跟他再说任何一句滚蛋的话。
"是。"他毕恭毕敬站在君洛离身后候着,眼神却死死盯着跪在蒲团上正在无声落泪烧纸钱的顾以安。
这么瘦弱的小娃娃怎能配得上君家少主,君亦凡暗暗嗤笑着顾以安的不自量力。打从君亦凡进来时就一直敌视着她,她也能感受到来自他强烈凶残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呦这又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啊,自己这又是摊上什么事情了,不就是啊离愿意陪着自己守夜吗?自己又没有强制性让啊离陪着自己,是啊离死皮赖脸要来的。他干嘛以那种想要吃人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顾以安以自己年长他太多的复杂情绪也就无视他的无礼,没有过多去计较君亦凡的小脾气。
原本这个时间段已是入睡的顾之安一路小跑进灵堂,小脸冻得通红不知觉,顾以安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抬头看见门槛那边准备跨脚进来的顾之安。顾之安被逮个现行,讪讪扭动自己的身子,真的很尴尬,他也想偷偷摸摸趁着人少混进灵堂里陪着她守夜,不料却被顾以安慧眼识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来。
"夜深了你怎么还未入睡。"顾以安边说话边将纸钱放进火盆里,"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没有。我只是想陪陪啊顾。"顾之安脸红扑扑的声音如蚊低语,君洛离一个如刀子的眼神就那样***飘向他,他这是要跟自己抢女人的节奏。"因为啊顾也累,这几天的舟车劳顿还有要处理这几日的繁琐事情。"他越说声音越大,突然扬起头对上君洛离的视线,他完全无视站在君洛离身后的那个陌生人。
"受累的是另有其人,我只不过是打打下手。"顾以安不承认他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