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龙脖子上多了把剑,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红衣少女,瞬间挥出三十剑的女侍卫呵!
唐肜已步履平缓从容走到马车边,自外伸手掀开窗帘,便看到飞鸢怀里的小丫头一见他就笑,他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笑意,便收回手放下窗帘,转身驾驭白虎离去。
展君魅这回是真确定唐肜是路过的,并不是专程来救上官浅韵的。只不过,唐肜总爱在长安城溜达是为了何事?
上官浅韵在唐肜出现时,她也感到很惊讶,因为她母后没死之事,她很怕被唐肜知道,一旦唐肜知道她母后没死,为了找出她母后,唐肜必然会让如今很乱的长安,搅的更混乱。
安龙被绑了,他倒是心大的还笑得出来,而他带来的人,几乎都死了,不死也没用了。
就连那蝙蝠人,也被那驾驭白虎的神秘男子,给打成了重伤,被人用材质特殊的网子困住,挣扎也挣脱不开。
展君魅扶着上官浅韵上了马车,持珠坐上马车后,便赶车继续向皇宫方向而去。
而风伯在后现身,带着人把蝙蝠人与安龙一起带走。
小阳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惊心之余也有着后悔,当初真不该瞒着王爷,郡主来长安之事。
如今好了,世子竟然也被抓了。
唉!看来要传信给王爷了,让王爷速来长安救命。
否则,上官浅韵这位长公主殿下,就算不杀世子,也定然不会轻易放人。
展君魅身边跟随的暗卫,在小阳离开后,他们二人便随后跟上。
小阳还不知她被人跟踪了,一路还谨慎小心的留意着四周身后,兜兜转转绕了好些圈子,她才翻墙进了一座私宅。
那两名暗卫没敢进去,一个离去禀报展君魅,另一人则留在此地监视这宅子的动静。
小阳回来后,便去了一座院落,敲了敲门,才推门进了去,屋子里很暗黑,窗户门上都挂着帘子。
“如何了?可有伤了她?”拂如郡主知道要杀上官浅韵不容易,她也不指望她二哥能杀了上官浅韵。
只不过……如此精心的计划,怎么着也要伤了上官浅韵,才能稍解她心头之恨。
小阳在一旁犹豫一会儿,才拱手低头回道:“回郡主,世子失败被擒,上官浅韵毫发无伤。”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拂如郡主不愿意相信,她耗费心血的周密计划,竟然会这样已失败告终。
小阳也觉得她家郡主的计划很稳妥,先让人去重伤墨曲,墨曲重伤中毒,展君魅定然会去救墨曲。
而想逼出墨曲体内的毒,必然会耽误不少时间。
等墨曲能开口时,上官浅韵那边早已有人动手。
任展君魅速度再快,也是来不及去救上官浅韵的。
而上官浅韵身边就算有暗卫,那些毒人也能轻易解决掉。
而上官浅韵身边那名持珠的女侍卫,就算武功再厉害,也不会是那蝙蝠人的对手。
世子在一旁再帮衬着,就算杀不死上官浅韵,也能重伤了她才是。
可谁曾想,竟然半路杀出一个神秘的白衣男子,才导致郡主周密的计划被打破,世子更是因此被人擒拿住。
拂如郡主此时虽然能坐着,可她的小腿却没了知觉,就连手也不能似以往那般灵活了。
她恨上官浅韵如此狠毒对她,更恨展君魅爱这样一个恶毒的女子,也不肯接纳她。
可她知道自己再恨都没用,一个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而那个被展君魅疼惜爱怜的女子,那怕她恶毒如斯,他也还是视她如珠如宝,瞧她做什么都是对的,那怕是杀人放火。
小阳觉得她有必要说一说那个神秘男子,抬眸瞧了她家郡主不好看的脸色一眼,便低头说道:“郡主,期间出现了一名神秘的白衣男子,听上官浅韵叫他义父,他能驾驭白虎为坐骑,操控雄鹰攻击人,更甚者……他似乎能克制蝙蝠人,蝙蝠人的蝙蝠很怕对方,蝙蝠人的毒也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能驭兽的神秘男子?”拂如郡主眉头紧皱在一起,眼底浮现更浓烈的恨意。
上官浅韵竟然认了如此厉害的唐氏人为义父?呵呵,唐皇后的身份,在唐氏定然很不低吧?
否则,唐氏能驾驭白虎的驭兽人,怎么可能会认上官浅韵一个小丫头为义女。
小阳听到开门声,便转头看去,看到的果然端着茶盘走进来的如意公子。她至今也不明白,郡主当初为何不让世子杀了这个男人?
如意公子端着茶盘走过去,拂袖落座在床边,抬眸脉脉含情的望着拂如郡主,双手捧着茶盘奉上一杯香茶,温柔笑说道:“喝杯茶消消气。”
拂如郡主没有去端起那被香茶,而是挥手让小阳退下去。
小阳低头退了下去,出了门后,她皱起了眉头,真不知道郡主这样堕落是为了什么?难道因为得不到展君魅,就要拿个替身来糟践自己的身子吗?
如意公子随手将茶盘放到一边,抬手宽衣解带,俯身凑过去亲吻拂如郡主,手下很不老实的掀开被子上了床,开始一件件的拉开拂如郡主的衣衫,想着拥有她的感觉,他手颤抖的失了控,见她皱眉,他手下放轻了不少,缓缓的伺候着她,温柔到了极点。
拂如郡主之所以没杀如意公子,不是因为她多喜欢被这个男人伺候,而是她查到了如意公子的真实身份。
只要如意公子在她手里,她相信大将军府里的那个人,总有一日会有大用处的。
小阳在外听到屋里的**之声,她皱眉离开,郡主这般堕落下去,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恐会厌弃郡主吧?
毕竟前有郦邑大长公主,皇室女子的名誉被就受损,如今郡主也养起了面首,若是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去,王爷一定会被气死的。
郡主是王爷众多子女中,最让王爷骄傲的。
如今成了这副样子,都是那个展君魅害的。
一个男人长那么好做什么?让人动了心,又不能回应别人,这不是祸害人吗?
而那名暗卫回去禀报了展君魅一些事后,便又再次离开了。
马车里,上官浅韵冷静的想了想,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墨曲重伤,她遇刺,好似人精心计划的一般,而能如此费力对付她的人,似乎也只有那位恨她入骨的拂如郡主了。
“你猜对了,这个计划不是安龙想出来的,而是上官拂如精心谋划的。并且,她还杀了如意馆所有的人,全换上了她的人。”展君魅也是今早得到的消息,如今如意馆的那些熟面孔,不过全是易容的人。
而南段还尚未知晓,他多年心血建立的势力,已经被拂如郡主不费吹灰之力握在手里了。
上官浅韵之前就觉得拂如郡主不该是那样愚蠢的女人,今儿被对方这样一番设计后,她心里气恼没多少,倒是觉得这样才正常,毕竟她虽然重生改变了很多事,却不会改变人的本性。
“等进宫看过太皇太后,你便不要出府了,毕竟暗中不止有上官拂如要害你,更还有唐晓那个疯女人呢。”展君魅一直在搜寻唐晓的下落,可唐晓好似不在长安城中,他几乎让人搜遍了长安城内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唐晓的人影。
上官浅韵笑看着他侧脸,启唇道:“拂如郡主能去逛如意馆,唐晓也可以藏身在某个歌舞坊里,毕竟她们都是疯女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展君魅的确没让人去搜寻过歌舞坊那种地方,如今听她这样一说,唐晓的确有可能藏身在那种地方。
正如她说的,一个疯女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不要皱眉了,我可是吉人自有天相,逢凶都会化吉的人。”上官浅韵笑着拉拉他衣袖,她的确运气很好,似乎没回来找她麻烦的人,自己最终都会恶有恶报。
展君魅转头看着看,伸手就去捏她鼻尖,被她偏头躲过去了,他便笑说道:“福星高照的公主殿下,你鼻尖上脏了,不擦擦吗?”
“脏了?”上官浅韵记得她早起收拾的很干净,又没有去什么脏乱的地方,鼻子上怎么会脏了?
展君魅身后搂她在怀里,凑过去就咬了她耳朵下,笑声愉悦道:“我的傻公主,为夫就想和你亲热下,奈何你太不解风情了,为夫只能如此诓骗你来……一亲香泽。”
上官浅韵伸手笑推他胸膛,手却被他握住,她一抬头唇就被含住了,嗔瞪他一眼,便由着他去了。
两个小的,一个懒懒的闭着眼睛睡觉,一个却睁大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爹娘亲亲羞羞。
展君魅把她抱在腿上,嘴上亲吻着她柔软的唇,大手还很不老实的在她腰间摩挲着,最后竟然要探入她衣襟里去,可惜手被抓住了,他只能离开她的唇瓣,很是无辜的笑说:“习惯了。”
“习惯了?”上官浅韵眯眸看着他,他这个习惯,她可要给他改掉。
“龙儿,我们是夫妻,亲亲摸摸没什么的。”展君魅不想改掉这个好习惯。毕竟食色性也,人之本性,他不想这样束缚,只想在她身边能尽情的放肆。
上官浅韵拍开他的狼爪,飞鸢说得对,这男人就是太粘人了,恨不得一直抱着她不撒手。
“龙儿,你这是在苛待我。”展君魅哀怨的抱着她……蹭脖子。
上官浅韵哭笑不得的被她吃豆腐,这个对他动口动手的男人,她苛待得了他吗?
展君魅也只是嘴上说说,马上就要进宫了,他怎能真让她衣衫不整仪容不端庄?
飞鸢在外抿嘴笑,展大将军有时候对公主撒娇的时候,可是很可爱的。
持珠驾着车,耳朵又莫名红了,心想他们真不愧是师兄弟,墨曲缠着他时,也是这般粘人的撒娇耍赖,让人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进了宫后,他们夫妻便抱着孩子去了长乐宫永寿殿,飞鸢与持珠在后跟随着,一路上遇上不少人,可却一个个都是吓得噤若寒蝉。
展君魅已许久不曾进宫,倒是不知道她又做过什么大事,竟然把这些宫人吓的对她如此敬而远之。
“一个上位者,要么让人敬重,要么让人敬畏。你我夫妻都不是仁德大爱之人,这辈子都别想让人敬重,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人人畏惧不敢招惹。”上官浅韵怀里抱着她家女儿,踏入了长乐宫,一路上倒是难得走着去永寿殿,为得不是招摇,而是等着人来找上门来。
上官羿很快得到消息,放下手里的朝政大事,便带人离开宣德殿,今日他势必要私下与上官浅韵一谈,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天下真犹如她掌中玩物,而他父皇当年的戏言也在成真,山河在她脚下,轻易不可弯膝而跪。
南露华知道上官浅韵今日要进宫后,便带着后妃早早的来给太皇太后请安,此时尚赖着未离去。
上官浅韵抱着孩子从容淡定的进了永寿殿,对于乍然出现的这些人,她神情淡冷的看也没看众人一眼,当真是摆出了傲慢至极的姿态。
唐胭在见到展君魅时,心里还是感到一痛,果然是想忘忘不掉,最终只能是爱恨不能。
乌娜是第一次见到展君魅,曾经她只听闻过展君魅活阎王的煞名,倒是不知这位有着活阎王之称的展大将军,竟然生的这般丰神俊朗,举世无双。
上官浅韵走上前抱着孩子向太皇太后行一礼,绝美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孙儿带着我家丫头,给皇祖母您老请安了。”
“见过太皇太后,您老气色瞧着好了许多。”展君魅怀抱着他家儿子,倒也是没行跪拜大礼,颔首垂眸,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可言语间却满是对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关心之意。
太皇太后抬手让他们免礼后,才慈爱笑说:“多亏小展你有心了,之前送了不少好东西来,特别是那个大铁瓜,皮真厚真硬,弄开它很不容易,不过那果汁倒是真香甜美味。”
上官浅韵被她皇祖母说糊涂了,便偏头低声问身边的展君魅道:“什么大铁瓜?”
“就是墨曲之前让人从天竺送来的椰子。”展君魅当时让人送了好几个进宫,想着椰子汁甘甜美味,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应该会喜欢,就是一点忘了,忘了教永寿殿的人怎么开椰子了。
上官浅韵点了下头,总算知道她皇祖母嘴里那“大铁瓜”是什么东西了。椰子?嗯,那个的确挺适合老人家饮用的。
乌娜曾经尝过美味的椰子汁,此时听太皇太后宫里有,自然是有点嘴馋的,而她又直率惯了,便看向太皇太后笑说道:“太皇太后,嫔妾也曾有缘一品尝那椰子汁,至今回味难忘,不知道……能不能在您这儿长一小口,求您老人家了。”
太皇太后心下虽是不悦,可在坐的都是她老人家的小辈,她也不能真小气的舍不得一点吃的东西。
慈姑在太皇太后的眼神示意下,便行礼退下,去准备哪些椰子汁了。
“慈姑姑,奴婢随您一起去,在府里,奴婢学过怎么开椰子。”飞鸢在上官浅韵的眼神示意下,笑着随上了慈姑,这群馋嘴猫儿,椰子汁就少喝了,椰果肉倒是能给她们多吃点,反在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也嚼不动哪些果肉。
慈姑微笑颔首,便带着飞鸢一起去准备椰子了。
太皇太后瞧着这左右两个孩子,自然是喜不自禁笑不拢嘴道:“这孩子长的可真快,瑶丫头还是这么机灵可爱,就是这小修儿怎地还是这般懒呢,真是个能闭着眼就绝不多看人一眼的小懒虫。”
“皇祖母您说的对,他就是个小懒虫,平常不吃喝拉撒,他就一动不动一吭不吭,之前可吓坏孙儿了,还以为这孩子会是个哑巴呢。”上官浅韵与展君魅一左一右陪伴在太皇太后身边,怀里抱着他们一双龙凤呈祥的儿女。
太皇太后嗔怒的看这口无遮拦的丫头一眼,亲昵的点她额头下笑说道:“你这孩子,当时生他们兄妹的时候,这小修儿的嗓门可洪亮着呢,那能是什么哑巴?净胡思乱想。”
“皇祖母说的是,是孙儿胡思乱想了。”上官浅韵抱着孩子,看似与太皇太后专心闲聊,可那眼角却一直瞧着众人的反应。
唐胭与她有仇,在见到她如此幸福,自然眼底满是嫉妒的恨意,不过掩饰的很好,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乌娜看似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可那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她却没有遗漏。果然乌娜就是穆齐尔派来的习作,她来中原绝不是只简单的害死上官羿,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
至于南露华……她一向藏的深,想在人前看到她真实的恶毒一面,倒是不容易。
不过,那位云婕妤倒是个有心眼儿的,在温晴岚被幽禁在椒房殿这些日子里,她可没少得上官羿欢心。
毕竟除了那个肯为上官羿做锦衣的温晴岚,后妃众多人中,也只有云婕妤会洗手为上官羿作羹汤了。
帝王的后宫中,最难得的便是民间百姓夫妻间的那点情分。
只因帝王的妃子学的大都是琴棋书画那些关风月之物,普通人家妻子会的洗衣做饭,她们可一点都不会,毕竟都是大家户的千金小姐,天生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何会做那些粗活儿。
云婕妤在上官浅韵看向她时,她也还是垂眸与跟前的孩子说悄悄话,俨然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慈母。
水婕妤身边也有着两个孩子围绕,她的儿女倒是像她这个当娘的,都是那么好动没心眼儿。
“皇上驾到!”
上官羿身穿一袭绣着夔龙纹的玄色便服走进来,一进来便直视太皇太后身边抱孩子的上官浅韵,这个皇姐太不安分,非他这个当皇弟的容不下她,要怪只能怪她太让人忌惮了。
云婕妤一众妃嫔起身走出来排成排跪地行礼:“嫔妾拜见皇上!”
那一众小皇子小公主,一个个自然也跪地叩头齐声下拜:“儿臣拜见父皇!”
满殿的宫人在其站立之处低头下拜,倒是没敢发出声音来。
上官浅韵是不可能给上官羿行礼的,至于展君魅……他抱孩子,没空。
“平身!”上官羿的眼睛一直盯着上官浅韵,她倒是淡定的很呐!上回擅闯凤凰殿的事,他可还没治罪她呢。
“皇帝,凤凰殿之事是哀家让龙儿去的,兰之仙逝多年,在那处是留有遗物的,龙儿如今以为人母,兰之留下的遗物,也该是时候交到她手里了。”太皇太后不等上官羿向上官浅韵发难,她老人家便先神情淡淡的开口,那一抬眼看人的威严,便让人不敢质疑她老人家的话。
上官羿勉强微笑道:“既然是先母后留下的东西,自然要交到皇姐的手中。”
“嗯!”太皇太后满意的笑点了点头,伸手淡淡道:“都入座吧!”
上官羿微低头颔首,对于太皇太后他从来都反抗不动,只因安家的人都很敬重太皇太后,安家老太爷更是极其疼爱太皇太后这个妹妹,而安家老太爷又是在安家说一不二的。
这也就是说。太皇太后对安家是可以完全发号指令的。
故此,为了朝堂之上的安宁,他只能听他母后的话,暂且忍着。
众人入座后,坐了好一会儿,慈姑才带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端着红漆托盘走进来,上面或放着盘子,或放着提梁壶与斝杯。
众人先看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盘心哪一点白色的东西,不知是何物,闻着似乎有点淡淡的清香气。
每人面前放置一只翡翠玉斝,两名宫女一左一右,逐一为在坐的贵人斟半杯奶白的椰子汁。
慈姑走过去低头回道:“太皇太后,厨房就这些椰子了,已经照您的吩咐,全开了。”
“嗯!”太皇太后也不是个贪口腹之欲的老人家,这些东西只因是展君魅送的,她之前才不曾露出去过。
今儿既然乌娜开了口,她要是不拿出来,倒是显得她老人家多会吃独食了。
“皇祖母,等回头孙儿让持珠再给您送两个来,刚好,府里还有好些个没动呢。”上官浅韵低声与太皇太后说,本来这些珍贵的东西,就是好不容易弄来的。
一路上走来,穿过沙漠和无数个小国,才运来那二十多个椰子。
他们这些人说句尝鲜,便一下子吃掉了皇祖母五六个椰子。
皇祖母不心疼,她却心疼。
其实还是不舍得,喂得毕竟都是一群白眼狼。
乌娜的耳朵很尖,在品尝一口清香甜美的椰子汁后,她便转头一派天真无邪的笑说道:“原来大将军府还有椰子啊,那不如长公主送我一两个好了,这味儿我实在惦记的很呢。”
上官浅韵对于乌娜厚颜无耻的要求,她一点没给面子的冷脸道:“既然乌娜公主尝过此物,那便也该知它来自天竺,天竺有多远,不必我说,大家也该知道。从那么远的地方,跋山涉水的总共又能运来几颗椰子?今儿你们能尝个鲜已是福气,再过于贪得无厌,便有些过分了。”
乌娜早听闻中原人含蓄爱面子,那怕再不情愿,也不会直言拒绝他人的请求,可这位长公主却似乎和委婉的中原人不一样,几次都直言不讳的让她很是难堪。
上官羿也觉得乌娜有些过分,这本就是展君魅送来孝敬他皇祖母的,他们众多人一次败光了这些东西已是过分,她怎还能这般贪得无厌的向他皇姐多讨要那什么椰子?
东西就算再美味,也要懂得浅尝辄止,而不是贪得无厌的吃个饱。
水婕妤见乌娜吃了憋,她在一旁喂孩子喝着那什么椰子汁,勾唇笑说:“乌娜公主来自草原,不懂规矩也正常,只不过一点可是天下皆同的,那便是孝敬老人。乌娜公主自进宫后没送过什么给太皇太后,倒是先好意思来向太皇太后讨要东西了。”
乌娜被水婕妤说的脸上浮现怒红之色,这个蠢女人,上官浅韵说她也就罢了,她凭什么来说教她?
“乌娜公主,这是永寿殿,请不要放肆。”上官浅韵在乌娜要发作时,便淡淡启唇道,要是乌娜不听劝要摔杯,她一定让持珠立刻把丢出永寿殿去。
乌娜转头对上上官浅韵冷然的眸光,她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寒意,这位凝香长公主果然不简单,难怪她王兄让她多加防备此女。
也是了,能被她王兄看上的女人,又岂会是个只懂得拈针绣花的小娇娘呢?
南露华在见到乌娜的不成体统后,便更决定让她侄女进宫了。
承天国的皇后之位,这一辈她要让其出在南家。
至于唐胭……一个不被唐昆看重的妹妹,就算扶持她当了皇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利益好让她儿子得到的。
与其扶持一个到最后没多大用的唐氏皇后,倒不如换成她南家女儿。
她努力一辈子没得到皇后之位,如今她是后宫尊贵的皇太后了,自然是要让娘家侄女来完成她毕生的心愿的。
“美人!”一名宫女一声惊叫,便看到有一个末座美人倒在了桌上,翡翠玉斝倾倒洒了里面奶白的椰子汁,桌上盘子被挥掉在地上,椰果肉洒了一地。
上官羿已起身疾步走过去,蹲下身把人抱在了怀里,急切的唤着:“阮儿,阮儿你怎么了?”
“皇上,嫔妾……”阮美人本就一直柔柔弱弱的惹人怜,此时这般虚弱的靠在上官羿怀里,更是楚楚可怜的让人心疼极了。
“传太医!”上官羿握着阮美人微凉的小手,转头看向那桌上倾倒的杯子,奶白的椰子汁流了一地,他眼神变得幽暗冷然,看向上官浅韵的眼神有些像要杀人。
上官浅韵把孩子放在了太皇太后的怀里,她起身步下阶陛,缓步沉稳的走到上官羿面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拿过阮美人的手,纤指搭在阮美人手腕上把脉一会儿,面上一片冷然问:“近日以来,可有感到胸闷恶心?”
阮美人抬头看了上官羿一眼,才转头又看向上官浅韵,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声音轻软柔弱道:“近日以来,胃口是不太好,我以为是自己春困闹的,便没怎么去在意。”
“春困?”上官浅韵勾唇冷冷一笑,收回了手,起身居高临下冷睨着抱着阮美人的上官羿,很是不客气的冷声道:“皇上不用这般一副想杀了我的凶狠样子,她不过是有身孕罢了。”
“什么?阮儿有身孕了?”上官羿之前在汉中就很喜欢阮美人,只不过来了长安遇上了红樱后,他便少宠爱阮美人了,宫中又多了不少妃嫔,他去阮美人那处的次数也就少了。
一月里,也只去一两回吧,大都是冲阮美人的柔弱可欺去的,谁让宫里就她楚楚可怜很是乖顺呢?
男人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总想身边有个逆来顺受的女人,偶尔宠幸一次,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上官浅韵才不管上官羿多高兴呢,她转身走回到了太皇太后身边,对于其他人怪异的眼神,她权当没看到。
上官羿抱着阮美人去了他座位处坐下,望向他这位皇姐的目光里,多了许多探究问:“皇姐,你何时学会的医术?”
上官浅韵抬眸看向他,面无表情道:“我会什么,还非得宣扬的人尽皆知不可吗?”
上官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望着她蹙下眉头道:“皇姐,朕刚才错怪你是朕的不对,可你这般与朕说话,不觉得有些……罢了!谁让你是朕唯一的皇姐,朕这个当弟弟的,自然要多谢宽容。”
“多谢皇上宽容。”上官浅韵不想和上官羿争什么,他非要装出一副大人大量的样子,她便成全他好了,最终惹人笑话的不还是他这个大度的一国之君吗?
谁对谁错,大家的眼又不瞎,明着不好数落一国之君的不是,心里却可深深的鄙夷上官羿这种做法,不是吗?
上官羿被上官浅韵这一句话堵得很难堪,他这个皇姐就是个脾气古怪的,刚才那样直截了当的与乌娜顶,这时候她倒又顺从起他的话来,真是个惯会给人难堪的人。
那位靠在上官羿怀里的阮美人,垂下了眸子,这位长公主果然厉害,连皇上都拿她无可奈何,真是让人羡慕。
如果她生来便被众星捧月宠着,她也会这般骄纵的随心所欲,傲慢的不用理会任何位高权重之人吧?
可惜她不是上官浅韵,她的孩子也不会成为如上官浅韵这样幸运的人。
太皇太后很快就说累了,让众人都退下去,各回各宫吃饭吧,她老人家可没心情留这些只会勾心斗角的人吃饭了。
太医令孙大人为阮美人把了脉,只说阮美人身子较弱,养胎最好少出门,若是能躺着养胎就更好了,总要孩子四五个月后才稳妥。
上官羿赏了孙太医百金,之后便送阮美人回飞翔殿去了。
南露华虽然不怎么在乎这些个后妃,可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她这当皇祖母还是在乎的。
派遣了长信殿里两个稳妥婆子去了飞翔殿伺候,必然要照顾好阮美人的肚子,让她能顺顺利利的诞下皇嗣。
唐胭见此心中更是恨,当初她有身孕时,上官羿也不曾这般高兴过,南露华更不曾这样紧张过,别说什么婆子了,连个婢女都没多派她几个。
可如今阮美人有身孕了,他们母子便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当真是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呢。
乌娜不知何时出现在唐胭背后,勾唇冷然一笑道:“唐夫人,你身份地位比阮美人高多了,可却不如她招人疼呢!不过,你我都是一样的人,被他们这些人排挤,只因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唐胭转头看了乌娜一眼,她自然知道上官羿为何对她忽冷忽热,南露华又为何一直防备疏远着她,一切不过只是因为她是唐昆的棋子,一颗越来越没用的棋子。
“唐夫人,如有困难,你可以来找我,敌人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也可以成为朋友的。”乌娜说完这些话,便笑着转身走了。
唐胭早知道乌娜不简单,可今儿她才算见识到,乌娜这匹野马的皮囊下,藏得其实是只狐狸,狡猾多端,诡诈不可信。
“唐夫人,别忘了你我是中原人,而她是草原人。”红樱在唐胭要走时,给了唐胭一个提醒,而后便带着人,离开这片假山处。
唐胭转头看着红樱离去的背影,虽然她不喜欢红樱,不过红樱有一句话说的对,她们是中原人,而乌娜却是草原人,她怎可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红樱之所以会提醒唐胭,也不过是想到唐胭始终是唐明的妹妹,而她曾欠过唐明赠药之情,既然能帮一帮唐胭,她也不介意多嘴说一句提醒之言了。
永寿殿
那些人走后,太皇太后便让人备宴。
上官浅韵桌上倒是没问什么,直到用完膳,他们坐在一起品茶闲聊时,她才问了句:“皇祖母为何要帮孙儿说谎?您老该知道,上官羿他不会相信的,南露华更不会相信您说的那些话。”
太皇太后笑看着她一眼,手里端着一只木质的茶杯,垂眸呷一口茶水,才缓声说道:“哀家不需要他们相信哀家的话,哀家只要他们闭嘴不再提及此事便好。”
上官浅韵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便是抿嘴一笑攒道:“还是皇祖母厉害,堵住他们的嘴,这事便算明面上掀过去了。至于他们背地里有什么小动作,皇祖母是绝对相信我和子缘,是能轻松应对过去的。”
“正是如此。”太皇太后点头笑了笑,悠然品茶,掩藏去她眼底的老谋深算。
展君魅在一旁听着,看向太皇太后的眼神,多了点东西,也许他也该怕这位老人家吧?防止那天她老人家帮着龙儿一起收拾他这可怜的驸马。
上官浅韵嗔了对她笑的深意的展君魅一眼,这人就是不正经,心里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太皇太后一转头就看到他们小两口无声笑闹,她老人家忍俊不禁笑说:“小展,你们俩啊,可越来越孩子气了。不过这样也好,童心未泯,嘻嘻哈哈才能高高兴兴每一天,能少不少烦忧呢。”
“是,臣遵太皇太后懿旨。”展君魅在太皇太后面前,也是难得耍一回宝,这种被长辈宽容的感觉,他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的,可却也是好久不曾感受过了。
“小展,你是个好孩子,祖母相信你,你会和龙儿一直好好的。”太皇太后伸手拍拍展君魅的手背,她老人家一生的心血,为得便是化解三王恩怨,如今恩怨的源头便是展君魅的家族,只要龙家放下恩怨,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展君魅知道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他已努力过了,龙家人太冥顽不化,他如何退让劝说都不成,如今也只差一点就彻底撕破脸皮了。
“龙家人很忠心,若想让他们放下仇恨,唯有解开三王宝藏之谜。”太皇太后觉得她也改把一些事告诉他们了,挥手让持珠与慈姑到外面守着,她望着他们夫妻二人,眸光深沉道:“凤王曾留在上官氏一块素帕,帕子上写着一句话‘凤之归处是灵渊,灵之起源是凤乡’。而唐氏的发源,便是辽东郡侯城,最初是藏在凤凰山里的一个小村子,靠打猎为生,先人乃为一名智者,生于一千七百年时的十二国之争时期,于一千五百年前隐于奇奥国初年,直到奇奥国分裂与一千一百年前,唐氏才出了一个唐凤,成为了当时乱世三王之一。”
上官浅韵对于她皇祖母更是敬佩了,她老人家真是家中宝,竟然把唐氏祖上与而今后辈的事,都这般的了如指掌。
太皇太后可不是让这丫头来佩服她的,伸手敲她脑门一下,瞪她道:“认真听着,唐凤既然留下这两句话,便代表她把她和龙灵飞的爱恨情仇,很可能都埋葬在了那个宝藏里。而那个宝藏,很可能就在辽东郡侯城的凤凰山上,毕竟……当年炎帝也是钟情凤王的,他们会一致选择把宝藏埋在所爱女子的故乡里,一点都不奇怪。”
上官浅韵觉得她再听下去,就该听出她老祖宗怎么厚颜无耻夺人所爱的了。
而且想夺的还是结义兄弟的心上人,这样的祖先,好让她蒙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