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半月未见的旗妃只是简单挽了个发髻，发间是一个鎏金玉簪，和记忆里的雍容华贵相差很大，身上只是穿着杏色的罗衫落地裙，只是眉眼间藏匿的淡淡光泽更胜以往几分。

相邻而坐的静妃倒是素面苍白了几分，身子明显也纤瘦了些，对着盛明珠抬手，“起身吧。”

“既然珠儿已经来了，哀家就不留你们了，”月胧纱帐里，靠在床榻上的太后淡淡说着，“静妃你也要多注意身子，莫要像哀家一样到了这个年纪后悔，眼下后宫还需要你和旗妃一起操持。”

“妾身明白，太后娘娘请安心调理身子。”静妃起身施礼。

在和旗妃一起离开时，又叮嘱盛明珠切忌不能叨扰太后娘娘安歇。

等恭送两位妃子离开，盛明珠才被太后唤着坐近一些。

“珠儿，瞧你的样子，应该身子调理的差不多了吧！”

“回禀太后娘娘，这些日子珠儿呆在昭明宫几乎足不出户，自然是好了很多。”盛明珠将带来的经书拿出，“虽然我知晓后宫禁忌焚火，却还是亲自誊写了几本经书想要超度夭亡的小皇子，如今面对太后娘娘，也坦然恳求，切莫要为此事伤了身子。”

要知道眼下这个时机本就是小皇子夭亡的头七，宫中人个个都不敢在太后面前提起，可是盛明珠却知晓，太后偏偏挑这个日子传召她，说到底还是惦念她是诚信立佛论心之人。

“这一日也只有你敢在哀家面前提到这个件事情了。”太后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人送来了小的炭盆，终日服侍在太后身边的嬷嬷拿着蒲扇。

盛明珠将经书递给了太后，手里也留下了一本，就这样相对坐着，将抄写的经书一页页的丢在了炭盆里面，以寄托哀思。为了防止焚烧的青烟呛到太后娘娘，嬷嬷用手里的蒲扇轻轻扇着，尽量避免太后接触。

“珠儿，”太后在结束后拉着盛明珠的手，“贵妃的事情，你知晓多少？”

盛明珠没想到太后会如此开门见山的问，于是静默了片刻，将听闻的消息如实说露出来。

要知道面前的人虽然不是轩辕炽的生母，却也是当今的太后，任何发生在后宫中的事情都不会逃过她的眼睛，在听完盛明珠的话，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昨日听皇帝说，贵妃自从出事后就高烧不断，眼下终于是控制住，清醒了过来，偏巧就是这个日子。”

“珠儿记得佛语有说，一切因果循环只有善始善终，贵妃娘娘吉人天相，夭亡的皇子也会保佑她的身子安康。”盛明珠握着太后的双手，“所以太后娘娘要看开些，也要兼顾身子。”

“这倒也是。”

陪着太后聊了几句，盛明珠才刚要打算离开，好让太后安歇时，偏巧听到了安兴海的通报声。

“皇帝是你来啊？”太后并没有松开盛明珠的手背，“璟王也一起来看哀家了吗？”

神色清冷的轩辕炽依旧是黄袍加身，走进来请安后，根本就没有多看盛明珠一眼，只是问候着太后的身子。

无奈盛明珠的右手被太后拉着，她是避也不是，开口也不是，只是移开了视线，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轩辕翊，只有太后和他搭话的时候才会颔首回应几句，和轩辕炽不同，他的眉眼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神色，并未有任何情绪起伏。

纵然是出了这样的大事，依旧能够守住那一颗静若止水的心，不由多看了几眼，盛明珠想起他最后悲凉凄惨的下场，竟然觉得心头酸楚，失神的时候，偏巧撞上了轩辕翊的目光，那双透亮清澄的眸子也似乎在打量着她。

未曾有准备的盛明珠立刻避开，唯恐这个举动被太后和轩辕炽留意。

等退出太公宫中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一些，宫中遇到白事原本明亮的宫灯，也被收整了几分，只有几个路口有明亮的灯光，在回去的路上，盛明珠回想着太后的神色，竟然有些出神，索性在翠园旁逗留了一会儿，反正时宜也知晓她许久没有出过昭明宫，也想让她散散心。

更何况翠园本就距离太后的宫殿很近，秋风瑟瑟，这样的夜已经有几分凉气逼人，昼夜温差也越发显著。

“前面可是俪嫔娘娘？”

盛明珠闻声忽然侧过头，在夜色中，光线并不是很清楚。

只见一个面生的宫女走近了一些，手里提着精致的宫灯，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给盛明珠躬身施礼，倒是站在一侧的时宜立刻认出了她。

“哦，是你啊！”

盛明珠讶然，看向了时宜。

“还记得那日我去景园寻你吗？”时宜压低声音在盛明珠耳边低声解释着。

“哦，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传话的宫女吗？”盛明珠抬了抬手，“起身吧，你怎么会独自一人在翠园。”

隔着几步远的宫女这才开口，“奴婢是特地将这一盏琉璃六角宫灯给娘娘送来，夜色渐深还是注意些的好。”

盛明珠虽然有些怀疑这个宫女的身份，却还是让时宜接了过来，“多谢了，可否告知你是那个宫里的？”

“回俪嫔娘娘的话，奴婢是今日刚刚调到太后宫中的宫女。”宫女刚刚说完，又俯身施礼，“奴婢该回宫里了，免得耽搁了时辰，毕竟是刚刚调来的，总会要谨慎一些。”

盛明珠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让时宜去送了一段路。

回到昭明宫之后，盛明珠看着那盏宫灯，怎么看都觉得似曾相识，拿着熏香的时宜笑着说，“这个琉璃宫灯倒是和那日在蓬莱阁见到的有点像。”

这句话让她惊醒了几分，将宫灯吹灭后，拿在烛光仔细看了起来，果然在宫灯上面有字迹。

行云流水的字迹让人凌然，那几个字正是那首曲子的名字……

“上面写着什么啊？”时宜并不识字，“小姐怎么看的那么出神？”

盛明珠隐隐有些不安，到底送宫灯的人是轩辕炽还是轩辕翊？毕竟那首曲子和他们兄弟都有说不清的关系！